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纺纱机?”刘芫芷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一番,还是没有印象,“陛下,民女最远只去过亚丁,珍妮纺纱机是奥斯曼国家生产的吗?”
“不是,”朱由检摇头,“比这远多了,应该是在西洋。”朱由检担心李宇生将来去了西洋,真的寻找这种暂时还未出现的纺纱机,也不敢说出确切的国家名称。
刘芫芷不再纠结珍妮纺纱机的产地,她更看重作用,既然能从遥远的西洋传到大明,入了朱由检的法眼,一定是好东西,“陛下,珍妮纺纱机有什么用处。”
“用处说出来,怕是惊吓了刘小姐,”朱由检先放出狂言,也是给刘芫芷一点提醒,“平常的纺纱机,只有一个纱锭吧?”
“难道珍妮纺纱机有两个纱锭?”刘芫芷的心中隐隐有一种期待,如果真是这样,那纺纱的速度一下子提高两倍,成本会大幅下降。
“两个?怎会会?”朱由检故意呷了口香茗。
“原来不是这样的?”刘芫芷的脸上一阵失望,既然不是两个纱锭,那为甚要吊人胃口?
“最老式的珍妮纺纱机,有八个纱锭,经过后人的改良,现在最多能达到十五个纱锭。”朱由检轻咳一声,自顾品着香茗,也不看刘芫芷一眼。
“八个?十五个?”刘芫芷果然像朱由检估计的那样,小嘴张得像是河马,糯米牙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当然是真的,朕是皇帝,一言九鼎,岂会无辜拿刘小姐开心?”朱由检板起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陛下……”刘柄中觉得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惹祸了,他刚要离座向朱由检请罪,那边刘芫芷已经抢先跪倒在朱由检面前,“陛下,民女知错了,求陛下责罚。”
“责罚就免了,起来吧,”朱由检放下香茗,“也难怪刘小姐不信,说起来太过匪夷所思……”
“就是,”刘芫芷重新落座,她眼巴巴地望着朱由检,“陛下,珍妮纺纱机在哪儿?宫中有吗?”
“没有,”朱由检也觉得有些遗憾,自己早先忘记了这件事,要是朱由校还活着,凭他的木工技艺,也许能造出珍妮纺纱机,可是朱由校已经死了,“本来大明的侦讯是带着珍妮纺纱机的图纸回国的,可惜……”
“可惜什么?难道他带着图纸逃跑了?”刘芫芷的鼻翼一张一翕,显然急切想知道下文。
“逃跑倒是不会,”朱由检也是摇头叹息,“但是他在归国的途中,不慎落到大海,图纸被海水一浸,已经化为灰烬。”
“啊……”刘芫芷不觉惊叫一声,“那……那他总还有些印象?”
“这位侦讯后来为国捐躯了,但他曾经将图纸的大致样子口述于朕,因为语焉不详,朕也不是十分清除珍妮纺纱机的结构。”这段故事完整谢幕,朱由检也是放下心来。
“陛下……陛下……还记得珍妮纺纱机的大致样子吗?”刘芫芷小心地问朱由检。
“芷儿不得无礼,陛下日理万机,岂能记得一个小小的珍妮纺纱机?”刘柄中虽然也是急切想要得到珍妮纺纱机,但还是喝住女儿。
“爹……”刘芫芷小声抗议,“陛下日理万机不错,那不是为民谋利吗?如果有了珍妮纺纱机,工厂可以节约大量的人力成本,这不正是为民谋利吗?”
“哈哈,”朱由检本来是为刘柄中提供研究的方向,让他们自己摸索,没想到刘芫芷如此执著,偏偏说得又十分在理,“可惜朕只知道一些简单的结构,不知道能否制造出来。”
刘芫芷建朱由检没有生气,不觉向前进了一步,“那陛下能否试试?”
“试试?也好,如果真的能造福于民,朕不妨试试,”遇上这么执著的小女孩,朱由检有些头疼,他真的不确定是否能造出珍妮纺纱机。“
“多试试,许是造出来也不一定,”刘芫芷又对刘柄中说:“爹爹留下来陪陛下一起试试,一旦有了结果,也好带去江南。”
“芷儿说胡话了,这里是禁宫,爹爹怎能留下来?”刘柄中赶紧向朱由检请罪:“芷儿年幼,不懂得宫里的规矩,求陛下恕她不敬之罪。”
“不知者不罪,刘东主不必担忧。”朱由检还真被这个执著的刘小姐折服了,不过,执著一点也不错,如果能造出珍妮纺纱机,将来还会改良,还有织布机,没准就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实现了。
“爹爹,那我留下来吧,”刘芫芷目光坚毅,显然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是女人,就当是宫里的宫女,应该不会违反宫里的规矩吧?”她看向朱由检,转成一副哀求的模样。
朱由检实在不忍心拒绝,也许今天的拒绝,就会让大明损失一位顶级的工程师,但他还是问了句:“刘小姐,你又不是匠人,留下来能做什么?”
