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予更觉得尴尬了,只好打太极道:“你别跟着八卦了。”
岳达超也是个会说话的,他跟了一句:“不是,嘉哥,看在我跟你换班的份儿上,我得给我妹一个交代啊。”
他早知道给岳达超打电话惹出这么多麻烦事,那他还不如骚扰另外一个机长,反正国航内部他基本上是有求必应,找熟人只是他不想欠不认识的人一个人情。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那实在对不起,就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吧。”
岳达超觉得他说了实话,也通情达理道:“哎,好吧,谢谢嘉哥,那祝你顺利啦。”
他这一通社交组合拳打完,早就进了机场。他都没跟方皓说上几句话,眼下到都到快要到了,只好说:“不好意思,一会儿签到了就不好再打电话了,调班的事情比较急。”
方皓冲他笑了笑,没提之前孔欣怡的事,只是回答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谢谢你送我,”他想到什么,换了个话题,小心地问了一句:“叔叔阿姨身体不好吗?”
陈嘉予没否认,也没细说:“嗯,有一段时间了。”
方皓这时候脑子倒是转的飞快,眼下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了,他说:“你住这么远,放着国际航线不飞,要天天飞这么累的短线,是为了回家吧。”
陈嘉予点了点刹车,车子猛地制动了一下,他也没为自己的驾驶技术道歉,而是转过头看着方皓的眼睛:“啊,被你猜中了。” 他没有介意他的揣测。
方皓觉得眼下再多说什么都是自作聪明了,他不想妄自菲薄,滥用对方的好意。所以,就说了一句:“你辛苦了。”
“那倒也谈不上。”陈嘉予道。在家庭责任上面,他向来都不觉得自己能够选择或者放弃任何。在沉默中,汽车到达终点,陈嘉予把方皓放在塔台门口,再往里就是管制区域了,需要刷卡进。
方皓再次礼貌谢过他,陈嘉予说:“别客气,改天有空一起吃饭。”
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估计和他跟那个排班的王翔一样,陈嘉予说请吃饭的人和次数可能都多了去了,这都是社交礼仪。
方皓开完早七点的会,还不到值班时间,所以就去t1买了个早饭,结果就偶遇了在咖啡店坐着聊天的楚怡柔和郑晓旭两人。楚怡柔也是八点的白班,跟他时间差不多。
他跟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刚坐下来还没说两句话呢,郑晓旭先起身走了。“这周飞大四段,在欧洲呆两天,下周才回来,”郑晓旭临走不忘问楚怡柔道:“有什么想从免税店带的吗,发微信告诉我啊。”
等他走了以后,方皓说了句:“晓旭这么上心啊。”
楚怡柔对这刚刚萌芽的感情挺满意,说:“我真觉得他挺好的,我们在一起也挺有感觉的。”
“我也看好你们。”方皓也颇为欣赏地笑道。
“哎,我觉得他哪儿都挺好的,就是有一个小点……”楚怡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他今年三十一了,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啊,也没结婚,是不是有点奇怪。”
方皓想了想,说:“我也马上三十,也没恋爱没成家啊。我觉得挺正常的。可能以前有过?”
楚怡柔才意识到,也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们年龄大,就是不知道他以前的恋爱历史。”
方皓表示理解:“嗯,”然后他意味深长的笑笑:“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下啊。”
楚怡柔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顿悟了:“你……你和嘉哥又和好啦?”
“嗯,算是吧。”方皓说,然后低头喝了口咖啡。陈嘉予早上给他买的那大杯冷萃已经要被他喝完了。
“怎么搞的呀,你说说。”楚怡柔好奇。
方皓揉了揉太阳穴,个中原委他其实自己也没完全明搞白:“可能他压力比较大,加上从香港飞过来精神紧张,对于没开灯这种低级错误觉得很难以接受吧。”
“那也不应该牵连到你。”亲眼目睹了方皓那天晚上大雨打湿衬衫的样子,楚怡柔自然是站在他这边。可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他手里的塑料咖啡杯上的“陈”字——普天之下姓陈的虽然多,但是结合之前自己在koza偶遇他们的那一次,楚怡柔当然猜到了是哪个姓陈的投其所好买咖啡给他,不由得一惊:“后来他给你赔礼道歉了?”
