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搭着男人的手。
池念侧回神来,面朝向他。
黑暗中,看不清男人的五官模样,但她感觉得到,此时他也正盯着她看。
池念轻声问,“吵醒你了么。”
“没有。”
其实他也并未睡着。
傅庭谦一手拥着她的腰,微微低头,在黑暗中亲了亲她的唇,清冽的气息温温的,嗓音也是低柔缱绻,“在想什么,还睡不着。”
池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胸腔里都是郁结烦闷,一整晚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她淡淡的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傅庭谦轻蹙眉宇,“不安?”
池念嗯了一声,不知该如何诉说自己的感受。
傅庭谦在黑暗中看了她一会儿,适才微微起了身,抬手打开了床头的一盏灯。
卧室内光线明亮了些,能叫人更好的看清楚彼此的模样。
池念微微眯了下眼,待适应了光亮后,黑白分明的瞳孔眼中,映入男人英俊的样貌。
傅庭谦穿着深色的睡衣,一只手臂将她也从床上捞了起来坐着。
他望着她,“在不安什么。”
池念想,兴许是她这四年多惯来容易忧虑重重养成的毛病,时常会禁不住的多虑,便也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不过他这么庄严的问了,她思虑了下,还是答道,“在想,这种关键时刻,徐淑媛到底会怎么做。”
她跟傅庭谦都心知肚明,徐淑媛此刻必定会做些什么的。
徐淑媛认为,越是这么重要的几天,倘若她身边的保护措施不严密,是傅庭谦跟池念给她设下的圈套。
而事实上,他们确实觉得徐淑媛会狗急跳墙。
明知动她并不明智,徐淑媛必然还是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毕竟除掉她,于徐淑媛来说可解燃眉之急的困境。
他们本欲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瓮中捉鳖。
看似对她的保护不严密,实则从今天白天开始,傅庭谦便已让他身边多数的保镖,二十四小时无时无刻的暗中跟着她。
但凡徐淑媛真让什么人来对她下手,傅庭谦的人能立即出现将人制服。
只是,依照她这几年对徐淑媛是什么手段的了解……
“我觉得,她不会上套,即使她最终目标是我,但不一定会对我动什么手脚。”池念落在被单上的手指不自觉的曲起,眉眼之间都是不安的忧虑,“她那么谨慎小心的人,再狗急跳墙,也不会完全冲动到连那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如若看出来了是陷阱,徐淑媛还会往里面跳吗?
池念越想,便愈发的惶惶不宁。
“傅庭谦。”她掀起细长的睫毛,凝视着五官立体的男人,认真道,“她一定会想一个其他什么,对她更有胜算的办法,不会按照我们设想的来。”
说她是忧心忡忡过重,多虑了这种话,傅庭谦深邃的对望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毫无疑问,对于徐淑媛这个人,池念跟她接触了四年多,定然比他更了解一些。
而曾经,因为他低估小看了苏蔓之,导致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导致他们失去了孩子,更是令傅庭谦吸取到了足够的教训。
徐淑媛这个人,显然比苏蔓之更低估不得。
不论是智商也好,能力也好,手段亦或者权势,徐淑媛皆是拥有。
傅庭谦换了个坐姿,更为认真而肃穆的面朝着她。
他不多言其他什么,循着她的话轻轻询问,“那依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大概率会怎么做?”
徐淑媛会怎么做……
不知道是忧思过重常年无法入眠的原因而留下来的后遗症,还是由于一直思考着无法确定的事情,池念的脑袋里有些尖锐的疼。
留意到她有些难受的拢起眉梢,傅庭谦低温道,“头疼?”
池念摇头,示意不要紧。
但他看她须臾,还是抬起手,落在她两旁的太阳穴上。
脑袋两旁被他粗粝的指腹轻柔的按着,力度不轻不重,刚好合适,很好的逐渐舒缓掉她那股尖锐的疼意。
池念盈盈浓密的睫毛轻抬着,黑白分明的瞳孔定格在男人一张刚毅有型的脸庞上。
他无声无息却温暖了她所有的举动,正让她感到像有一阵暖流流淌过心扉时,池念凝视他的脸,脑海中却骤然犹如一道惊雷炸响。
从她唇畔间流泻出一个字眼,“你。”
傅庭谦揉着她太阳穴的动作微停,对视着她的清眸。
“如果徐淑媛不会对我下手,那么,”没让他问什么,池念心尖是一点一点的沉下来,咬了下唇道,“她则会对你动手。”
不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傅庭谦却是笑了,手上揉着她太阳穴的动作未停,波澜不惊的口吻淡淡翘唇道,“那岂不是正好。”
“不好!”
这哪里好了?
池念想都没想,拿下他的双手,惶恐不安的严肃道,“倘若她真想对你下手,傅庭谦……”
她话没说完,傅庭谦的一根食指,轻轻压在她的嘴唇上,阻止了她后面忧虑的言辞。
池念一怔,双眸变幻莫测的凝视他。
傅庭谦深邃的黑眸漾着浅浅温温的色泽,“不用担心我,池念。”
他说的轻巧,池念却无法想得那么轻松。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本来这些事情跟他没有干系,这是她自己的事也是池家的事,他掺和进来而遭了徐淑媛的惦记,她不想多虑也忍不住多虑。
“不是说好,什么事都一起面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再退缩么。”就在她欲要张嘴说话前,傅庭谦眉目温缱的率先道,“你难道想食言,又要退缩了?”
池念心尖震了震。
是啊,分明都早已经说好了,无论如何,什么事都一起承担。
不恐惧,不害怕,不退缩。
努力的压下一颗紊乱不已的心,让自己别再去多虑那些不曾发生的结果。
池念抿了下唇,“但不能排除,她会对你这边的下手的可能。”
傅庭谦唇角展露出弧度,“如若她真铤而走险想对我下手,那么,她几乎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