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乔实在不太擅长想复杂的事情,想着想着,不自觉就皱起眉。
他们的房门突然被人急促的敲响,谢乔乔回神,旁边张雪霁说了声:“进来——”
大鹅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坐下来来不及说话,先拿起茶壶往自己嘴巴里灌了一大壶,大口喘着气。琵琶在旁边飞来飞去,满脸着急:“乔乔大人!乔乔大人!我们好像遇到大事了!”
张雪霁:“你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来喝口水。”
他把装着水的茶杯推到琵琶面前,琵琶连连摆手,拒绝了张雪霁推过来的水:“我和大鹅出门,本来想在附近逛一逛,结果遇上了小偷!那个小偷好嚣张!偷了大鹅的钱袋子,被抓住之后不仅不害怕,还召唤出一群同伴把我们一顿好揍。”
“幸好我和大鹅会点幻术,才勉强脱身……”
大鹅一口气喘顺了,大声辩驳:“什么一顿好揍?明明是那群小兔崽子仗着人多,和我勉强打了个五五分!要不是因为急着回来复命,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张雪霁没好气,重新把桌子上茶壶拿起来,塞进大鹅手心:“你喝你的水——琵琶,你跟我们说一下,那些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大概人数有多少?”
琵琶在空中飞了好几圈,才慢慢冷静下来。她坐在桌子上,哭丧着脸:“我也没有数清楚他们有多少人,但百来个肯定有了,穿得很奇怪,有些人有穿衣服,有些人没穿衣服……”
大鹅捧着水壶,抹了抹嘴:“那根本就不是人!是附近的猴群,穿了人的衣服,来以假乱真。”
张雪霁皱眉:“猴妖?”
大鹅摇头:“我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妖力,感觉就是一群比较聪明,非常训练有素的猴子。”
张雪霁:“你们是在哪里被抢了的?”
大鹅:“在码头附近的镇子上。原本我们想着客栈里的东西味道一般般,想去找些好吃的本地特产拿回来上贡的。”
“结果我们还没有买到东西,就先被对方偷走了钱袋!”
至于上贡对象是谁,不言而喻。
张雪霁思索片刻,目光掠过大鹅光秃秃的腰间,顿时明白钱袋子也没能收回来。他道:“若说是人类偷钱还有可能,但猴群偷钱又有什么用?一般猴群都会抢吃的,偷钱……而且还是训练有素,偷了东西被发觉后知道知道一哄而上攻击对方——这要不是成了精的猴子,就肯定是被人为训练过的。”
大鹅愤愤:“他们绝对是惯犯!看手法就知道,肯定不是第一次偷东西了!”
“惯犯的话,那倒是好办。”张雪霁眯起眼眸,嘴角上翘,“既然是惯犯,那么只要在镇子上稍作打听,肯定就能找出罪魁祸首。乔乔,我们出去一趟?”
他们说话的时候,谢乔乔一直没有吱声,安静的听着他们讲话。直到张雪霁问她,她才起身,从书箱中取出凶剑。
凶剑久不曾出鞘,难得有了登场的机会,剑身不住兴奋的震颤。而没有被选中的青灵剑,则有些低沉的‘嗡嗡’两声,十分失落。
张雪霁看着那两把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都被pua熟了吧?
谢乔乔抱着剑,望向大鹅:“带路。”
大鹅:“……啊?”
谢乔乔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带路,我们去揍人。”
不知道为什么,张雪霁总觉得谢乔乔平静冷淡的表情底下,还掩藏了几分好心情——类似于刚好想要揍人就有正当的理由送上门来了的感觉。
大鹅反应过来,兴奋:“好!”
它从椅子上跳起来,顺便把坐在桌子上的琵琶也抓起塞进衣袖中,兴冲冲的走在前面带路。三人走出房门,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大堂里的修道者们早就跑没了影。
早上谢乔乔砸出来的洞还在,谢乔乔看了眼自己的‘杰作’,忽然开口叫住店小二:“这个洞,有人说要赔吗?”
