夏侯沮现在很被动,由于自己一时疏忽在一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女宿本就对自己持怀疑态度,现在更是坚定了她的看法。
“你继续说,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会向角宿大人如实禀报。夏侯沮,你究竟与张怀之死有无关系,相信角宿大人会有判断。”
女宿紧盯着夏侯沮,同时朝着徐潇抬了抬手。
“大人明鉴。”
徐潇弯身拱手。
“我和朋友有要事前来燕兰城,三天前夜晚与朋友出城相见之时遭到斗宿大人偷袭,在下的朋友差点因此丧命。在下一时气恼,与斗宿大人大打出手,险些使斗宿大人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你做了什么。”
女宿很是惊讶,能让一个人走火入魔的方法很多,但在打斗当中使人走火入魔确是不易。
“在下观斗宿大人相貌得知斗宿大人心气高傲且性情急躁,便用剑法激起斗宿大人傲气,再用言语激起斗宿大人怒火,最后使用摄魂之法引斗宿大人彻底失去理智,行气出差,这才差点走火入魔。”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女宿点了点头,徐潇所言应该不假。
“在下当时也是被愤怒冲昏,竟欲刺死斗宿大人。”
“如此说来,张怀还是你杀的!”
夏侯沮突然开口,说话的同时还小心的瞥了女宿一眼。
“壁宿大人怎的如此着急,在下话还没说完。”
徐潇微微一笑,夏侯沮猛然一惊。
“今天是怎的,怎么行事如此冲动!”
夏侯沮暗骂一声,再次紧盯住徐潇的眼睛,却忽然一惊。
“摄魂之术!”
在徐潇带有笑意的的眼神中,夏侯沮看到了精光一闪而过,随即头脑便是一晕。联想到刚刚徐潇所言,夏侯沮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徐潇的摄魂之术。
夏侯沮猜的不错,徐潇恢复内力之后便暗用摄魂之术影响夏侯沮心神,让其两次失言以掌握先机。
徐潇能够得手也是得益于夏侯沮的心虚,夏侯沮惧怕那夜自己追杀徐潇的目的外露,一心想要杀之而后快。故此,夏侯沮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徐潇的脸。他一直注意着徐潇每一个表情,慎防徐潇趁机逃走。
也正因如此,夏侯沮与徐潇的眼神才有机会对视,徐潇也才有机会施展摄魂之术。
意识到这一点,夏侯沮快速将眼神移开看向别处,却又觉得不妥。此时若是扭头一旁便会给人以心虚的信号,继续盯视徐潇双目又怕中招,灵机一动,夏侯沮双目看向徐潇额头,这样便两全其美。
“继续说吧。”
女宿看见了夏侯沮的失态,心中疑云更重。
“是。我没有犯下杀人的弥天大错也多亏了我的朋友,他及时阻止了我。我意识到自己犯错这才连忙出手补救。好在斗宿大人入魔不深,这才被我救回。”
“依你所言,你们二人的确是被冤枉的。”
“正是。”
“如今张怀已死,单听你的一面之词不能判断你所言是否为真,只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才能证明你的清白。所以我对你所说扔持有保留态度。”
女宿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我明白。”
徐潇点头应是。
“你先前说此事与夏侯沮也有关系,关系为何。”
徐潇暗道一声“重点来了”,从容开口。
“壁宿大人确与此事有关,且关系重大。此事要从那夜尚未入更时说起,在我前去见朋友之前我还曾去过一个地方。”
“何处?”
“极乐楼。”
女宿闻言大为皱眉,在她的认识里,男人去极乐楼这种地方绝对不会是因为什么好事。
“女宿大人不要误会,在下前往极乐楼不是为了做那寻花问柳之事,在下是为了出一口气。”
女宿没有作声,对于徐潇的解释女宿也不好作声。
“我此前一直旧居江南,曾与长公主殿下有过数面之缘,算是友人。女宿大人应当知道,大燕三皇子要与我大魏长公主殿下成亲,我得知后有心试探这大燕三皇子为人,遂一路跟随大燕三皇子来到极乐楼。此事让我极为气恼,堂堂大燕三皇子在与我大魏长公主殿下订婚的当天竟然去极乐楼寻花问柳!这是对我大魏赤裸裸的蔑视!是对我大魏的羞辱!他这么做就没有考虑过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吗!他这样做是欺我大魏无人乎!”
徐潇声调越来越高,隐隐有振聋发聩之势。
“此事不是你我能够妄加评论的,休要再提。”
女宿觉得很是尴尬,她也认为秦明所做之事太过过分,但此事干系到两国之间的政治舆论影响,不是他们可以评论的,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怎么,难道还不许我这做朋友的为长公主殿下申冤吗!陛下做事怎可如此鲁莽!”
“我说了,此事休要再提!否则你今日必死无疑!”
