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娶了敌国质子 第44节

卫南寻降香膏取出,小匣子恢复原状,他看不清那些小字,便叫来了尹川给他读信。

巴掌大的纸上,囊括了千秋宴上的一应计划,从兵器如何带进宫,如何在宴席上掩人耳目,最后则是如何刺杀姜帝。

卫南寻一边听着一边眉头皱紧,他脸色冷阴,手指捏紧了桌角,一字一句道:“我不是说计划有变吗?为何还送了人进宫?谁允许你们擅自行动?若没有人做内应,刺杀后无论成与不成,这人都是要死的!”

“云娘说无论成与不成,她都会在刺出那一剑后服毒自尽。”

尹川面无表情,他不明白殿下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他们筹谋这么久不就是等这一天吗?

“胡闹!”卫南寻的脂节发白,他冷冷的望着尹川,道:“你以为云娘一个人死了,此事就能了了吗?短短半月你们如何安置她的家人?如何不让杨柳松那些人供出她来?到时候,但凡与她有一点相关的人,都会被严刑拷问,你觉得杨柳松那些人能撑得过几日?”

这计划原本的刺客是卫南寻本人,他有四皇子夫人的身份,可以轻松入宫赴宴,他一身武艺功夫,有能力趁乱自保甚至是逃跑。

而且他有景国皇子的身份,即便是不慎被捕,谅姜国也不会轻易杀了他,那么他就有逃生的机会。

可一旦这个人换成了任何一个旁人,都怕是会即可毙命。

卫南寻攥着拳头狠狠砸向桌角。

尹川蹲下身子,一把握住卫南寻的手掌,小眉头拧成一团,心疼的说:“殿下!您何必要伤害自己呢?玉娘替您去刺杀,仔细想想也是好事的。”

卫南寻微眯着眼眸,一把抽出手掌,“我一向认为你是知大体的,玉娘在杨柳松经营多年,常常能给我们一些想不到的情报。

可是这样一场没有胜算的刺杀,就要把我们辛苦经营多年的暗桩给毁掉吗?好事?若真的是好事,我当初又为何要停掉这个计划?!”

“您为了苏扬舲,您不像杀了他的父皇,您害怕失去他,您忘了当初来姜国的目的了!”尹川腾得站了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他的眸子里含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滴落下来。

卫南寻的手掌抬得高高的,却一直未曾落下来。终是无法下手,他听在耳中深觉心口刺疼,一时间竟是五味陈杂,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二人相视而站,一片静默,都好似心思百转千回,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最终却是卫南寻先开了口:“哭什么哭,多大了还哭?去备马车吧。”

尹川撅着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王府里养大的,哪有什么旁的心思。

他揉了揉眼睛才问:“殿下要去哪里?”

卫南寻从身后抄了一件月白色的薄披风,深邃的眸子望着窗外:“杨柳松。”

——

苏扬舲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窗外阴雨濛濛,天色暗沉。

他只记得自己躺在某个人的腿上睡着了,之后的事情,就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苏扬舲摸了摸旁边的床,才发现竟然是空的,他猛地起身,目光扫向屋内其他的地方探寻。

“卫南寻?”他双脚挪到床边,耳中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有人从窗外走过来。

顾不上其他,苏扬舲赤足向门口走了过去,他拉开门扉,小声喊道:“卫南寻?卫质子?是你吗?”

“殿下,是我。”来人并不是卫南寻,而是乌墨,只见他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苏扬舲脸上有几分失望的神色,转身向屋里头走,乌墨也跟着走了进来,将手里捧着一个琉璃小盅放在桌上,笑着说:“主子,先用点琼花乳润润喉咙吧。”

“琼花乳?”苏扬舲看了看那盅乳白色的东西,有些不可思议。

这种东西一向是南疆人喜欢的,味道鲜甜,有点像现代的奶茶,但是古代运输条件差,牛乳制品又极其容易变质,所以哪怕是一小口的琼花乳也是非常难得的。

更何况是这么大一盅,苏扬舲闻了闻,味道也很新鲜,便忍不住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是陛下赏的,本来几个皇子都有的,但是二皇子和七皇子殿下都说不喜爱甜食,便都送来了咱们桦雾府。”

乌墨跟着苏扬舲坐在了铜镜前,乌墨将他的青丝卷起,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又打开一个檀木盒子问苏扬舲:“殿下今日要戴哪个簪子?”

