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将各大宗门齐聚于此,是为庆贺战神元喜得爱徒。浑厚的嗓音在广场回荡,清晰地传入在座每个人的耳中。

底下窃窃私语起来,并向紧挨天一宗旁边的闻氏一族投去复杂的眼神。

更有年轻弟子直接端酒起身,前来贺喜,持帖入内的闻家主和年长的长老们好歹还能端着架子遮掩一二,随闻家主一块来长见识的年轻族人就无这些顾虑。

他们被年轻的弟子一恭维,眼角眉梢是挡不住的喜色,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

气氛正好,姗姗来迟的战神元终于现身了。

一袭白衣飘然而至,精致端坐于台阶之上。

其真容隐于朦胧的云雾当中,叫人瞧不真切,通身虚无缥缈之感让人见之便无法生出亵渎之心,自发地垂下头来不敢观望。

四大宗门的代表率先出列,拱手见礼。

仙剑门门下静帆见过尊上。

医仙宗门下江云见过尊上。

玄天宗宗主天鸣见过尊上。

天一宗宗主玉尺见过尊上。

四人一出列,在场所有人皆站起了身,整齐有序地行礼拜见。

恰时,一道悠悠钟声响起。

众人只觉手好似被一股力托起,随之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今有闻氏言秋,甚得吾心,收为徒弟,告以天地,由尔等见证。

众人总觉得这词儿听着有点不对味。

但也没多想,齐声回应道:恭喜尊上喜得爱徒。

说罢,就有人耐不住好奇往上偷瞄。

就见尊上左侧立着一风光霁月的青年,一身白衣如尊上衣袍一般无二,如泼墨流云般的长发白玉冠束起,并未添加任何发饰。

远远观去好似一副远山青黛墨画,绝世出尘如月华,又似雪山之莲,不染红尘之气,站于尊上之侧,也不见分毫逊色。

好一个月朗风清的男子。

无怪乎会被尊上看中,收为弟子。

偷.窥的修士们如是暗想。

就是可惜了,被宗政皇帝给收去了后宫。

下首的宗政越却是薄唇紧抿。

掩于旒珠后的眸光几番挣扎,最后归于平静。

有宫人递来茶水,秋昀接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至元的面前。

这时,元指打了个幻象,落入众人眼中的便是闻言秋一撩衣摆,跪下双膝,托起手中茶碗:师父,请用茶。

然现实是秋昀身姿笔挺地立于元的面前,将茶碗递过去。

元接过茶碗,端于嘴边轻饮了一口,放至案桌上,起身将人亲自扶起。

俩人双手接触的瞬间,他小拇指在秋昀掌心轻轻一挠,惹得秋昀眉心一跳,警告地投去一个视线。

他这才若无其事地放开秋昀的手,继而手心凭空出现一枚华光溢彩且形似钻戒的东西,旋即牵起秋昀的手,亲自戴于秋昀的无名指:这是为师送给你的储物戒。

秋昀瞥了他一眼。

这个狗东西仗着此界之人不懂送戒指的含义,暗搓搓地把拜师大典搞成了另类的婚礼。不过

他感受了一下钻石里深藏的浓郁生机,还有戒托蕴含的力量:这个戒指

戒托是龙鳞打造的,绿钻是用生机凝结出来的。元以神识同他交流:我们神族有条懒龙,龙鳞就是从他身上摘下来的,里面有个小世界那般大的空间,至于生机

【是花盛的气息!】

小镜子突然跳了出来:【花盛就是神族四大神尊之一的席盛神尊,本体跟我家主人一样都是植物,植物的生机旺.盛,啧,元狗这王八犊子真不是个东西,连同族都不放过。】

别听它乱说。元能听得到小镜子的哔哔。

他牵着秋昀坐回席位,挥手示意大家入座,共举盏欢庆了一杯,方才道:昔年归庭很是中二,总想着统治整个神界,厌和宁挽清跟着归庭上蹿下跳。

原本我神族有四,能四打三,然岚疏是条懒龙,整天趴在洞府守着他的财宝睡觉,席盛本体是花,性格温良纯善,不喜杀.戮,故而只有我同弈君守护神族。

席盛过意不去,便将一身修为化为生机,分别赠送于我和弈君增加修为。

元说到这儿的时候,神色有些凝重。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一开始我并不知晓席盛送的生机为他修为所化,是用了一点后察觉不对劲,前去质问,才知晓了详情,因此一直留着没用,想等着哪日神魔两族握手交和,再还给他,谁知