方皓顺着她的目光一看,也看到了。其实他早上都没发现咖啡杯上的玄机,这么一看确实暧昧,只得解释说:“说来话长。前天下班他送我回家,但我的车还停在机场,所以他今天早上又来接的我,才有了这个。”言罢托了托手中快见底的咖啡。
“哎,我说你们……”楚怡柔终于憋不住了,说:“方皓,你俩这一来一回的,真的不像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会这么闹别扭然后这么和好吗?普通朋友会查对方的航班追踪,会明明知道你有车还坚持送你回家?因为方皓嘴很严,所以楚怡柔不算是最懂内情,也并不知道这所有事情背后的铺垫,她仿佛隔山观火,之前也都是看破不说破。可她这观了几个礼拜,终于是看明白了,火烧得挺旺,大有燎原之势。
方皓再怎么迟钝,此刻也懂了她意思,于是很正经地说:“我是一直抱着好好做朋友的心,”然后又不太甘心地补了句:“有的话,那也是他出尔反尔。”他是指之前两个人因为着陆灯闹别扭一事,他自然是抱着简单真诚的想法想挽回友谊,所以他自然问心无愧。
“哎……”楚怡柔揣测说,“你听说过这四个字吗,关心则乱。”
方皓只是推托说:“不太可能吧。他不是前两年还和另外一个空姐谈恋爱吗。”
他倒是只字未提车上他听到陈嘉予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因为他自己也没有完全消化这个事实,没能理解其中意思。现在细想起来,无非有三种可能:第一种,陈嘉予真的没往那方面想,因为岳达超逼问才随便编了个理由——但是,孔欣怡很漂亮且有气质,方皓亲眼所见,他推断真的单身直男遇到这样的姑娘不会连饭都不吃就拒绝。第二种,他心里有人了,所以才会不答应岳达超的撮合。方皓觉得这一种可能性最大。第三种,才是楚怡柔说的,就是陈嘉予对自己有意思。可他一直是慢热的人,不喜欢妄自菲薄,人生原则就是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对于陈嘉予这个人,他心里是埋下了点蠢蠢欲动的种子,也许是前天高烧烧糊涂了,也许是这段时间陈嘉予都在无心插柳地栽培,到现在方皓已经觉得大事不好。
第30章 协和
周四晚上,因为第二天要去医院的事,陈嘉予一晚上没睡好觉,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跑过了这种各样的可能性,一闭上眼睛,曹慧在他人生过去三十三年的画面就不断闪回。他父亲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如他一样在疼痛煎熬中度过,还是已经默默接受?
