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在刚刚那几秒钟里,顾泽就已经大概看出了这件事的走向。
不管刚刚真正发生过什么,如果现场只有一只雄虫和两只雌虫,那么雄虫对雌虫做了什么,他们一般不会多事去管。
可是现在,这里不仅出现了另一只雄虫,而且这只雄虫还作证雌虫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伤,而且先对其动手的是另一只雄虫,那么性质就不一样了。
没有雄虫会为了雌虫撒这种谎的,根本不可能。
他们得是脑子进了水,才会为了雌虫主动卷入到这种给自己树敌的事情里。
这么说,是以利亚先动了手,小公爵不得不自保还击。顾泽一脸凝重,继续说道:卡鲁上将,我们家言言年少时不懂事,这些年已经受过惩罚了。
可是即便他再有错,苏港小公爵总是无辜的啊,以利亚不该迁怒于别人吧?
更何况,小公爵他还是个孩子啊!他哪里做过得罪贵公子的事啊!
哎。我本以为以利亚是只成熟稳重的成年雄虫,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他。
一番话说完,配上议长大人频频蹙额叹气的痛心表情,还有若有若无强调的以利亚仗势无故欺压可怜又无辜的未成年小公爵的事实,令一众旁观的雄虫雌虫纷纷都对卡鲁一家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这下,气的卡鲁上将差点吐血,直想指着鼻子对这些人骂,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雄子只是离开一会儿的功夫,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自己的雄子再看不上顾家那孩子,也绝对不会在莱斯利家的晚宴上对着他们家刚找回来的宝贝雄子动手啊!
更何况,这只雌虫能和苏港有什么关系呢?!
说话的空挡,以利亚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他一醒来就呛咳地撕心裂肺,还没注意到周围都有谁,便一眼看到害他如此的苏港,立刻便是一副恨不得马上扑上去掐死他的样子。
似乎是因为伤到嗓子,他暂时还说不出话来,但是冲着另一只柔弱的同性嘶吼起来的样子状似疯狂。
苏港被吓得赶忙缩回雌虫的怀里,大喊道:祖父,顾伯伯,你们快看!救命啊!
听到苏港的喊声,以利亚一愣,这才发现身边已经围满了人,联邦议长,莱斯利大公,晚宴的不少宾客,连自己的雄父都在。
而刚刚一脸凶相,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那只雄虫,现在整个人挂在顾言身上,好像还在哭?!
他哭什么哭!他有什么好哭?!
这简直是不要脸!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雄虫啊啊啊?!
以利亚现在气的快要炸了,如果现在他说得出话来,那么他一定会对着那只装哭的雄虫骂出成吨的脏话并且撕烂他那张虚伪的脸!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胸口还在撕扯着疼,嗓子也是,精神力又濒临枯竭,让他连站都站不住了,被仆人搀扶着形象全无,更何况,事到如今他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虽然没有听到那只无耻雄虫是怎么形容这件事的,但是从他刚才的表现,还有在场所有人看自己或责备或厌恶的眼神来看,他知道,自己肯定被人诬陷了。
然而他无法辩驳。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空气里有他使用精神力的痕迹,也有另一只雄虫同样强大的精神力印记。
这次,再没有借口可以推到雌虫身上。
而且雌虫还知道了他暗中勾结星盗的事情。
简直是一败涂地。
苏港,顾言,给他等着,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而正在被人激烈诅咒着的某人,现在正靠在雌虫温暖的胸口不想离开,但是那鲜红的血液实在过于刺目。
祖父,医生什么时候来?雄虫犹带着哭腔问道。
马上就到。崽崽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我担心顾言。
呸,我就多嘴问,除了他你还担心过谁。奥尔森一口气憋在心里,只能向今天这出闹剧的始作俑者发泄。
今日之事,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瓦伦 卡鲁,以利亚卡鲁,从今天起,莱斯利庄园将永不再欢迎你们!另外,不要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们法庭上见!
接着,奥尔森几乎是气愤地吼道:现在,请你们立刻!从我的庄园离开!