苏扬舲想着刚才他说二皇子也将自己那份琼花乳送来给他,心中突然有些愉悦起来,目光扫着那一排发簪后,指了指那支白玉兰发簪,道:“就这一支吧。”

“其实二哥还是疼我的吧。”

“那是自然了,二皇子一向都是什么好东西都往咱们桦雾府里送的,毕竟您二位都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定是要比旁人更加亲近一些。”乌墨手脚利索,说话间就将苏扬舲的发髻盘好,又摸了一些雪松膏。

他将琼花乳捧到苏扬舲面前,道:“殿下快点喝了吧,奴婢将赏赐的琼花乳放进了冰窖,想来应该可以储藏一段时间的。”

苏扬舲接过琉璃盅,一口饮下。

这东西口感确实很好,有琼花的香气,还带着牛乳的甜,喝下去后还留着点茶的清香回甘。

也难怪这么难得,确实好喝。

不自不觉间,苏扬舲就喝完了这样一盅琼花乳。

他又望了望窗外的阴雨,问乌墨:“卫南寻呢?”

乌墨:“夫人天不亮就出门了,带了那个尹川,乘着马车去了城南。”

“天不亮就出门了?可有说原因?”苏扬舲估摸着时辰差不多要去礼部衙门点卯了,于是让乌墨给他换了衣裳。

一边穿外衣,一边吩咐:“你去把宋阳叫来,今日让他陪我去当值。”

从昨日起苏扬舲就发现卫南寻的脸色不是很好,仿佛藏了什么心事,都怪他昨日不争气,还没问什么就睡着了。

睡便睡了,还一觉睡到了天亮。

也不知怎么的,一向睡眠不太好的苏扬舲,好想自从卫南寻来了无尘院住之后,便睡得越来越好了呢,常常是一夜无梦到天亮。

宋阳那个大高个子弯着腰站在他面前时,苏扬舲琢磨了一下,问道:“南寻去哪了?”

“殿下去了南郊,应该是去见人了。”

宋阳不仅是个大高个,还是个大木头。

第56章

尚书

苏扬舲美目半眯, 艳美与魅邪浑然一体,就那样盯着宋阳看了好一会,直到把他看得手足无措,才长长叹了口气。

木头就是木头, 别指望能够突然枯木逢春了。

此时乌墨捧着个青玉药瓶走了过来, 打开塞子倒出一颗药丸递到苏扬舲面前道:“主子, 该服药了。”

一股腥苦的味道扑鼻而入, 苏扬舲蹙了蹙眉, 嫌弃的掀掀眼皮:“乌墨, 你去找甄大夫,让他晌午去礼部衙门给我诊诊脉。”

虽是极不情愿, 但是苏扬舲还是将这颗药丸捏了起来, 放进口中, 和着温水吞咽了下去。

乌墨将怀里的外衣罩到苏扬舲的肩上, 应承着。

苏扬舲一边向外走, 一边对宋阳说:“你要是此刻还是信不过我, 那就是愚忠, 想想你们殿下的身份, 在这盛京城里只有我能护得了他。”

说完,便抬起手阻住了宋阳, 冷声道:“叫允乐跟着, 你去护着南寻吧。”

苏扬舲不喜欢用有异心的人, 宋阳虽然忠诚可是说到底这份忠诚也不是对他的。

天色渐明,阴雨未止。

盛京城已经在春雨沥沥中,变成了新绿的模样, 车帘随着马车颠簸偶尔被撩起, 苏扬舲慵懒的斜靠在车上, 望着外面时而经过的匆匆行人。

卫南寻的面容总是在不经意间浮现出来,连他自己都开始分不清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是因为他是自己书中男主,还是同情他的际遇,亦或是逐渐继承了原身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动了心?