唯一让他稍感轻快和些许慰藉的事,大概是那天送方皓到机场的时候他的反应。陈嘉予觉得自己话说的够明白,我有喜欢的人这几个字,放在谁耳朵里都是颗深水炸弹,能余波荡漾一晚上。陈嘉予投了炸弹后,便在旁边观察方皓的反应,然后他直觉是有那么点意思。
按理说,方皓没回应他这句话,对他和孔欣怡的事情没调笑,没八卦,也没过问。可正是因为没回应,陈嘉予才暗中觉得有戏。换了别的直男朋友,在他身边旁听到了这个八卦,肯定不少调笑两句。当然,不排除一个原因就是方皓不想随意打探别人的隐私,他觉得这样是越界。可是这两天过后,他们再不舒服的话题都聊过了,他不觉得两个人之间生分。所以,剩下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方皓故意避开不谈。故意不谈,就是因为心虚呗。
到了周五下午,他驱车载上陈正去医院,一路上他们也没交流昨晚过得怎么样,气氛沉闷得很。到医院以后,医生跟他们看了一堆化验结果和单子,一众医学名词让人晕头转向,可最后的结论很简单:现在到了这个截点了,让病人和家属选择生命的长度,还是选择生命的质量。维持现状继续化疗,是常见医学手段,但是也会带来相应的副作用,让病人本来脆弱的身体更加难以承受,严重影响生活质量,属于痛苦地活着。曹慧之前本来对疗程的反应就很大,需要一直住院。现在,在部分癌细胞已经转移到淋巴的情况下,是可以选择保守治疗,不继续化疗。
其实这和陈嘉予前一天晚上预想的也差不多,没有什么奇迹,也再没有什么幸运。眼前是他母亲的检测样本,化验数据,还有冷冰冰的医学事实。他有点不太舒服,便借口去卫生间站起来到外面走了走。
最后,是陈正走到外面迎上了他,叫住他说:“有什么事都一会儿再忙,我们先去里面签字。”陈嘉予闻言愣了一下,道:“签什么字?”陈正竟然没看出来他情绪不对,而是以为他接工作或者私人电话来了。陈嘉予也觉得这事挺荒唐,父亲能跟自己聊737的性能聊一晚上,可到了现在却猜不到彼此心思。
陈正很理所当然地说:“下一个疗程的家属知情通知书啊。”
陈嘉予这下明白了,对于陈正来说,这根本不是个决定,或者说他早就替曹慧做了这个决定,根本没想把她卷进来。他感叹他们想法想去甚远,但眼前事还要解决,所以他反对说:“继续还是不继续治疗,这个要妈来决定,不是我们两个的决定。”
陈正坚持道:“那肯定还是继续治疗,不用她操心这种事。”
“正是这种事才需要她操心。”陈嘉予竟然也一反常态,对陈正的话全面否认了,从头到脚都要跟他对着干,“不她操心是谁操心?这是生命尊严的事情。”
父子俩面对面、脸对脸地站着,陈嘉予高出半头,他站得笔直笔直。
陈正被他的气势压住,也罕见地没有回嘴,只是说了一句:“活着不就是尊严吗。”
陈嘉予说:“那是对于您来说。”再不好听的话他不敢说了,若要他自己选,他当然也会选长度,因为他不想失去至亲。可是,那知道那会是他的私心作祟,他会让曹慧用痛苦来成全自己和父亲,成全一个虚伪的“家庭健全”。
他抬起头,医院外面的树林已经枯黄了,十月底的北京秋风萧瑟,吹打着稀疏的树干,树干剪破天空,留下不可弥补的沟堑。曾经父亲年轻的时候高大英俊,陈嘉予青年时候一直被父亲的老战友说“怎么这么像他”,半像称赞半像诅咒。可是他们像吗?他越来越觉得,不是说他们父子两人渐行渐远,而是他把“不要活得像陈正”当成了人生目标了。
最终,陈正没掰得过他。陈嘉予和“轴”这个字沾不上边,他向来左右逢源,从来不把话说死。可在这件事上,他就是一口咬定听曹慧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父子两人回家,慢慢把事情曹慧说了。曹慧倒是他们中接受得最坦荡的一个,她只是说“其实我早就在想这个了”,反而安慰了陈正和陈嘉予。
因为这意料之中的消息,陈嘉予心情很差,他有点后悔和岳达超换班了。他周六就想在家躺着,和曹慧一起看个什么喜剧电影,或者和朋友胡吃海喝一顿。他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翻了翻,突然想起来什么,然后找到一个公众号文章,在微信联系人里面往下翻了几页翻出来一个人,发了过去。
