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清的心里想什么,我大概猜到了一些,但我还没有禽兽到那种地步,更何况在经历过白天连续的愤慨后,她的单纯反而带给了我一种平静安宁的感觉!
我几次暗示她夜深了应该早点回去了,但她不知道是没有听懂还是压根就不想早点回去,缠着我问了许多的问题。
从隔壁那对支教夫妻的声音激昂起来到最后滑入深渊之后戛然而止,周清清应当是耳听了整个过程,自始至终她的脸庞都浮现着一层淡淡的绯红,少女像是三月的桃花,盛开着属于她的青春期的第一抹娇艳姿色。
“林老师,你能跟我讲讲你和小墨老师的爱情故事么?”周清清托着自己的下巴,双手支在桌子上,眼眸水汪汪的盯着我,明显是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这有什么好奇的?”我没好气的摇头苦笑道,“其实我和温老师的爱情比较简单,她属于很优秀的那一类女生,恰好我对她有好感在她也对我生出好感的时候,我们之间似乎算不上有太过惊心动魄的经历,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
“是吗,我觉得林老师你也很优秀啊!”周清清一脸花痴少女的模样,含情脉脉的羞涩道,“我看见你打人的样子,真帅!”
我哭笑不得,被人暗恋着的感觉,头一回有种心慌慌的感觉,我明显的察觉得出来,周清清已经不太掩饰她对我的爱慕了,但又不好戳破她的心意拆穿她,担心因此而伤害到这种稚嫩的花朵,只能希望自己用隐晦的方式让她明白,不要喜欢上一个已经有了女朋友的男生。
但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一直跟她聊到了凌晨,从我和温小墨的爱情故事,到城市里的摩天轮是不是彩色的,再到更为广阔的天地和她陌生的领域话题……
我见她有了困意,都快趴在桌上睡着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提醒道:“清清,你该回去睡觉了!”
周清清睡眼惺忪的看着我,楚楚可怜的咬着唇问道:“林老师,我爸今晚骂我了,我不想回去睡,你让我跟小圆一起睡一个晚上好不好?”
“这,不太好吧?”我哭笑不得,心想难怪周清清今晚这么异常,原来是从家里受到了委屈跑到我这里来渴望温暖来了。
“放心吧,他反正从来也不会找我的,以前周婶在的时候,我被骂了还跑到周婶家里睡过,还去冬生爷爷家里住过呢……”周清清嘟着嘴如同耳朵耷拉下来的可爱白兔一般恳求道,“求求你了,这会儿别人家里都在过年,我没地方可以过夜了!”
我犹豫了片刻,叹息着说道:“那好吧,但天亮了你就得早点回去,答应我明天不能再跟你爹怄气了,再怎么说他只能思想迂腐了一点,但毕竟是你爹!”
“嗯呐……”周清清顿时喜出望外的站起来,跑到小圆睡的那张床那边去,一躺下就侧过脸来盯着我,打了个哈欠,慵懒迷糊的嘟囔了一句,“那林老师……我睡了噢,好困!”
“睡吧睡吧……”我没好气的看着她霸占了那张床,目光复杂的叹了口气,走到外面抽了一支烟,山里的清辉漫天,寒气沁人,忍不住让人打了一个寒颤!
我抽着烟下意识的踱步到教室那边去,隐约听到里面传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大概是几个女人住在这里都还没睡,也不知道是冷得睡不着还是不习惯住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也不好去窃听女人的话题,转身又回到了宿舍里面!
突然想起来温小墨的帐篷,于是去忙活着把帐篷找出来,然后支起来在屋内,刚把帐篷弄好,转头注意到周清清没有盖被子的身躯侧着,已经明显的有了婀娜的曲线,尤其是微微耷拉下去的领口现出来的那一抹风光,属于少女最白皙的那片沃雪格外的摄人心魄!