吹着窗隙间的凉风,想着前夜里在书房发生的那些事,苏扬舲脸上开始发烫。

好像,解毒感觉还不错。

就,会不会上瘾呢?

苏扬舲闭上了眼睛,嗅了嗅身上的残香,味道几乎淡不可闻。

但就是这一丝丝味道,却让他感觉到十分满足。

——

苏扬舲刚一踏入礼部衙门,就被一个灰衣官员叫住了,说是汪池有些事请他过去厅堂相商。

都说汪池此人是最讲规矩礼法的,所以才会一直拿古法做文章,数次上书要立长子珹王为太子。

若是有人拿珹王非嫡子为由来反驳他,他便会说姜帝也非嫡子,那说明我朝没有立嫡子继位的传统。

每每如此,姜帝便会被他气的脸色发白,却又偏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却如他所言,姜帝是先帝长子却非嫡子。

可毕竟在这皇位坐了二十多年,尝遍了人间尊荣,当初的事实早已经不是现在他想听见的事实。所以朝中每每有人提及此事,姜帝都会觉得胸口堵的难受,恨不得将这人推出去斩了才好。

但汪池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八年,不说功绩卓著,至少从未有过任何差错,姜帝并不昏庸,没理由只是不爱听他说话就将他赶走,于是汪池便也在这二品重臣的位置上坐得很稳。

不过,苏扬舲很清楚,就算汪池再谨慎,再无差错,他也有个无法跨越的软肋。

那就是他的独子,汪闻。

苏扬舲走进厅堂的时候,汪池正在桌案前端正的坐着,见着他进来,汪池赶紧起身走了过来,请他坐下。

“殿下,昨日之事多谢殿下才能如此迅速的解决,否则……”

苏扬舲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说话,“汪大人,不必与我说这些客套话,若真的要谢,就莫要忘记上一道折子将此事报备中书省,否则日后若是被御史言官上道弹劾你我的折子怕是就不太好了。”

汪池怔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才打笑:“是是,是该跟中书省报备的。”

苏扬舲别开眼睛,望向他的桌案,慢悠悠道:“汪大人一早便唤我来,应该不是为了道谢吧。”

汪池上来道谢自然是客套的话,真正想说的却是千秋宴的事情。

“殿下,千秋宴当日皇帝是要在西山猎场狩猎的,这是传统,月余前工部奉命重修猎场的宝华殿,本应在这几日就竣工的,但是近期盛京城多雨,工期有所耽误,怕是在千秋宴之前不能完工啊,这……”汪池侧身从桌案上拿了本奏折,应是工部上奏的帖子,他将折子递到苏扬舲手中。

苏扬舲并未打开奏折,眉梢微挑道:“汪大人,工部不能如期完工,怕是与我司祭制无关吧。”

汪池脸色沉了一下,又不好发作,只好低眉恭敬的解释:“本来也不用劳烦殿下,只是最近礼部事多,众人都抽不出空闲,只好让殿下来做这差事了。”

“既然要我去做,你便直说即可,又何必吞吞吐吐拐弯抹角?”

汪池垂着眼,道:“是是,臣现下需要殿下与工部一同在宝华殿盯住工人,务必要在千秋宴前完工,否则……否则怕是龙颜不悦呀!”

苏扬舲静默一会,忽然站起身冷笑道:“父皇既然将我安置在礼部,我便会听凭您的调派,告辞。”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汪池是个老狐狸,他打得什么算盘苏扬舲并不知晓,只知道此事其中必有蹊跷,否则汪池是不会特意交代给他去办的。

走出房间,苏扬舲将手中捏着的奏折放进了袖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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