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他自己什么仇什么怨啊,在新年的第一天连接咒了自己两次……不知道这一天,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能这么咒自己的人不多,池念对他十分佩服。
这要换她外婆听见了,估计没两个巴掌说童言无忌是说不过去的。
她正这么想着呢,屋内忽然传来虞老太太疑惑的声音,“念念,外面是不是有人来了啊?”
这猝不及防的询问,令池念心底惊了一下,忙拔高声线道,“没有,外婆,这大半夜的哪里有人?”
“那我怎么听见,有人在跟你说话的样子?”
老人家的睡眠本就浅得多,老太太显然是被他们堵在门口说话的动静给惊扰到了。
池念惊慌失措,心虚的朝着房门那边道,“您听错了,放着电视呢,是电视里的声音!”
“是吗……”
“是!您真的听错了,快点休息吧!”
傅庭谦幽然的深眸,趣味极浓的看着她脸都不红一下的撒着谎,压低了嗓音,似笑非笑的道,“你说,现在如果我咳嗽一声,老太太会不会出来,揭穿你的谎话连篇?”
“你敢!”池念亦是放低了音量,警告的瞪着他。
傅庭谦挑眉,有条有理的道,“我都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稍微有点不舒服,万一忍不住就……”
话还没说完呢,他脸色一变,那作势就要咳出的表情,简直叫池念心惊肉跳。
她忙不迭的伸手捂住他的嘴,“傅庭谦你故意的是吧?”
看她紧张的模样,他的确是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想故意逗逗她。
但真的得逞了,他没有露出得意跟戏谑,反而是注意到她捂在他嘴上那只嫩白的手,冰冰冷冷都冻得有些红了,跟他的体温有着天壤之别。
傅庭谦把她的手挪下来,蹙着英俊的眉宇,“怎么这么冰?”
刚问完他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她两只手都露在外面,这大冷的天,自然是冰的。
“我帮你捂捂。”
他把她的两只手都拿了过来,放在手心中,动作轻柔的揉着她的手,而碍于她有一只是受伤的,没敢太用力,就轻轻的搓着她的手背。
这样的举动跟能说出这种话的傅庭谦,是池念极度陌生的。
他一贯是霸道偶尔还会令人感到不可理喻,就算之前在一起对她好时,也尊重过她的意思对她有所关怀,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疼惜的一面。
他疼惜到了什么程度?
好像有那么一丝丝小心翼翼的错觉……
男女肌肤的温度紧紧相触在一起,池念心房一悸,有那么几秒钟的怔愕,待反应过来后,她匆忙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回来,抿了下唇道,“傅庭谦,你自重。”
手里一空,傅庭谦抬眸看她,“自重?”
“我想,应该不用我提醒你,我们现在各自的身份与关系。”
亲密的举动,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该有的了,即便他是为了她好,在池念这里,也是不行。
她移开视线,没看他,“你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傅庭谦深沉地凝视她,缓缓而道,“不管说什么,你都打定主意不让我进这个门?”
“你不合适。”
不合适……
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来说,确实不太合适。
傅庭谦退而求其次,温声道,“那就当我是个过路的行人,深夜无处落脚,你日行一善,收留我一晚?”
“……”
“池小姐,新年的第一天就做了件好事,你今年会有好运的。”
池念回了他一个肉眼可见的勉强微笑,“借您吉言,但我没有日行一善的习惯,我们这里也不是收容所,你换别家吧!”
他挺拔的身躯倚在门框边,无辜的叹了口气,“我大老远的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熟悉的人只有你一个,你真的忍心让我再灰溜溜的大半夜里开车走?”
他这还想卖上惨了?
事实证明,他在她这里卖惨是没有用的。
而且她有什么不忍心的?
“不是我叫你来的。”池念觊了觊他,“你别想赖上我。”
傅庭谦好说歹说,她的态度都坚决得很。
他做最后一丝挣扎,“真的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没有。”刚刚虞老太太都被惊动了,池念怕她老人家起身出来,她不免有些焦躁,“我们这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你就算说破三寸不烂之舌都没用,再不走,我就拿扫把赶你了啊!”
她下最后的逐客令,虽然这逐客令让他听起来幼稚得好笑。
“你都要拿扫把赶人了,再唠叨确实是有些不成体统。”傅庭谦迟疑了一下,略微一思忖,他点头,温温笑看她,“那行,你去睡吧。”
他突然认这个结果认得太快,倒叫池念有点怀疑他了。
他莫不是在玩什么花样吧?
似乎洞悉了她内心所想,傅庭谦无奈莞尔,“放心去睡,我不会偷偷撬你家的门。”
知道自己小人之心了,池念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弱弱的小声道,“谁叫你经常不干人该干的事?”
实在不能怪她多想。
傅庭谦耳尖,听到她的低声咕哝,好气又好笑。
可最终也没说什么,他还体贴的帮她把大门带上,“晚安,做个好梦。”
在大门被他关上之前,池念出声叫他,“傅庭谦。”
“嗯?”
他动作一停,就那样站在门外看她。
她默了片刻,滋味复杂的道,“别因为刚刚发生的那些事那些话,就对我同情或者怜悯,我不喜欢,也不舒服。”
傅庭谦听得出来,她指的是方才虞俏的事,以及她那些喃喃不能自控悲伤流露。
“池念。”他缓声,深然的道,“我之所以来这里,我想,你应该多少能意识到我的心意。”
她动了动唇,想说话,但他嗓音却先灌来。
“我对你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感同身受,我体会不到你的滋味。”傅庭谦说,“对你,我只是出于对爱一个人所不能自控的心疼,想尽可能的能给允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呵护,仅此而已。”
他站在门外,而她立于门内。
她没做出什么表情来,然后听到他轻柔缱绻的道,“晚安,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