我急忙收回了自己不太健康的目光,使劲摇着头晃去脑海里的杂念,然后跑到外面打了一趟拳,又沿着教学楼慢慢的转了一圈,让气血和气息都平复下来,这才转身回到宿舍,钻进帐篷里躺下,眼观鼻鼻观心的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传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我爬起来走到阳台上看下去,穿着朴素的周清清正带着小圆在楼底下的小操场上玩着‘跳房子’的游戏,这其实是山里一种很传统的游戏了,就是在地上画出一个假的房子,里面写着跳或者笑之类的词……
总之,这样的游戏对于没有太多娱乐的山里孩子们来说,算得上是跟跳皮筋并肩好玩的游戏了,可惜的是皮筋也很贵,只有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才能玩,而且必须得好几个人玩儿才有意思。
就在我看得出神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内,昨晚住在教室里的那几个女人,还有隔壁的那对支教的教师夫妇都出去了,支教夫妇拿了球拍下去,招呼着周清清一起打羽毛球,淘汰赛制的,很快那几个县里来的女人也参与进去,操场变得热闹起来——短暂的单纯时光。
接下去的几天,对于胡青术和这几个县里来的女人来说,是在枯等中度过的,尤其是胡青术,几乎每天都在发飙,抱怨这抱怨那的,总之他对山里的条件是极为不满的,但这样得到的只是村民们越发的冷漠和各种嫌弃的白眼。
甚至有一天周清清跑来跟我说,胡青术又跑到他们家去想蹭饭,这一次周老倌儿也不鸟他了,就一直拖着不吃饭,等到胡青术耐不住尴尬的气氛离开后,周清清里才开饭,说起这事儿,她笑得不行直说那家伙真是活该!
而这几天的时间内,防疫站和卫生站的人,从两个村子里挑选了十来个村民陪着一起上山捕鼠,山下的WJ里面有三个人负责跟着三支小队一起进山,在几天的时间内竟然捕捉到了七只比猫还大的山鼠,这种山鼠跟那种关在笼子里用来表演的蠢笨老鼠不同,它们凶残狠戾,即便是关在铁笼子里,还不时的用牙齿去撞击铁笼子,对着外面的人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尖锐声音以示凶悍!
但几天时间内,也有人员受伤后被隔离着送到县城里去,胡青术想借机回去,都被山下的WJ以命令在身的原因挡住,非防疫、卫生和感染人员,不得有人任意的进出隔离区!
时间继续推移,村民们倒是稍微放下心来,因为除了村子内外多了一些陌生人外,似乎并没有人产生什么异常的症状,村民们总是最容易乐观起来的人,觉得既然没有人不对劲,那就不太可能是猪瘟那样的感染病……
但这样一直到了正月十一那天,冬生爷爷忽然间就快不行了,前一天晚上已然觉得不太舒服而没有吃下什么晚饭去,第二天早上就爬不起来,家里人发现的时候,看得出来冬生爷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显得不同了,人快死的时候,会有一些表象显现出来!
我赶到冬生爷爷家里的时候,他整个人躺在床上,枕头上的那张苍老的脸庞已经瘦到脱相、老年斑就像是旧墙上发霉的斑点一般褪了色,少了牙的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发出‘咿哇’的声音,却已经是说不出清晰的话语来了。
但他的目光,像是寄托了什么似得,用尽全力的盯着我,抬起手来摸在我的手上微微的拍了拍,然后这个动作都像是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似得,整个人喘着气,就像是如果不喘这口气,他就要去了!
周清清冲进来,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惹得旁边的人骂了她几句,但氛围却是不由自主的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息!
到了晚上,老人终究是没有熬过去,差不多是在转寒的十一点左右闭上眼睛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的,呜咽的哭声从老人家的老宅里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我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情绪,但却听到了胡青术似乎在不远处发出了惊喜欢呼的声音:“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吗?”
这个人的讨厌程度,一瞬间在心底让人厌恶到了极致,我原本想着过去狠狠的怒骂这个白痴一顿的,但是当看到连夜赶来站在对面的人影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没好气的笑着瞪了我一眼:“没想到我来了吧?”
我确实没想到,不由得苦涩一笑:“你怎么会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