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用了他的身体,便要承担起来责任。

他沈氏那一脉的人都是为你南国而牺牲,就留沈江亭一个独苗。

总不能为了咱俩在一起,让沈国公再生一个。

就算再生一个,这么多年了,沈夫人如果能生也不至于就沈江亭一个儿子,可让沈国公纳妾,伤的是沈夫人的心,若是不纳,岂不是断了他沈家传承?

一口气说这么多,陛下已经到了灼华宫门口。

时值正在五月下,满宫的桃花已谢,桃枝上已然硕果累累。

穿过重重掩映的桃树,王公公老远看到陛下走来,快步迎上来,行过礼,往后一看,没见得沈世子,正疑惑着,抬头就见陛下怀中抱着个奶娃娃,面上一怔:陛下,这是

陛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只步踏进寝殿,掩上门。

殿内熏香缭绕,陛下把他放在窗边的软塌上,出去了一趟。

回来后,他蹲在软塌边,直视着秋昀的眼:你方才说那么多,喜呢?

秋昀淡定道:我不是答应做你的皇后,让你欢喜了好一阵?

就这?陛下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当朕是驴吗?给朕画个大饼,吊根萝卜也算喜?

说着,他咬紧后槽牙,气得脸色铁青:你今日若是不给朕一个交代,就别怪朕当那禽兽,强娶了你这小身板!

秋昀见他气得不轻,连忙抬手费力地捧起对方的脸:乖啊不气,等我长大,我娶你。

你娶我?陛下面色缓和下来,质疑地看着他半响,忽地哼笑起来:人不大,野心倒是不小,还想娶我这一国之君!

那你嫁是不嫁?秋昀挑起稀疏的眉毛问。

你敢娶,朕又有何不敢你且稍等。陛下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到案桌边坐下,取过一张纸,执笔在纸张上行云流水,一笔作罢,他放下毛笔,满意地拿起纸张吹了一吹,又拿着印泥走到软塌前:以防万一,你把手印按了。

秋昀接过纸张,就见一手漂亮的行楷字体浮于纸面: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谨订此约!(1)

看完这一纸婚书,秋昀抬眼瞥向他。

你让朕等你十数年,总不能光画大饼不给点实际好处。十几年后,他都老了。

就算他不愿面对,也得承认。

十数年后,他已行之将朽,卿卿却正值青春好年华,他担心、也害怕卿卿会嫌弃他,就算系统同他说,他与卿卿有多世情缘,也无法叫他安心。

秋昀从他深邃的眼眸里察觉到了隐藏的不安,没说什么,要来印泥按在了纸张上。

窗外阳光正好,投射.进陛下深入寒潭的眼眸里。

温暖的日光一点点沁入他眼底深处,驱散连月来的忐忑和惶恐。

他温柔地拿起纸张,看了又看,半响都舍不得放下。

直到一声叩门响,这才把他从喜悦中惊回。

他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当是午膳到了,我让御膳房准备了可用的辅食。说罢,他让人进来。

但进来的不是王公公,而是一个内侍。

陛下,沈国公求见。

这老家伙来得倒是快!陛下收起婚书,小心放在胸口,和衣躺在软塌上,把卿卿圈在臂弯中,道:去告诉沈国公,就说朕带长安歇下了,让他改日再来。

凭本事骗回家的卿卿,哪那么容易叫他放回去?

秋昀瞄了眼外头的大太阳,无语道:你今日这行为,若换个身份,就是诱拐小孩的拍花子。

我若不这般做,沈国公会把你交给我?陛下理直气壮,看不出一点心虚来。

若不是沈府的人看得紧,他早就把卿卿带回宫了。

内侍去而复返:陛下,沈国公说、说

他说什么你一字不漏地说来给朕听。

内侍低着头,结结巴巴道:沈国公说、说孩子是无辜的,您不能为了、为了他啪地跪下来:陛下,奴婢不敢说。

陛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秋昀的背:你让沈国公进来亲自跟朕说。

是。内侍退出去了。

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声从殿门口传来。

同时还有沈国公雄厚的嗓门:参见陛下。

内侍没同你说,朕甚为喜爱长安,想留在宫中养上一段时日?陛下没叫他起身,而是说了这么一番话。

沈国公偷偷抬起头,见得孙孙安然无恙地睡在陛下怀中,紧绷了一路的心弦这才放松了些许,同时压低声音说:能得陛下喜爱,是长安的荣幸,不过

他试探道:陛下若当真喜爱小孩,何不自己生上几个?