方皓收到陈嘉予的微信的时候刚刚跑步回来。难得他不值班且不需要倒夜班时差,正好跑一个稍微长一点的长距离。秋天气温是最舒适的,他跑了两个小时,感觉整个人都很畅快,正期盼着赶紧冲澡冲掉一身疲劳。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个大众点评公众号的链接,上面写着“台山小馆开业迎宾优惠,全场八五折,截止10月31日”,然后陈嘉予跟了一条消息:【最后几天打折,要不要去啊】
他起初挺意外,没想到陈嘉予说改天吃饭是真的上心了。方皓是在他面前提过一次想吃这家台山菜,就是上次跟方晟杰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最后因为在广东呆了一假期的方晟杰吃腻了粤菜,几个人就去了川城香。没想到,陈嘉予一直记到现在。
对于陈嘉予这个人和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方皓自觉自己想明白了。反正,对方也没明说喜欢自己或者怎样,他要是很避嫌地直接拒绝陈嘉予吃饭的邀请,反而可能是自作多情。于是,他采取最土的办法,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反正,方皓料定陈嘉予这种人绝不会像郎峰那样直接。
于是,他回复说:【好。周几有空?】
而陈嘉予则恨不得现在开车去大兴吃这顿饭去——他的情绪需要个出口,他也需要个什么东西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但他还是沉得住气的,和方皓对了一下排班表,然后约了周一晚上下班之后。正好,陈嘉予的小算盘打得挺充分,他算好了方皓上白班的话不会开车,吃完饭可以再送他回家一程。
到了周一,方皓知道他飞哪班,在进近频率里迎接他回京的时候语气亲切:“国航1332,雷达看见,降高度到5000保持。”
陈嘉予很配合,乖乖飞程序。他在tcas的雷达屏幕上看了一眼,前方7海里左右有一架海航的飞机,高度4000,他算了一下水平间隔挺小的,所以参考终端建议的15海里间隔,自主开始降速度了,从300海里减到了250。
方皓刚想给调速250的指令,就看着陈嘉予这默契地调好速度保持好间隔了。现在飞机也很少,他就说了一句:“怎么这次这么晚回来啊?”他有他的排班表,即使没有,起降时间他想查也都能查得到。
陈嘉予回得挺快:“在白云又延误了呗,再多一小时我就超执勤时间了。”
方皓算了算时间,也确实,比原来延误了快一小时。他其实动了个心思,看了一眼17左,有架联航的飞机刚刚落地,后面隔着十海里排着海航,便问了一下:“海南371 heavy,要申请全跑道落地吗。”海航371是从东京来的,是a330重型大家伙,起飞落地要至少3000米。
海航飞行的声音他太熟了:“哎,得申请一下。海南371 heavy。”这不是周其琛吗,这下波道可热闹了。
听着熟人的声音方皓心情也挺好,说:“好,海南371 heavy,继续进近17左,”然后转过头来跟陈嘉予他们说:“国航1332,盲降进近17右吧。”言外之意,我试了,今天这忙就帮不上了。
陈嘉予在甚高频笑声低沉,说:“海南371——咱俩地面算账啊。”
周其琛声音挺吊儿郎当,也笑说:“国航1332,您慢慢在屁股后面跟着吧。”
方皓笑着给周其琛发出了可以建立盲降的指令,转过来给陈嘉予他们发出最后一条指令:“国航1332,左转航向330,继续进近,雷达服务终止。联系塔台118.2,再见。”
陈嘉予复诵了:“左转航向330继续进近,国航1332,”然后又加了一句, “一会儿见。”
周其琛拨走频率之前最后一秒,听到的就是陈嘉予这句“一会儿见”。他从机舱走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微信找陈嘉予试探一下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想验证下自己猜测。
陈嘉予拒绝得干脆利落:“这次不成,我等人。下次吧”
周其琛也是对这种事情很有第六感,他也几年都持续走在八卦第一线,所以结合今天波道里听到的,他就直接问出来了:“你约了方皓?”