从没见过自家祖父生气的苏港看的津津有味,说实话,祖父真是个有涵养的美男子啊。
卡鲁上将父子这次算是彻底丢了面子,更可恨的是还被烙上了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和迁怒无辜这样的标签。
两人颜面尽失地离场后,庄园里的家庭医生也终于赶到了。
奥尔森招呼管家带诸位宾客回席,他自己则留在这边照顾自家的宝贝崽崽。
顾泽议长看奥尔森没走,便借口自家的雌子受伤他不放心,也要留在这里照顾,只不过目光却一直盯着莱斯利大公。
苏港早就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不太对,再加上今晚这一出,议长大人在其中一锤定音给卡鲁家定了罪,倒是帮了他的忙。让他更加确定,顾言的雄父,好像有点,想要讨好自己祖父的样子?而且,很显然,即便是这样,顾泽也还没能和祖父如愿以偿地搭上话。
不过现在他暂时没心情看八卦,他家顾言还受着伤,看着那淋漓的伤口,他只觉得仿佛疼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医生,他怎么样?能不能马上止疼,止血?要多久才能好?不会留疤吧?精神力攻击对雌虫的影响大么?要怎么消除?
苏港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雌虫医生紧张地直咽口水。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关心自家雌虫的雄主大人,看来庄园里关于他们小少爷神仙爱情的传言都是真的,等他回去之后,又可以给大家分享一段猛料。
站在一旁正想插话批评自家崽崽过分关心雌虫了的奥尔森还没张口,就看到一旁蹭啊蹭的过来了一只令他深恶痛绝的雄虫。
是议长大人蹭过来了。
奥尔。。
崽崽你给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顾少将交给医生就可以了,给罗家那小子也一起包扎一下。
他直接打断议长大人叫他名字的话,边说边走到苏港身边,不顾他哎哎地叫着,将他拽到了一边来。
苏港看着顾议长失落的神色和悔恨的眼神,差点打了个冷战。
不是吧,娶了一堆雌虫的联邦议长,和他自雌君逝后孤寡了少说有三四十年的大公祖父,两只雄虫之间,不会曾有过什么不可说的感情纠葛吧!
千万不要啊!
光是他自己的星盗身份,就已经让他在对顾言表白的路上分外纠结和矛盾了,求求神明大人了,能别让他的祖父再来添乱了么?
结果证明,星际时代大概是缺乏神明庇佑的。
莱斯利大公将他拉到一旁,劈头盖脸就对他教训道:
从明天起,你尽量少和顾言见面,他那个雄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看上的那个笨蛋雌虫,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可以回收再利用的工具,你最好不要将对顾言的重视表现得过于明显,以免和那个人渣产生任何牵扯!
今晚的事,我知道你是为了他而撒谎,但是不要以为卡鲁家会这么善罢甘休,明天,我就安排你进入议会,不尽快成长起来的话,到时候,你想护住的人可就再也护不住了!
一连串严厉又强硬的话把苏港说的有点懵,但是他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祖父为了不让他以及自己和议长大人有牵扯,要限制他和他的小雌虫见面!
这简直是惨绝人寰!
远远望着正在被包扎伤口的顾言,苏港心里难受万分,明明今晚是很好的表露自己心迹的机会了,难道就要这么错过么?
他没有回答祖父的要求,还是想要走回到雌虫的身边去安慰他鼓励他,告诉他不要怕,以利亚那个混蛋伤害不了他,他以后都会保护他的。
崽崽,听话。祖父不会拆散你们俩,只是,你需要更多的时间,再等一等,乖。
奥尔森将他拉了回来,温柔地对他保证道。
可苏港并不想听。
而就在这时,腿还没有来得及包扎的,今晚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罗航,一瘸一拐地向着祖孙两人走了过来。
他来干什么?
作为今晚以利亚的帮凶,苏港本来一点情面都不想跟他讲的。
但是好在,这是一只极聪明而又识时务的雌虫。一开始的听命于人,大概只是身不由己。后来没有帮助自己的未婚夫作恶,也没有多嘴什么证言,还算是拎的清。
只见他好不容易走到近前,啪的一声在雄虫的脚前跪了下来,神色戚戚地哀求道:
苏港阁下,求您收我为雌侍吧,如果雌侍不行,雌奴也可以的!只要能跟着您,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这怎么回事?
他是被求婚了么?!当着另一只自己真正喜欢的雌虫还有自己家人的面?!