沈爱卿啊。陛下仰面望着屋顶,长叹道:你这是在戳朕的心窝啊,明知晓朕早年叫朕那三弟暗算伤了身子,无法生育。

沈国公心说这等隐蔽之事何以会叫他一个大臣知晓?

但他还是连忙跪了下来:臣该死。

跟你没关系,暗算朕的人坟头草都已经很高了。陛下怅然若失地叹息一声:不过宫中冷清,还是得有个孩子才热闹啊。

你没孩子你拐我家孙孙作甚?差点没把我魂都吓飞。

沈国公心中腹诽不已,觉得陛下怕是有那个大病。

先前觊觎他儿,现在又觊觎他孙孙,这是跟他沈家过不去了吗?

好了,今日是你儿大喜之日,朕就不多留你了,长安就留在宫中陪朕几日。

沈国公不太想应下,但陛下开口,他又不能拒绝,只能被迫答应了下来。

秋昀在宫中这一住,就是个把月。

还是沈国公在朝堂几番暗示,才把自家孙孙给要回来。

只是孙孙要是要回来了,可陛下三五不时地跑去沈府对沈国公唉声叹气。

听得沈国公头皮发麻,无法,只能让陛下不时接长安去宫中小住。

半年后,陛下突然下令各地郡王送上一子来京。

作者有话要说: (1)百度来的婚书。

陛下:朕苦上一苦,熬个十数年,朕就能收获一枚小鲜肉老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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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陛下,请自重(26)

当今陛下登基数载, 膝下却空空。

普通老百姓家无儿尚且要遭人白眼,帝王家无子嗣,那更是天大的事儿。眼见朝堂催婚越发频繁, 陛下左思右想, 召见了几个倚重大臣经过一番密谈, 次日便下达了一封封诏书送往各地郡王手中。

此时年关已过, 春闱在即,京中陆续多了不少来京会试的举人。

而各地收到圣旨的郡王却是不好过,这无缘由地让他们送上二至十岁小儿去京, 也没个理由, 个个陷入惶恐当中,陛下这是准备拿他们这些分封出去的郡王开刀,还是送儿子去当质子?

这些分封出去的郡王对京中之事所知不详, 但对陛下却是忌惮不已。

能不忌惮?

这位陛下如何登位的, 谁人不知?

弑父杀弟, 在京的皇族也是一个不留。

也是他们这些早年就已经分封了出去, 不然也步了那些兄弟长辈的后尘。

这些个郡王一个都没敢往陛下是要挑选储君上想。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虽是还没立后纳妃, 但大好江山总不至于送给旁人,因此郡王们边惶恐边还得乖乖地选送去京城的儿孙。

送肯定是要送, 但送嫡子还是庶子,就有待考量。

秋昀在又一次被陛下接进宫的时候,问了一嘴:你当日不是说要封长安为储君?

朕说的是长安,你是长安吗?坐上那个位置, 很多事就身不由己,比如立后纳妃卿卿是他的,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染指。

我怎么不是长安了?长安这个名还是我取的。

秋昀逗他道:再说了, 我登上帝位,娶你为后不好吗?

龙辇正好抵达灼华宫,陛下下车的动作一顿,托起怀里的奶娃娃,眼神复杂地看了片刻,抱着人进了寝殿,遣退了内侍,方幽幽道:朕视你为爱人,你却想当朕的儿子?

秋昀差点没被他这句话给呛到。

他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扯着嘴角道:你这话从何而起?

陛下坐在御桌前,把他放在腿上,随手打开一本奏折:你非我纪氏血脉,想坐那位置,就得寻个借口正你身份,有什么身份比我儿子更名正言顺?

