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蛮又忽然有些怀疑,“苏洛清会管吗?若是她最终也遵从肃王妃的意思呢?她这个人一向信奉三从四德。”
宇文啸道:“所以这件事情其实很考验苏洛清的人性。”
“可真够为难她的,云烟对她来说,是恶心的存在,自己夫君的三儿,怀着孩子来,还要她出手相救,真没有比这更狗血的事情了,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男人要死活护着三儿,女人崩溃吵闹,结果到了他们这里,是恰巧相反的。”
宇文啸若有所思地道:“在这里许多人和事,不能用常理去推测,但苏洛清这一次是真够遭罪,身心都要受折磨,人人都关注着云烟是否会被杀,谁又关注过她这个新嫁娘所面对的残酷?”
这番话从宇文啸的嘴里说出来,让落蛮很是意外。
他竟能关注如此细腻的点?他这么一个糙军将!
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苏洛清这会儿是最难的,他们才成亲不久,这对她来说除了是信仰的崩塌,还是婚姻的悲剧,整个人生的残酷开端。
“你不喜欢苏洛清,是吗?”宇文啸问她。
落蛮把下巴支在膝盖上,窝着身子,“没说喜欢不喜欢,她这个人有时候讨厌,一整天巴拉巴拉的说教个没停,但她的心没歪,尤其让小六上学那事,蠢是蠢,可初心不坏啊,她是真关心小六。”
她侧头看着宇文啸,“当初你求娶的人是苏洛清,怎么?你原先喜欢过她吗?”
“不曾相处,谈何喜欢?”宇文啸淡淡地道。
“但苏洛清有这个误会,肯定非空穴来风,还有当初你求娶的人是她,怎么就变成我了呢?”落蛮费解地问道。
宇文啸自己也是一派茫然,“我也不知道。”
落蛮诧异,“你不知道?不是你上奏圣上,说要你出征可以,但是你要世子之位和娶苏家女为妻吗?”
宇文啸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出征还能谈条件了?听你之前说话,你对军人也很熟悉,应该知道,当战争来临,武将是否有自主决定出战不出战的权利。”
“那绝对不可能有自主决定权,军人都要服从命令。”落蛮一口便道。
“所以啊,这话本就荒谬。”
落蛮瞪大迷茫的眼睛,“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呢?”
宇文啸看着她的大眼睛里头倒映着熠熠烛火,遏制抱她过来的冲动,道:“问我老丈人去,我只知道当初他上奏圣上,要圣上为我赐婚,把苏洛清嫁给我,圣上和父王便都同意了,谁知道他却把你嫁了过来。”
落蛮怔怔地道:“临阵换将?”那如果没换的话,如今苏洛清就是宇文啸的世子妃,她算不算是抢了苏洛清的世子妃之位呢?
不管怎么说,苏洛清嫁给宇文啸,绝对会比嫁给宇文寒幸福,或许改天有缘回娘家,她得问问苏老爹,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晚的晚饭十分简单,没什么肉,做了两份素菜,放了点儿的肉末猪油渣,摘星楼里的人吃饭是不能吃素的,没肉他们就没人生意义。
黑影卫一拍桌子,怒道:“这什么鬼菜啊?肉都没有,想饿死人吗?”
“知了猴要安慰云梦姨娘,所以随便给做了。”闪电淡淡地道,他还是能继续吃着,只是脸色也越发的不耐烦。
宇文啸勉强吃了几口,还是扔了筷子,冷冷地吩咐下去,叫鬼影卫去盯着那边,若需要摘星楼的话马上回报,他特别叮嘱,这件事情不宜拖得太久,早些解决为妙。
再拖下去,人都饿瘦了,他是伤员,必须要吃肉喝汤增加营养,说完之后,他便气呼呼地上楼了。
落蛮帮忙收拾了一番,便去了云梦姨娘房中,秋蝉也在,三人说着话,见落蛮进来便站起来喊道:“蛮哥!”
落蛮看着她们俩,“吃了吗?”
“吃不下!”云姨娘小声地道,眼底还有些发红。
落蛮见屋中只有三张椅子,便跳起来坐在桌子上,盘腿道:“你们和那云烟关系很好吗?这么关心她,为了她都茶饭不思了。”
云姨娘叹息道:“我们同一年进去的,她年纪最小,自然大家便多护着点,可在那个地方一旦有人护着,就不知道人心险恶了,例如客人的话,我们都知道是绝对不能信的,可她便信了。”
“她如今其实也知道错了,”梦姨娘也显得很神伤,声音哽咽,“今日听她说只求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不求自身了,可见她也是认清楚了,只是当母亲的哪里舍得自己的孩儿?”
这天下间最让人悲伤的声音,就是物伤其类的声音,云姨娘说的时候还没这么伤感,但是梦姨娘说这一句话,却是带着哭腔,仿佛她曾也遭受过那样的事情。
落蛮看到云姨娘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给鼓励和支持,落蛮收回眼神,道:“我会尽力救她,但是,尽人事听天命,我不打包票。”
二位姨娘闻言大喜,忙地要起身跪拜,落蛮翻翻白眼,伸出脚尖抵住两人的膝盖,“以后再跪我,我就翻脸!”
她跳了下来,伸手揉了一下腹部,“饿得很,我去烤肉。”
这两份素菜,莫说那几位爷吃不习惯,就连她都受不了。
秋蝉和云梦姨娘便跟着出来,“好,烤肉,我来帮忙。”
摘星楼许久没烤肉了,落蛮在院子里头吆喝一声,所有人都到位了,虎爷和雪狼尤其殷勤,在院子里一味地转圈。
闪电和黑影卫架起火炉,为了显得专业一些,还砌得十分好看,炭火扔进去引火吹了几下,火便烧起来了。
肉本来厨房就有,腌制一下就能拿出来烤。
半个时辰不到,便满园飘着肉香,肉香是掩不住的,听雨轩那几位小爷也过来了,围在火堆边上,烤火,吃肉,说笑。
黑影卫还拿出一壶酒来,让几位小爷尝一口。
落蛮知道这里的人喝酒的年纪都比较小,但在她看来,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还不宜喝白酒,所以一手阻止,“不能喝。”
“喝两口吧,尝尝酒滋味,酒量就是要从小时候锻炼。”宇文啸提壶便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