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一拍桌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玉兰那丫头回来没?”
“没有的……”红姨娘说罢又想抽噎起来。
这可真是,明儿就初一,那镯子追不回该怎么跟客人们交代。
陶氏抬头看木氏跟玉珠,神色酸楚,“说到底也是我的错,我是玉兰的嫡母,她做下这种错事,我该先跟你们说声对不住的。”
木氏道,“这哪里能怪二嫂,实在是那孩子脾性如此。”想了想又说,“明日就是初一,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玉兰找回镯子,不然明天珠玉阁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眼下只能先让府中的奴仆放下手中活计去寻玉兰,这事儿还不能对外乱说,传出去顺带府中姑娘们的名声都好不起来,指不定还有那好事之人说伯府虐待庶女,才逼得庶女做下这等事情。
对奴仆们说找三姑娘有急事,别的没有多说。还传到老太太那边去了,使唤了杏儿过来问,木氏跟着过去一趟,遣奴仆们出去,低声把事情跟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气的不轻,扯过一旁的黄铜拐杖把地面敲的砰砰作响,“那死丫头搁跟前,我非得打死她。”
木氏劝道,“娘,您先别动怒,身子要紧,我已经让家里的下人们全城去找人了,她一个姑娘家,没得晚上在外留夜,肯定会回来的,回来就好说。”
木氏猜的不错,姜玉兰的确不敢再外面过夜,她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可就想着凭甚玉珠能有那样极品的首饰,她却是用着剩下边角料做成的,如何能甘心,她又正是爱俏的年纪,前几日就去看过那个镶翡翠的赤金镯子,移不开眼,做梦都惦记着,今儿被好友一怂恿便犯下大错。
到了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昏暗,阴沉沉的,仿若要下大雨,她这才战战兢兢的回去伯府。
没想到回去落梅院,灯火通明,正院的灯笼都点亮着,她还想趁黑偷偷回房去,被两个婆子拦下,“三姑娘,你回来了,太太说要是看见你回来就去堂屋一趟。”
玉兰知道事情败露,怕的不行,尖叫道,“我不去!”
两个婆子早得了令,容不得玉兰不去,直接捉住把人压了过去。
玉兰被推攘着进了堂屋,里面灯火通明,几个太太都在,老太太国公爷也在的,玉兰吓的大哭起来,这模样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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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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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老爷是不在的,按理说姜二老爷也该在场的,可他也是个混账东西,嘴巴不把门,喝醉了什么都能嚷嚷出去,许多事情就没告诉他。
老太太坐在紫檀镶理石靠背椅,神色不虞,将黄铜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还不给我跪下,姜玉兰,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祖母,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姜玉兰吓得不轻,身子瘫软成一团匍在地上,眼泪糊了一脸。见她这般惨状,红姨娘肝肠寸断,也跟着哀泣起来。
老太太被她们娘两哭的头疼,“都给我闭嘴!”
见老太太发了脾气,娘两的哀泣声小了不少,姜玉兰的身子抖成一团,看来也是吓坏了,她白日脑子一热,再被怂恿下就犯下大错,可心中也实在不服,凭甚玉珠能得那么多的好东西?
老太太沉沉看着玉兰,“那镯子在哪里?交出来你今日还能从轻发落。”
玉兰去看坐在榻上的玉珠,她穿着打扮都是上等,那般从容,和她的名字一样,如珠似玉,这才是真正被娇养出来的女儿家,她捏着拳,心里头那股子妒意怎么都下不去,心里头的话也就脱口而出,“凭什么玉珠什么都是好的,头上戴着的也是几百两银子一颗的大珍珠,穿的上好绫罗绸缎,我却什么都没有,带的首饰也是她挑剩下不要的!”
“你这孽畜!”老太太气的胸口发疼,抬起拐杖就想往玉兰身上打,红姨娘尖叫一声,扑到玉兰身上替她挡住这一棍子,“老太太,使不得啊,她还是孩子,身子骨嫩的很,如何经受得住您这一棍子。”
老太太骂道,“瞧瞧这就是你闹着把她养在身边的下场,养的如此小家子气,恬不知耻的偷东西!她如何跟玉珠比!玉珠花的那是三太太的银子,人家娘自个赚来的,嫁妆里头的!你凭甚去要?想要就去找你姨娘去!问问她可有嫁妆给你花!先前搁嫡母身边养的好好的,她嫡母可曾亏待过她,玉香有的东西,她也有一份!嫡母拿自己的嫁妆给庶女花,试问天下有如此好的嫡母吗?”
