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的生活中并不只有张上,还有不少好朋友。
璐璐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简发头干净利落,这两年又有横向发展的趋势,往那一坐,嗯……很威武。
老院子已经当不了快递仓库,六家快递重新找了一个三千平米的场地当库房。
屋子长期没人居住,家里已经埋了一层灰,显得有些冷清。
白静打一盆水,将暖气片缝隙里嵌着的干硬抹布泡水里,握住布子两头,向中间微微搓了搓,让抹布软化下来,拧干,开始收拾家里。
“静静,听说大学里帅哥可多了,你没有勾搭一个?”璐璐吭哧吭哧咬着苹果说。
“没有,我不喜欢。”将桌上的杯子拿起来,用抹布托着底座,转了个圈,认真擦着。
“我要是能考上大学就好了。”璐璐一脸向往,以投射飞镖的姿势,让苹果核准确命中垃圾桶,“要是有本科学历,我在广誉远也不至于一直当一线工人,人家有本科的学生来了,升职像坐飞机一样。”
“你可以利用平时的空闲多看书,多学习,只要认真学,也能考上本科。”
“可拉倒吧,上学的时候都成天不学好,现在让我看书,三分钟就得眯瞪了。”顿了顿,扭捏一下说:“那个,我找对象了,也没时间看书。”
“嗯,他是干嘛的?”
“也是广誉远的。”
“那挺好的。”
“好什么呀?”
璐璐突然来气了,一脸愤愤说:“过平安夜的时候他没给我送苹果,我自己开口要的,说想吃苹果,结果他和我说这两天贵,过几天再买吧。这我就忍了。”
咬牙切齿,又拿起一个苹果,咔吧一口咬个大窟窿,嚼着说:“结果第二天,他说她妈想吃肉,让我给买肉去。奶奶个腿,苹果一块钱一斤,肉十几块钱一斤,老娘跟了他,吃个苹果都不成?凭什么给她妈买?”
白静:“……”
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财米油盐,吵架免不了。
这么看来,好像张上那一家子都超凡脱俗了,从没因为这些陈年烂芝麻的小事吵过,大概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璐璐诉了一通苦,犹豫一下问:“你家白杰呢,还没消息?”
“才去时告诉我在广东,后来连电话都打不通了。”白静惆怅起来,擦桌子的力气也小了几分。
“没事的,他那么机灵,肯定能出人头地。”璐璐笃定说。
“能平安就好。”白静叹了一声。
啃完第二个苹果,璐璐突然心血来潮,瞄白静一眼,小声说:“那个,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张上,听说他和人订婚了。”
“我知道。”白姑娘很平静。
“你见过她没?听说可漂亮了。”
“中午我俩一块吃的饭。”
“你跟你的情敌一块吃饭?”璐璐呆了呆,你心真大。
“嗯,我做饭,她洗碗,吃了满满一桌。”
“就你们俩,吃了一桌?”璐璐低头瞅瞅自己的肚子,突然自惭形秽,其实我不算大胃王。
“嗯,我们晚上还吃,明天还吃,以后每天胡吃海喝。”回答完,认真注视璐姑娘,问:“咱俩从小一块长大,你说,我是不是怎么吃都不长肉的那种?”
璐璐呆了呆,回答:“是。”
哭丧着脸说:“你能不招人恨吗?”
两手用力掐住自己肚子上的肉,鼓鼓那么一坨……
白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不会胖,转身继续擦柜子里的摆件。
“我肉死她。”
……
张上之所以来视察,是因为朱氏地产遇到了麻烦。
无往不利的煤老板们,携带重金,到了这地竟然盖不起大厦,阻碍张上在全国各地发展的目标。
据说这地方少数民族比较多,也排外,势力盘根错节,各大团伙拉帮结派,外地人来这里做生意,不太好生存。
张上前世来这里旅游过,其实对这儿的印象很好,如果排除那个忽悠人的导游的话……
索菲特大酒店顶层。
五个煤老板聚在一起,愁眉不展,读读读地抽烟,把房间搞得云烟雾燥。
长平矿长被派到这里当分部老总,还有几个想在这里盖大厦,以股份方式加入长上风投的煤老板。
“妈的,实在不行就打,以前汤震东不是买了几百万的防弹衣和重武器么,现在那些玩意在谁手里?咱调过来,灭了他们丫的。”
“你疯了吧?”