苏港整只虫有点不好,这个罗航,怎么。。。怎么还梅开二度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了hhhhh,茶学他一直可以的~
感谢在20210709 18:07:49~20210710 23:1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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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表白情定
看着眼前梅开二度的雌虫,还有身边为他深思熟虑的祖父,苏港一瞬间竟觉得有些可笑。
他兜兜转转,从星盗到联邦,终于确定了自己对一只雌虫的心意,眼前却突然多出这么多阻碍来。
明明他最初选择来到联邦,就是因为不想要和顾言分开,就是想要帮助他找回他该有的人生,就是想要保护他,和他在一起啊。
所以,他不会答应祖父的要求,更不会答应罗航的请求。
苏港莫名一笑,先是对祖父轻轻摇了摇头,又把面前的罗航扶起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便越过两人,向着顾言走去。
顾言本来一直注意着雄虫那边的动向,看他突然朝自己走过来了,倒是不敢看了,赶忙把脸转了回去。
他坐在廊椅上,医生已经给伤口止了血,止痛的药剂更是早就注射上了,身体上的疼痛几乎已经没有了。
使得心跳加速的感觉格外明显。
雄虫奇迹般地出现,救他,还为他打伤以利亚,而且毫不问缘由地,便为了袒护他而撒谎。如果不是苏港,他不敢想象今天的自己要怎样收场。
还有最后雄虫那委屈的眼泪,让他的心酸酸的又胀胀的,他可以期待么,期待雄虫待自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期待自己也可以被人在意。
苏港看着月色下雌虫显得分外清秀的侧脸,感觉自己有很多想对他说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挨着雌虫坐下,平时总是习惯性牵上人家手占便宜的,这次却突然正经起来,规规矩矩没敢乱动。
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家庭医生却最先受不了了。这种气氛下,他哪里敢多待,处理完伤口就站起身逃也似的奔着罗航那边跑去了。
罗上尉,他没事吧?顾言问道。
我不知道。
听他张口就先问罗航,苏港开始后悔透了那段时间在船上为了套取情报的海王行为,真是卧底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顾言,我有话想对你说,跟其他人都无关,是只对你说的话。
。。嗯。
雌虫紧张地握紧手心,不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活了这么久也没跟人告白过,更没跟同性告白过的苏港,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在心间翻滚了无数遍的话语说了出来。
也许你现在还不相信我说的话,也许对你来说很突然,但是我是认真的,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保护你,和你在一起。
雌虫的手开始颤抖,他想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衫,好像这样就能抓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一样。
然而雄虫还在继续说着。
我知道,你的过去承受过很多伤,但是,我想成为治愈你的那个人。
他看着顾言,雌虫也许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但是在苏港眼里,连落泪都安安静静的他,美的让人心疼。
他直到此刻,才敢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顾言那只无处安放的手。
您。。您应该。。和更好的人。。
没有人比你更好。
苏港他握紧手心里紧张地一动不敢动的那只手,内心更加坚定,顾言就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他们一定可以一起走到最后。
所以,可以和我在一起么?
问完这句话,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雌虫的任何回应。苏港回头去看是怎么回事,才看到雌虫将脸转向了他看不到的另一边。
真是没办法。
他抬手将那张脸转过来,果然啊,雌虫哭的鼻尖都红了,他缓缓俯身过去,对着那唇,轻轻地啄了一下。
好了,盖章了。
顾言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可苏港却只觉得他现在惊呆的表情太过可爱,忍不住又啾了一口,然后才心满意足地道: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了。
雄虫开心地笑起来,月光的映照下,像是个找到了什么宝藏的孩子,散发着由内而外溢出的快乐。
看到这样的雄虫,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心意是假的。顾言也一样,感受到这种快乐,让他的心瞬间被爱填满,让他无法不做出回应。
今晚,是苏港让他相信了奇迹,让他知道人还可以这样幸福到不可思议。
两人此刻已经完全忘却了其他的人和事,在合适的时候遇到合适的人,只需享受那一刻带来的享受即可。
在远处围观了全程的奥尔森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不听话的崽崽自己跑去告白,把他独自晾给了一旁的混蛋。
苏港这一举动相当于一下子在顾泽的面前亮了底牌,自己避之不及几十年的人,现在又有了正当的理由来接近他了。
他索性转身就走,也好过跟那只雄虫多说一句话。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他们家那只任性的小雄虫自己处理吧。
顾泽看到奥尔森依然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自己,独自站在阴影里,和廊下沉浸在喜悦里的两人,界限分明的隔开了两个世界。
不过他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被原谅。
现在,他想做的,只是一些补偿而已。尤其是在重逢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