玉兰哭着辩解,“祖母就是偏心,凭甚几个太太都有铺子的分红,姨娘却没有……”
老太太冷笑,“当初置办铺子的时候还不知是否赚钱,几个太太们拿了嫁妆去典当,凑出银子才把铺子置办下来,这赚的银子也是她们该得的,你姨娘可给了银子?什么钱力都不出,就想着分银两,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这下姜玉兰辩解不出,只掩面哭泣,老太太怒道,“你还不快说,那镯子在哪里!那是珠玉阁明儿的头彩,要是拿不出去,我连着府中姑娘们的面子都顾不得,直接捉你去官府!甘草,白芨!你们上去搜身,看看镯子可在她身上。”
事情闹到现在家中奴仆还都不曾得知,也就是玉珠身边的两个丫鬟知道。
甘草白芨上前想要搜身,玉兰才大叫起来,“东西不在我身上,我给别人了!”她今儿被好友一怂恿,带上镯子就跑掉,两人跑去好友家后院,小心翼翼的把镯子取下把玩起来,这镯子就连见惯精致物的世家望族的小姐姑娘们都梦寐以求,她们两个从未见过的小姑娘自然更加的稀罕。
轮流戴在手上把玩了一下午,临到傍晚才害怕起来,玉兰知道这镯子的价值,被冷风一吹脑子清醒过来,跟好友商量该怎么办,好友给她出主意,“要不你先把镯子搁我这儿,回去后你家人问起来,咬死说不知?”
两人年纪相仿,玉兰性子却更加孩子一些,根本没细想,被好友一劝竟还同意下来,把镯子塞给好友跑回府,见到这阵势,吓的直接默认了。
玉兰这话让一屋子人脸色都变了,玉珠问道,“那镯子现在搁哪里在?可是和你一同前去珠玉阁的小姑娘?玉兰你可知道那镯子最后的竞拍价格基本是在五千两银子往上,偷窃超过五百两银子往上就能定下死罪,你这是想要害死你的朋友?”
“不是的,不是的……”玉兰哭道,“是她怂恿我的,我前几日找四妹妹借那根珍珠钗子,四妹妹不同意,我便跟田月桐抱怨几句,她,她说四妹妹太过分,同为姐妹连个首饰都不愿意借,问我家不是有个铺子吗,说去看看……”
她继续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我们前几日就去珠玉阁看过,都很喜欢那个镯子,直到昨天她又怂恿我,说是我家的铺子,凭甚拿一两件首饰都不可以,我,我实在受不住引诱,这才……”她大哭起来,“祖母,母亲,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姜家人都觉玉兰蠢笨不行,这明显是田月桐诳骗她的。
老太太怒不可遏的意思,“田月桐是哪家的姑娘?你,你怎么就这般蠢笨,她哄骗的你还不知。”
姜玉兰哭的更加伤心,“她,她是田记首饰家的女儿,半年前去集市上偶然认识到的,一来二往就成了闺友。”
田记首饰?玉珠觉得这个有些耳熟,她在心中思虑一番,恍然记起来,田记首饰不正是秋二娘原来夫家陈大廉的首饰铺子吗?她是记得陈大廉同那个田氏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儿子,现在怕也有□□岁的,却没有一个女儿的。
玉珠问道,“玉兰,你可真的确定田月桐是田记首饰铺家的女儿?是城东还是城西那家的?”她记得陈大廉家的是在城东。
玉兰擦了下眼泪,“是城西那家的,四妹妹,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送我去官府好不好?”
玉珠没搭理她,抬头跟着祖母跟木氏说道,“我记得秋二娘原来的夫家陈大廉娶的就是田家的女儿,家中只有一个男孩儿,铺子也在城东,想来田月桐年纪应当和玉兰差不多,那田氏家中还有两个哥哥,也都是做这个营生的,估摸不错的话,这个田月桐应当就是田氏两个哥哥家的孩子。“她说完转头问玉兰,“玉兰,你还记得她家住何处吗?”
玉兰点点头。
玉珠便道,“祖母,这事该报官的,田家女儿教唆玉兰骗走珠玉阁的首饰,玉兰不韵世事,受人蒙骗,赃物还在田家,可谓人赃并获。”
她想的很清楚,这件事情要只是玉兰眼馋铺子上的首饰顺走的,事情也好解决,从玉兰手中拿回镯子就好。可眼下的情况,那镯子在田月桐手中,她们不可能私闯民宅,有了田月桐的介意,这事情不再是伯府三姑娘爱慕虚荣顺走铺子里的首饰,变成了被人教唆,毕竟镯子可是在田家的。
传到外头去,大家也只会说玉兰性子单纯,不会说她爱慕虚荣,姜家姑娘的名声也不会受到影响。再者也是因为田月桐知道这事,想要不传开几乎不可能,不如先发制人,找个对伯府影响最小的结果。
堂屋做的都是心思通透的人,玉珠这么一说,她们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田月桐的确是田氏的侄女,是田氏大哥田福家的小女儿,田家做首饰营生的,这个赚钱,田月桐自小也被家里娇养着,可田家的富足也是有限,每月能给零花给她置办的衣裳首饰都是有限的,能有二三十两都算不错。
她结交到玉兰也是无意,最后才知这个是伯府的三姑娘,再怎样也是世家庶出,官家小姐,她便奉承着玉兰,玉兰嘴碎,什么都同她讲。玉兰也偶尔炫耀的领她去珠玉阁看看里头的珍宝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