【谁知神魔两族突然打起来了,然后都掉入了各个小世界当中。】小镜子帮他把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后,它哼了一声,偷偷跟秋昀说:【花盛已经回神界了,还跟我家三魔王孕育了一个小宁致】

说到这儿,它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何会带仙尊入小世界,究其原因就是它带着花盛在穿越小世界的时候,让神族的花盛勾搭上了三魔王。

而它现在带的仙尊又被元狗给勾搭去了。

这马上就要回仙界,主人若是知晓了真.相

小镜子哭了。

它哭得不如平常小孩那般吵闹,只捂着嘴巴为自己即将迎来主人的发怒而默默落泪。

秋昀听得脑海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正要问它怎么不继续说,就听得元说: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先走吧。

有他在,座下的修士们个个都不自然。

秋昀点头,伸手牵上他的衣袖,飘然离去。

他一走,宗政越也离开了,四大宗门之中的两位宗主见状,奉上贺礼,带着其门下弟子陆续出宫。

仙门等阶分明。

只有大宗门走得差不多,小门派才能走。

也有不想这么早就走的,便继续留在宫中与其他修士结交。

晚些时候,宗政越亲自带人将各大宗门奉上的贺礼送来长秋宫。

彼时秋昀正在哄眼泪不止的小镜子。

元端着茶碗端坐于旁,眼眸温柔地望着耐心十足的秋昀。他换下了白衣,一身黑袍衬得他肤白胜雪,唇红如血,周身更是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

但这些煞气在他眉眼中盛放的柔情里一点点中和。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无关。秋昀温柔地哄道。

小镜子揉着眼睛,抽噎地说:可我没有及时斩断你跟元狗之间的孽缘,先有三魔王被花盛勾搭,现在又有您被元狗缠上,呜呜呜呜

别怕,不还有我在?秋昀轻柔地拭去它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口吻就跟哄小孩似的:我怎么说也是你主人的爹,我开口给你说情,庭儿能不给我面子?

真的?小镜子瞪圆发红的眼,泪珠还挂在它的睫毛上,看起来很是惹人心疼。

当然是真的。秋昀揉了揉它的脑袋,把它抱在怀中,捏了捏被它揉红的脸: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我带你洗脸去。

说着,便抬步走进内殿。

恰时坐云来禀,说陛下来了。

来找你要交代了,这事你闹出来的,你自己解决。秋昀头也不回地说。

准备跟上去的元闻言又坐回椅子上,挥手示意坐云传宗政越进来。

宗政越换下了冕服,一身紫金华服,面无波澜地踏进宫殿,先拱手见礼:各大宗门庆贺尊上喜收爱徒,皆奉上了贺礼。

元面上波澜不惊,淡定地颔首示意知道了。

见状,宗政越让宫人放下贺礼,四下看了一圈,不见闻言秋。

之前你让吾给你一个交代。元突然开口,端正坐姿,抬起食指与中指,凝起一道金光打入宗政越的眉心。

宗政越面色刚警惕起来,一幅画面现于他识海当中,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他耳边传入:此为闻言秋命运,待你看完再来找吾要交代。

闻言,宗政越敛起警惕,观看尊上打入识海的记忆。

就见得一架飞舟浮立于上庭浮屿的周边,一着紫色锦衣的青年负手从飞舟上的房间走出,身后跟着个圆脸的少年。

这二人赫然便是闻言秋和坐云。

二人走至飞舟边沿,空中冷风吹起了闻言秋的长发。

坐云见此情况,拉过自家公子,道:公子,你且小心些,别掉下去了,小的回房给您拿件外袍。

去吧。闻言秋负手站立,待得坐云走远,没忍住又探头往飞舟下的浮屿望去,清润的眼瞳中隐隐可见期待之色。

然就在这时,一道灵气从拐角疾驰而来,击中闻言秋的后背。

闻言秋毫无防备地被击飞出飞舟,霎时身体就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朝浮屿坠落而下,掉在浮屿上都没来得及闷.哼一声,便化为了灰飞。

看得这一幕,宗政越脸色一沉,目光寻向偷袭之所,就见得拐角处隐着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对方在见得闻言秋坠落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回了房间。

画面戛然而止。

宗政越倏地睁开眼,嚯然对上尊上投来的目光。

闻言秋真的死了?

元斜眼看他,见他眼露怀疑之色,轻笑了一声:闻言秋若为吾之所爱,吾又怎舍得诅他去死?

那他听着内殿传来的动静,便朝内殿投去一瞥:现在的闻言秋是谁?