“连朱黑金都倒了,现在把那些东西弄出来,仗没开,你肯定先进去。”
“咱现在算是洗白的,跟了长上系企业的脚步,那就算上岸了,再拿开黑口子的那些办法出来,张万亿先弄死你。”
“……”
几人议论着,张上已经站在门外,敲了敲,推门而入。
“张哥。”
“老板。”
“您来了……”
五人赶紧起来问好,话里带着谄媚。
“都坐吧。”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坐,略带嫌弃地在鼻尖前摆摆手,将烟雾挥散。“怎么个情况?”
长平矿长:“这里有129个县级行政区,我来这有小半年了,根据咱公司的规定,每个县的人口必须在20万以上,人均年生产总值过三千块才拿地盖大厦。路没少跑,一共拿了十六块地,可盖起来的,能盖的,就三块。”
“地都有了,盖还发愁?”张上皱眉。
长平矿长苦笑,“咱朱氏建筑公司才发展起来,机器很多,但建筑工人奇缺,全国各地四处开花,摊子太大,陆军山派不出人手,只能我们自己搞。”
说着,嘴里旱得不行,抿了一下干巴的嘴唇,点上烟,说:“我本来想找本地的建筑公司合作,结果他们要价比天高,忒黑。最后只能自己招工,难就难在这儿了,一是工人不服管教,二是总有人闹事,烦求死了。”
“有人闹事应该难不住你们吧?”
“这……”几人互相瞅了瞅,都挺尴尬,“以前难不住,一铁锹劈了他就是,大不了赔钱,老子买你的命,现在不敢这么搞了。”
闻言,张上点头表示明白,大家加入长上系企业,算归了正道,得注意影响。
寻思了一下,大概这种状况不只一家,全国各地的分公司都相形见绌,想把钱变成基业,任重道远。
企业发展不容易,地缘文化没那么容易突破。
“实在不行的话,发展步子慢点也没关系。”张上定了基调。
“现在不是发展的问题,是人家踩咱头上了,已经开工的那三块工地,今天丢八吨钢筋,明天丢十吨水泥,要么当地工人明偷暗抢,摆明有地头蛇针对咱们。”
张上:“找当地有名望的大哥,去拜访。”
“已经试过了,不买账,见面就开口让咱交费用,还怎么谈?”
“找大佬搞定他们,这不是大伙的拿手好戏么?有高度就有办法收拾地方的虎狼。”
“也试过了,一听我们是煤老板来的,先把一堆赞助名目摆出来,你是先捐个几百万呢,还是先当个慈善家?”
“……”张同学无语,反正就一句话,大环境如此,只要你想来我们这儿发展,先出血再说其他。
张上也有点来气了,这个口子不能开,这种病得治,不然还得了?
稍微一寻思,有了办法。
“你们几个有谁把国籍移到外头的?”
“我们三个都是新加坡籍。”有三个煤老板说,他们来这里发展也是抱团的。
“那就好办了,稍后我给你们按个名头,先把圈里踩住再说。”顿了顿,看向长平矿长说:“你去摇人,从三晋调一批黑口子里出来的充当到名下,气势一定要猛,武器一定要先进,直接吓死他们。”
“那要是吓不死呢?”
“德意志重武器吓不死他?”张上不屑了。
“……”进了个这污圈,一辈子都逃不出来了。
安排好事情,张上拨通孔令王的电话。
让他帮忙联系“联合G贸易发展署”,给三个新加坡籍的煤老板披上狗皮,顶着联合G的名义来考察,携带巨额资金,要投资。
事关在国际上的形象,事关贸易事业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这高度实在太猛,敢不重视?
