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黄馥娅才回复。
“还是不出去了。”
“我明天睡一天！”
陆西遇又跟她聊了一会儿，就让她睡了。
奇怪的是，这个晚上他没有睡好。
也许是因为外面烟花的声音。
第二天，陆西遇完全是按照昨天的计划度过的，带着周森和陆相宜去拜年，给家里的小家伙发压岁钱。
他们在苏亦承家里吃完午饭，已经快两点了，他又去医院。
陆薄言也给他们准备了红包，周森和陆相宜一人一个，陆西遇两个。
陆相宜什么都明白，但偏要起哄说：“爸爸，你偏心！”
陆薄言敲了敲小女儿的脑袋，“你看起来还挺开心啊。”
陆相宜挽着周森的手，笑嘻嘻的，“我是替哥哥开心！”
陆薄言冷哼了一声，转而对儿子说：“另一个红包，是给黄小姐的。”
“谢谢爸爸。”陆西遇顿了一下，又说：“今天晚上，我有事情要……”
“去吧去吧。”陆薄言懒得听他找借口了，“明天中午来医院就行，医生说妈妈可以出院了。”
傍晚五点多，陆西遇走出住院楼。
这个春节虽然跟往年不太一样，但也算有惊无险。
这个时候，陆西遇才有时间关注网络上的声音。
虽然视频被禁止传播了，但它造成的影响没有消失，直到今天讨论度依然很高。
黄馥娅被少数人嘲笑，被多数人同情。
更多的人，关心他跟黄馥娅会不会分手，什么时候分手。
他们分手的话题，甚至上了热搜。
在一堆关于春节的热搜里面，这个热搜分外扎眼。
陆西遇打了个电话，让人撤掉热搜。
对方挺好奇地问：“西遇，你不跟黄馥娅分手吗？”
“滚！”陆西遇十分冷肃，“把事情给我办好。”
陆西遇挂了电话，开车去找黄馥娅。
她说今天要睡一天，这会儿大概还在床上。
开门的时候，陆西遇动作很轻——他想给黄馥娅一个惊喜。
可是打开鞋柜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了。
黄馥娅的鞋子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他的。
陆西遇扶着柜门的手倏地收紧，太阳穴也狠狠一跳。
他已经顾不上声响了，“啪”一声关上鞋柜，穿过无人的客厅走回房间。
床铺得整整齐齐，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没有人住一样。
黄馥娅所有东西，包括她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统统消失了。
陆西遇的呼吸，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的胸口，闷得好像要爆裂开来。
他非常冷静地拨出黄馥娅的号码。
黄馥娅也很快接了，说：“我正想打给你呢。”
陆西遇就像平时问她东西放在哪儿一样，“你为什么不在家？不是说今天不出门？”
几秒钟的沉默后——
“西遇，”黄馥娅平静而又淡然地说，“我们分手吧。”
陆西遇眼里的光沉下去，“你在哪儿？”
“现在不好找房子，我暂时住在酒店。”黄馥娅歉然道，“对不起啊，大年初一跟你说分手。”
陆西遇仿佛才把“分手”两个字听清楚。
他的声音十分轻缓，说：“我妈妈受伤的事，没有人怪你，没有人要求我跟你分手。”
“可是我想跟你分手。”黄馥娅太果断，话语又太清晰，就显得有些冷血，“西遇，我考虑过了，我们很难有结果。现在分手，及时止损，对你我都好。”
陆西遇几乎要将门把拽下来，声音却依旧是冷静自持的，“你在哪家酒店？我们见面说。”
“我可以跟你见面，但这已经没有意义了。”黄馥娅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西遇，你听清楚，我是真的要跟你分手——我放弃你了，就像我当初放弃司易风一样，你听懂了吗？”
陆西遇不止听懂了，还想起了黄馥娅曾经说过的话——
“我放弃的人，或者放弃我的人，我都不可能回头。”
现在，他成了被她放弃的人。
她喜欢就追他，想爱就爱他，想放弃就干干净净地离开。
在感情这件事上，她一向决绝且忠于自我。
一旦想清楚，哪怕她爱他，她也可以像现在这么冷静，甚至是冷血地跟他分手。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她一个人就可以做出所有决定。
陆西遇有很多情绪，最明显的是生气。
但他压抑着脾气，很清楚地说：“我爸爸给我们准备了压岁钱，你也有。”
他再一次表达了，他家人没有怪黄馥娅。
黄馥娅大可不必因为这件事跟他分手。
黄馥娅却只是笑了笑，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谢谢陆叔叔，不过我的……我就不收了吧。我们分手了，这样不太好。”
“为什么？”陆西遇的语气重了一点，“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受伤的事，你为什么提出分手？”
“我刚才说了，我看不到未来，所以想跟你分手。”黄馥娅顿了下，“你知道怎么让我看到未来吗？跟我结婚，给我婚姻，给我家庭，这些东西才是我想要的。”
“你知道现在不可能。”陆西遇缓缓说，“但只要我们走下去，这些东西我们将来会有。”
“你能保证一定会有吗？你甚至不能保证我们能一直走下去。”黄馥娅无奈地叹气，像哄小孩一样说，“西遇，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好，现在我们也好好分开，好吗？我认为，我已经做到最大的体面了。”
没有争吵，没有撕扯，没有算账……
的确很体面。
陆西遇冷笑了一声，“你想到了体面，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不会难过太久的。感情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只是生活的调味剂。你很快就会有很多新的选择，我也是。”黄馥娅沉吟了片刻，“如果你觉得我伤害了你，我跟你道歉。就这样吧，好吗？”
陆西遇知道，她分定了。
而且，她马上就会挂了电话。
在那之前，他问：“你一点都不难过，是吗？”
黄馥娅回答得很认真，“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挺难过的。但跟你说完，这件事对我来说就过去了。”
她甚至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陆西遇的天真，“你不要告诉我，你会难过很久啊，那我真的会笑你的。”
最后，她说：“西遇，再见。”
陆西遇闭了闭眼睛，然后，电话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