是谁你无须知晓,反正他不是闻言秋。元说罢,又打了一道金光入他眉心:此为混元诀,能参透几分端看你的悟性,权当吾爱借用你后妃身份报酬,另,吾爱借用闻氏之子身份,你日后若有所获,记得照应一二。

这番话听得宗政越心生不妙之感:尊上何意?

元看了他一眼,转而望向殿外,轻叹道:当年吾答应你父,守护宗政一族三千年,时限已到,吾不久便将离开。

尊上

不用多说。元挥手将他送出长秋殿。

第161章 战神的徒弟(全文完)

宗政越想要的交代很简单,便是以利益换之。

元对他的心思很清楚。

一个男人能忍下头上的绿帽子,便是忌惮或不爱,也会有雄性的占有欲作祟,可宗政越却忍下来了。

除却利益,还能作何猜想?

是以他选择告之真.相,不想用利益来衡量秋昀他的秋秋不是物,是他的爱人,爱人在他心中是无价的。

送走宗政越,元沉思了片刻,起身走进内殿。

一入内殿,就见秋秋靠坐在软塌上,手中捧着一面一面色泽暗红,形似彼岸花的镜子,仿佛是对镜自恋。

他弯起唇,无声地走到软塌边,撩.开衣摆躺了上去,并伸手把秋昀揽入怀中。

秋昀顺势靠在他的胸膛,盯着镜面顺嘴问了一句:怎么解决的?

跟他说了实情。

元漫不经心说完,瞄了眼镜面上显示的画面。

播放的正是蛮荒之地,荒芜的沙漠一眼望不到尽头,烈日烤炙得空间都扭曲了,一衣衫褴褛的男子形如乞丐,艰难地行走在荒漠上,不时还回头四下张望警惕。

他眉毛一挑:倒是命大。

这男子正是被元放逐的闻言春。

说他运气好,被传送到蛮荒之地时正巧掉进了妖魔群当中,近一个月的时间也不曾遇到其他修士。

可要说他运气不好,他碰到的妖魔都是低阶且实力不强的妖魔,堪堪在他能应付的范畴当中。

元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得紧。

便低头勾起秋昀一缕发,正欲缠绕在指尖,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挑起自己的发,缠在一起打了个同心结。

结发夫夫,永结同心。他低喃地说。

秋昀闻言,用余光瞥向他,只见他眼角眉梢皆是满足之色,莞尔一笑,任由他动作,继续看镜面。

闻言秋的结果秋昀不用猜都知道。

若是他没来,下场不外乎魂飞魄散。

因此对于害死闻言秋的凶手,他借用其的身体,自然是要为其报仇。

只是他没想到闻言春命这么大,不过练气十层的修为,也能叫他苟活至今。

他收了轮回镜,扭头问元:你什么时候把那些修士放回来?

看你。元抬眼宠溺的眼眸:你什么时候想出宫出皇城,咱们就什么时候去一趟北境,到时咱们就如你之前所说,到处走走,走累了就寻一处住上一段时间。

若是这般,那很大可能他便不会再回来。

临别之际,他总得同闻家夫妻见面告之一番,以免这对爱子心切的夫妻担心。

秋昀思及闻家的天一宗一干修士,思忖片刻:那就等皇城里的修士走得差不多了再说。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后的深夜,元带着秋昀和坐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闻家主院,把坐云和上次收到的收徒贺礼留给了闻家主,再辞别了依依不舍的闻氏夫妻,二人连夜离开了皇城。

一出皇城,二人幻化作普通人模样。

待得下个城池,买了辆马车,一路游山玩水地朝北境方向而去。

二人至此再也不曾现身过,给各大宗门留下一个昙花一现的传说,只有闻家能不时收到二人的消息。

三百年后。

秋昀和元低调地出现在闻氏浮屿附属于天一宗。

先送走寿元已尽闻夫人,再送走妻子去世后精气神日渐衰败的闻家主,当夜在无人察觉之际,神魂脱离闻言秋的躯壳,作出坐化假象。

旋即小镜子打开天衍仙界的时空通道,元把秋昀的神魂放进自己的识海,淡定地走进时空隧道。

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秋昀在小世界轮回十一世,花去了近四千年,然仙界也才过去一千年。

一千年于仙人而言,不过一个打盹的时间。

就如秋昀的养子归庭,他闭关千年,将曾经散落各个小世界的神魂碎片生出的意识融合为一,复活出了南至,刚出关,就敏锐地察觉到空间波动了一瞬,随即出现一股让他讨厌的气息。

他妖冶的血眸一闪,搂着还有些虚弱的南至,心念一转,便出现在了华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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