大佬亲自布置工作,安排考察路线,并发表重要的“留下资金”意见。
面对三晋来的土鳖煤老板,大爷们是高傲的,是可以用蔑视眼光俯瞰他们的。
可面对国际事务,面对联合G的人,光那名头就让你虚三分,你得从太阳照耀大地变成兔子仰望天空,得把人家当大爷供着。
那份儿逼格,掉了十八层。
听闻这事的煤老板们全都服了,对张万亿的能量五体投地。
将劣迹斑斑的煤老板,摇身一变,成纵横国际的大鳄,只需一个电话……日了他大爷的狗眼。
当大佬见到“远道而来”的三位发展署专员时,一看他们那样貌和拙劣气质,还有带着晋腔的蹩脚普通话,当下傻了五分……
面子工程不落下,热情接待,按照原计划的考察路线走,暗地里却让手下调查三人的身份。
一查更傻了,人家真是联合G派下来的专员,而且是才任命的。
至于以前,这三人都是三晋经济转型的产物,长上系企业的煤老板。
在咱这里投资,不受欢迎,大概是托关系找到了什么国际大人物,绕过地方,直接将“二百国”授印拿在手里,以绝对高度镇压一方……
好在人家不是空壳子,没有骗吃骗喝,真有巨额资金,只不过想用得更舒服一些才这么搞。
得知事情始末,大佬不得不感叹一句:“神通无量啊!”
只要有钱就好说,大佬高度重视,支持长上系企业在我们这里投资。
成功镇住一方,占据绝对主动,张上的运作很成功。
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小地痞照样该捣乱还捣乱,本地的建筑工人依旧不服管教,直接把张同学惹毛了。
“让他们混口饭吃,给国家分担就业岗位,老子够大度的,不识好歹,给我办了他们。”
一句话下来,三晋煤老板们热血沸腾。
黑口子巨头姚恩均最先带头,将手下三十位猛人派出来,支援我省扬威事业。
吕钟楼,宋明帝紧跟着表态,什么都缺,就他妈不差人,两万多矿工严阵待命。
被埋在深山里填了黑口子的玩具再次重见天日,火力指数参照史泰龙主演的《第一滴血》。
不过比较狗血的是,黑口子里比较潮,玩具都快锈成铁疙瘩了……
好在咱也不是要真干,能装模作样就成,重意不重力,能弄到这些东西就足以吓死他们丫的。
统兵大将是一代巨枭汤震东的儿子汤震海,这丫好赌,但胜在会站队,自告奋勇,要延续我亲爹的道上威名。
敌方得知三晋煤老板要踩过来,也都拧成一股绳,将长上大厦的建筑工地给一窝蜂端了,草木不留。
道上的事道上办,出动官方镇压,赢了也是输了,不服人心。
【此处和谐十万字……】
对面不说话了,全都一个姿势,两手举过头,跪在地上表臣服。
受降大典很风光,五星级酒店被整个包下来。
按照江湖规矩送上拜帖,带领队伍归顺,唯大哥马首是瞻,希望跟了大哥以后可以有一个温暖的家。
汤震海借张上的威风,半点力气没出,直接成大哥,将其父威名延续。
打不发愁,但搞兼并和重组,半文盲学历的小汤明显不是那块料。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万一搞不好,这伙人喧宾夺主,在体制内自成一派,后果很严重,或者将人家逼急了,真跟你干,你是绝对不敢的。
时代在进步,不容许“道上”猖狂,这是大势所趋,谁碰谁死。
汤震海问到张上这里,询问怎么办,怎么才能让这伙人归心,张同学也挠头,没什么好办法……
其实他想直接将这伙人解散的,老子又不是混社会的,咱是正当生意人,亮过剑,镇住人,就成了。
可好不容易才将人收住,现在又是用人之时,解散太不甘心了,只得“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