当初朕想娶你为后,封长安为太子,便已经做好了认长安为亲子的准备,谁知晓你突然跟沈江亭换了身体。说到这个,陛下牙根又开始发.痒。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现在还得熬个十数年,想想就心酸。

秋昀听得头顶上牙齿发出的咯吱声,连踩在他腿上站起来,肥嘟嘟的小肉手捧起他的脸,在他侧脸上吧唧一口顺了顺毛。

这一招对陛下格外好使。

果然一亲完,陛下的牙根不痒了,积郁在胸口的气也顺了不少。

他一把将奶娃娃纳入怀中,深吸了口气奶味儿,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好了,陪朕看会奏折。

近来也无甚大事。

唯一的大事就是二月的春闱。

秋昀趴着御桌,都是各大官员推举考官的折子,他对前朝官员了解不多,且考官人选陛下心中有数,他就当真陪着陛下看折子。

看着看着,一本参藏玉公主的折子突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陛下只扫一眼就打算合上,秋昀按住奏折:给我看看。

他拿过来看了看上面参的内容,驸马说同藏玉公主成亲已有半年,却始终不愿与他同房,还私下与一个内侍暧昧私通,叫陛下拿个主意。

这本是家事,不宜放到陛下案前。

可藏玉公主为和亲而来,驸马不好随意处置,便只能呈到御前。

这是怎么回事?秋昀问。

怎么回事?陛下冷笑一声:合伙演戏来骗朕呗。

去年秋,齐氏一族与一干参与谋反的士族在菜市口问斩。

问斩后的统计人数送到陛下御桌前,他一看就觉得人数少了不少,派了暗卫去调查,方知在关押期间,不少齐氏族人陆续病逝。

这种中途而死的重犯死了下场也不过草席一卷丢到乱葬岗。

病逝的多以孩童和妇孺。

按说孩童和妇孺身子弱,没了也属正常范畴,可死的都是齐氏之人,其中还有齐丞相的孙子和妻子,陛下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继续调查发现病逝的人都是身体突然虚弱,接着咳嗽不止,继而呕血气绝。

这症状大夫看不出个所以然,可陛下却察觉出了蹊跷。

当初卿卿失踪下落不明,他绝望之时,吞服卿卿留给他的毒.药不就是这种症状?

再深入一调查,就让他发现藏玉公主接触过其中一个狱卒的女眷。

这些毒.药就是女眷交给狱卒,然后由狱卒偷偷塞给齐治的。

至于藏玉公主这般做的缘由

陛下抱起秋昀,放在御桌上,眉眼染上一丝戾气:跟藏玉公主有染的内侍就是齐衡,原本朕打算直接抓了他砍了了事,系统说齐衡的命运跟这个世界的稳定息息相关,若是死了,会有天罚降临。

他对系统信任不怎么多,但他隐隐觉得系统的提醒是真的,甚至会比天罚更严重。

就好似自己曾经经历过一般。

若他孑然一身,倒也无所谓,可他还得自家卿卿长大来娶自己。

因此便按下了此事,装作没发现藏在公主府里的齐衡,对藏玉公主偷偷把从天牢救出来的齐氏之人秘密送去梁国也睁只眼闭只眼。

反正只是些孩童和妇孺,掀不起风浪。

幸亏你没去抓人。秋昀竟是不知晓齐衡已经暴露了。

他后怕地捏了把陛下越发滑溜的脸蛋,欣慰道:齐衡一旦死了,比天罚更严重的是整个世界会崩塌,就好比茶碗,掉在地上会破碎,咱们现在的世界就好比茶碗,会一点点碎掉。

说着,他话锋又是一转:不过你方才说演戏,是何意?

年关那会儿,京城来了一队梁国商人,藏玉公主以思念家乡为由,召见了几次商队领袖,那队人离京后偷偷带走了从天牢救出来的齐氏族人,不日驸马便开始上奏公主,内容就跟你方才看的大同小异,朕猜测,公主应该是想脱身回梁国了。

秋昀听到这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知道公主是男儿身?

朕越想越憋屈。陛下点头,沉声道:梁国送来一男子和亲,还偷偷救走乱臣贼子,朕便压下这些奏折,叫人盯着公主府,想脱身回梁国与梁国太子争夺皇位,门都没有!

惹他不痛快,那就大伙都别想痛快。

多损啊你。秋昀笑着戳了下他的脸,原本是夫夫的一对,现在一个有了驸马,一个给公主当见不得光的面首,回国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不过他不会为了齐衡一个外人,而叫他的陛下受委屈,所以,还是让那俩人憋屈吧。

反正锦衣玉食少不了那二人,也不算是把人打压得毫无喘息的余地。

春去春又来,一月又一个一月。

周而复始,十七个春冬已经过去了。

从避暑山庄回来,陛下突然宣布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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