刘芫芷似乎铁了心,“陛下,民女虽然不是匠人,但民女熟悉纺纱机,知道纺纱机上每一块木料的功用,珍妮纺纱机也是在普通纺纱机的基础上发展而来,有民女在,可以随时提醒陛下。”
“芷儿!”刘柄中断喝一声,“都是爹爹惯坏了你。”
“爹……”刘芫芷娇#叫一声,向刘柄中撒起娇来,“爹爹不是常常感叹膝下无子吗?今天女儿要让爹爹看到,女儿能做成儿子做不了的事,求爹爹成全女儿吧!”
“芷儿,这里是皇宫,在陛下面前,不得胡闹,莫让陛下为难。”刘柄中毫不怜香惜玉,他狠狠瞪了刘芫芷一眼。
“陛下,”刘芫芷见爹爹不依,只好向朱由检求援,她已经忘记了将才还将他恨得要死,“民女让陛下为难了吗?”
“哈哈,哈哈,”朱由检干笑几声,“为难倒是没有,只要你爹爹准允。”
“爹,”刘芫芷的小脑袋像是泼浪鼓,在朱由检与她爹之间转悠,“你看,陛下说不会为难,你听到了?”
“芷儿乖,咱们回家再慢慢研究,千万不要耽误陛下正事。”刘柄中像是在哄着孩子,当着朱由检的面,他不敢过分强求。
“爹爹忘了,除了陛下,谁也不知道珍妮纺纱机,爹爹能凭空造出珍妮纺纱机吗?”
“这……陛下……”刘柄中没法,只得向朱由检投去求援的目光,而刘芫芷也恰好向朱由检投去感激的目光。
朱由检摇头苦笑,只得对刘柄中说:“刘东主,既然刘小姐心意已决,不如……不如就让她留下来,朕保证,一个月之后,无论结果怎么样,朕都会派遣锦衣卫送刘小姐回家。”
“爹,你看,陛下都安排好了,难道爹想违背陛下的旨意?”刘芫芷轻拍着刘柄中的后背,让他安心先回家。
“哎……”刘柄中眼中闪现着一种莫名的悸动,他张开口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他只得叹口气,最后只是向刘芫芷交代了一句:“千万不要给爹捅娄子,否则别怪爹不让你回家。”
“知道了,爹。”刘芫芷歪靠在刘柄中的肩上,我都这么乖了,难道爹还不放心吗?
趁着刘柄中交代女儿的时候,李宇生想起了朱由检先前说过的话,“陛下还有什么让草民等挣钱的法子?”
“奥,李东主不是从事海外贸易吗?难道李东主也准备回到陆地上了?”朱由检心道,海外贸易的巨大利润,你们已经尝过了,怎么么都想着退回陆地,难道汉人真的一点冒险精神、开拓精神都没有吗?
“回陛下,草民暂时还会从事海外贸易,但草民有一个经商的亲戚,叫黄立,他最近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好的行当,几乎在家赋闲,黄立托付草民留心合适的行当。”
“黄立?此人是何方人士?经济实力如何?”朱由检未见过黄立,本来不太信任,但大明中五省、南五省的改革,需要商人们的支持,加上是李宇生的推荐,暂时先看看他的底细。
“陛下,黄立乃广州人士,时代为商,经过数代的积累,家产颇丰,以草民的估计,家产应该在两百万以上,如果加上家族的后盾,应该不止这个数字。”李宇生知道,经济实力差的,绝对入不得朱由检的法眼。
“两百万两?家产应该是够了,只要能拿出百万现银即可,家居广州,位置也是不错,”黄立符合朱由检心里的预期,“此人人品如何,李东主说句实话,精明还是厚道?”
“回陛下,此人自小在商场耳闻目睹,自然有商人的精明,”李宇生稍稍顿了顿,“若说到厚道,至少他不是奸猾之徒,否则草民也不敢向陛下推荐此人。”
“既然是以为精明的商人,那为何现赋闲在家?难道有什么变故?”朱由检不明白,一名出色的商人,他的经营应该不止一个行当,怎么会处于待业状态?
“回陛下,黄立原本从事钱庄、典当行业,但这些行业现在处于饱和期,不但难以扩张,练维持原先的利润都困难,所以黄立才有转换行当的想法。”
“钱庄、典当,”朱由检念叨着,这就是大明时代的金融业,正是朱由检需要的人才,“既然如此,那朕就给黄立指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