“难道我不说今日就不会死了吗?我擅闯皇宫,这可是死罪!壁宿大人,你来评评理!我评论此事有错吗!”
“你说的没错,但你做的不对。”
夏侯沮出言附和,他没有女宿那样身为人臣的觉悟,但他有身为大魏子民的尊严。秦明所做之事却是触犯到了大魏的尊严。
“哪里做得不对?”
“你不该羞辱三皇子殿下,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所造成的影响会有多大!你羞辱的是大燕三皇子殿下,你这样很可能会让陛下好不容易与大燕建立起的友好关系毁于一旦!”
夏侯沮说的义正辞严,说完,场中忽然沉默了。夏侯沮疑惑的看向徐潇,徐潇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再看向女宿,女宿眼神凌厉,似是两把尖刀直射入夏侯沮心神。
“你先前对角宿大人说,你遇到此人时是临近二更天,见此人鬼鬼祟祟出城才跟了上去。随后发现此人欲在城北居民区中行窃才与之大打出手,因此人武功高强才怀疑张怀的死与他有关。那么请问壁宿大人,为何你会知道他羞辱大燕三皇子殿下之事!”
女宿逐渐逼近夏侯沮,夏侯沮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连后退,大脑飞速旋转想要寻找说辞。
“壁宿大人因何后退啊?”
徐潇语带嘲讽,夏侯沮转头怒视徐潇,却不想脑袋一昏,竟又中了招。
“壁宿大人隐瞒实情,不只是为何啊?”
徐潇开口发问,夏侯沮头脑混沌,口不择言,竟又说漏了嘴。
“你休要胡说!我哪有隐瞒实情!此事我还没来得及向角宿大人汇报!”
“没来得及汇报?这么说你承认自己见过他了!那你在向角宿大人汇报时为何要说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女宿步步紧逼。
“我……我……”
夏侯沮猛然回过神来,冷汗瞬时自额头滴落,事情越来越不好解释了。
“是张怀!是张怀说与我的!”
“哦?”
女宿停了下来,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你不是说自己没有见过张怀吗?”
夏侯沮的话前后矛盾,漏洞百出,女宿已经可以确定夏侯沮有事隐瞒,且一定与张怀之死有关。
“你见过张怀,就在张怀遇害的树林中。”
司徒柩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院墙之上,居高临下俯视夏侯沮。他刚刚追击暗中救助徐潇之人无果,这才赶来此处,刚到便遇上了此等好戏。
“司徒大人是何意。”
女宿皱眉看向司徒柩,她心气极高,司徒柩站在高处让她不得不抬头仰视,这让她很是不满。
司徒柩自然听出了女宿的不满之意,飘身而下,拿出一枚银针递向女宿。
“这根银针在距张怀遇害处二十里的地方被发现,相信女宿大人和壁宿大人对这根银针都不陌生吧。”
女宿接过手里仔细查看过后,忽然眼露怒火,一把将银针扔给了夏侯沮。
“这是……我的银针!”
夏侯沮惊叫出声。
“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女宿暴跳如雷,夏侯沮身为二十八星宿之一竟然杀害同伴,这实在是天人共愤!
“我……是你!”
夏侯沮指向徐潇,眼中满是怨毒。
“是你在挑拨离间!这银针一定是你为了诬陷我才放在那里的!你们不要上他的当!”
徐潇闻言笑了笑,夏侯沮终于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了。不错,他是在离间。不只是夏侯沮在说谎,他也在说谎,可事到如今,女宿已经不会再相信夏侯沮说的话了。
“此子巧舌如簧!你们不要相信他!”
“是到如今你还在狡辩!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个败类!”
女宿手中勾爪一紧,司徒柩急忙拦住她。
“夏侯沮的确隐瞒了事情,但人不是他所杀。张怀头部的致命伤并不是银针所造成。”
听闻此话,女宿强压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即便如此,他也有嫌疑。司徒大人,这两个人现在都是嫌犯,请将他们二人一同带往‘六扇门’,我会将新发现的情况告知角宿大人,届时角宿大人可能会亲自审问。”
“好。”
司徒柩点了点头,看向面如土色的夏侯沮和满脸笑容的徐潇。
“二位请跟我走一趟吧。”
“司徒大人,女宿大人。刚刚我已经解释过了,此事与我和我的朋友无关,还带我去‘六扇门’作甚。”
“你擅闯皇宫。”
还未等女宿开口,司徒柩便抢先说道。
“这个罪名我认,但我助你们找到真凶,难道不能将功补过吗?”
“夏侯沮只是嫌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所以真凶不算被找到,你也不算将功补过。”
“呵……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总能找到理由反驳。”
徐潇笑了笑。
“你走是不走?”
“走自然是要走的,但不是去‘六扇门’。”
“那就不要怪我动手了……”
“你可以试试……”
二人眼神交汇,大战一触即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