陈嘉予也说得很理直气壮:“对啊。”
周其琛觉得自己好像了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方皓从塔台下了班,就收到郎峰的信息,让他在t1等他,说有个东西给他。方皓上次和他的聊天记录还是停留在他把周其琛的名片发给郎峰那时候,他摸摸后脑勺——后来这事怎么样了,他也早就忘在脑后了,看来他这个红娘当得也太不合格了。
郎峰笑着迎上他,手里还拿这个小袋子。方皓眼下见了,暗自皱眉。他倒是不觉得郎峰是会死缠烂打的人,他说了不感兴趣,郎峰明显当场就很豁达地放下了。他只希望别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因为他真的不想收太贵重的礼,收下的话要回礼,要么就得拒收,怎么着都很尴尬。
郎峰跟他打了招呼:“方皓,好久不见啊,”然后他直奔主题地说:“那天吃饭你也不让我请客,所以就送你点东西稍微表达一下感谢。”
说着就递上了袋子。
方皓一看,上面有法航的logo,并不是荷航的,瞬间有点好奇了。把礼物拿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更是片刻惊讶。不是什么名表,不是什么名牌钱包卡夹之类的,而是一个航空器模型。
而且,不是一般的模型,而是协和客机,法航和英航联合研发的全世界唯二两种超音速客机之一,也是唯一的三角翼客机,巡航速度2.2马赫,机头高耸如鸟类尖喙,翼展如雄鹰翱翔蓝天。虽说后来随着经济亏损和法航4590号失事的阴云蒙蔽而在2003年就退役了,也可以说是民航科技和航飞历史上绚丽的一笔。
方皓真是喜欢极了,谢过郎峰说:“我真没想到可以收到协和的模型,”然后他问:“怎么搞到的呀?”
郎峰笑了笑:“嗯,是限量版呢。我托了法航的朋友,在欧洲搞来的,然后跟我了一个越洋航班呢。”
“谢谢,”方皓又说,“这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了。”他拿着左看右看,可以说爱不释手了。过了一会儿,他想到个更关键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收集这个?”
郎峰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跟他说了:“哦,我问了周其琛。”
方皓想到自己非常甩手大爷似的牵线搭桥行为,此刻也有点羞愧,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正犹疑着呢,他就看陈嘉予从附近的停机口出来了。他也老远就看见了方皓,跟副飞说了两句话,就自己过来了。
方皓只好介绍陈嘉予和郎峰两个人认识了。上次在意大利餐厅外面,其实陈嘉予就碰到他们俩一次,其实从上次到现在方皓统共才见过郎峰两次,两次都让他给碰上了。这事情说巧也不算巧,t1是大兴最忙的航站楼,早晚高峰多架航班起落,经常十几位机组人员在航站楼穿梭,碰上熟人熟面孔也是时常有的事。陈嘉予之前就见过郎峰挺多次,但是因为郎峰是外航的,没有直接交流过罢了。
陈嘉予不动声色,走进前了,主动很礼貌地跟郎峰握了握手说:“久闻大名啊。”
郎峰热情回握了,连忙说:“哪里哪里,这话应该我说。”
陈嘉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低头看到方皓手里拿的东西,也点评道:“协和啊,好气派。什么场合?你生日吗?”
方皓否认说:“啊,没有。”
陈嘉予想起来什么,突然对着郎峰旧事重提:“那天在17左爆轮胎的是你吧?”
郎峰说:“对啊,多亏方皓看见了,所以我来感谢一下。换个人的话恐怕我得在上面飞二十分钟才能下来。”
方皓又笑着说:“没有的事。”
可陈嘉予心里面却想,他也感谢郎峰,要不是他爆胎导致自己和方皓在波道里面吵了一架,他也不会认识方皓。
郎峰知道陈嘉予是来找方皓的,所以他很识趣地寒暄了两句就告辞了。走开以后,他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两个人一眼。他直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尤其是联想到上次在意大利餐厅外面碰到他——当时方皓在看手机没注意到,可是郎峰看到了,陈嘉予在玻璃窗外站着,往这边看了好几眼。但是,联想到方皓义正辞严跟自己说“不跟圈内人谈”,郎峰又摇摇头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他倒是没有听见,远处陈嘉予问了方皓一句话,后者低声回答说:“我生日是11月1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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