店小二还记得谢乔乔的脸,战战兢兢的赔笑:“只是一截墙壁罢了,哪里敢劳动仙君……”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手心却被张雪霁塞了一包银子——店小二愣住。张雪霁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膀:“多的就当是道歉了,砸坏了你们家墙壁是我们的不对。”
店小二被他拍得一愣一愣的,拿着那包银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张雪霁在给完钱后,便扯了扯谢乔乔的衣袖:“走吧,现在这个点,还能顺便去镇上吃个午饭。”
谢乔乔颔首,跟着张雪霁往外走。二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撞上两个垂头丧气的年轻人走进来。
客栈门口就那么大一点,两拨人正面撞上,刚好堵住了路。纪棂月正要生气,一抬头看见谢乔乔,脸上表情立刻暴雨转晴:“谢前辈!你也出门啊?”
旁边目睹了她变脸全过程的伏泉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纪棂月立刻侧身给谢乔乔让开路,垮起个哭丧脸道:“前辈,你要是出门的话可要千万小心,这个镇子上骗子手段太多了,简直防不胜防!”
张雪霁弯弯眼眸,笑得幸灾乐祸:“你被骗了?”
“都怪他!”纪棂月瞪了伏泉明一眼,气呼呼道,“我原本和清崖道门那几个蠢货吵得很生气,打算去镇上买买东西消气,结果半路遇到这个道载学宫的新生……”
伏泉明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我不是新生,我都二年级……”
在纪棂月愤怒的目光中,伏泉明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缩着脖子不说话了。纪棂月冷笑,继续往下说:“这个笨蛋新生不知道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非要帮一个老太婆挑担子,自己热血上头也就算了,还非要让我也帮忙拿东西。我都说了没空,他还要在那念,说我们修道者不能这样无视众生疾苦,我要是不帮忙他就和我小师叔告状——”
“现在好了吧?我们的储物法器,钱袋子,身份牌,全让那个老偷婆摸走了!我都说了那个老太婆腿脚比你都利索,要你上赶着去帮忙啊?”
伏泉明自知理亏,不敢说话。虽然他出发点是没错,从头到尾也没有坏心,但他不仅自己全身上下的值钱东西都被偷走,还害纪棂月的东西也遭殃,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张雪霁回头,问大鹅:“偷走你们钱袋的,也是个老婆婆吗?”
大鹅摇头:“是个年轻人……也有可能是猴子。他跑得太快,我没办法确定。”
张雪霁叹了口气,转头又看向伏泉明:“你是这次历练的带队队长?”
伏泉明可怜兮兮的点头,弱弱道:“我们几个人的生活费全都在我那个储物袋子里了……”
张雪霁在自己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扔给伏泉明:“里面有几颗灵石,也有凡间的银钱,你们这两天吃饭先用着。你回去和同行的几个学生解释一下,解释完来镇子上和我们会合,一起去找小偷把东西追回来。”
伏泉明露出感激的表情:“是!张师兄!”
旁边纪棂月没好气的噘着嘴,嘟囔了几句张雪霁的坏话。张雪霁全当没听见,转头对谢乔乔说:“看来受害者还挺多,我们到时候说不定也会被盯上。”
谢乔乔:“那样自然很好。”
她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也不算威胁,但其他人已经能从谢乔乔简短的三言两语中,预测那些小偷的悲惨下场了——希望他们没有蠢到把谢乔乔当做目标吧。
纪棂月从二人对话中听出些许不对劲,她狐疑的看了眼大鹅,问:“你们也被偷东西了?”
大鹅面对修道者还有点怂,仗着自己目前幻化的是女子,光明正大往谢乔乔身后躲了躲:“对啊,被一群猴子偷了。”
谢乔乔:“可能是同一批人。”
张雪霁轻笑:“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是同一批人,那就当为民除害——嗯,你们上元仙门应该很爱干这个。”
纪棂月一想到可能是同一批人,顿时就兴奋起来了,自告奋勇:“那我来给你们带路!我还记得我和那个新生遇到老偷婆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清崖道门:宁愿吵架也不去扶大师兄.jpg
当初谢姑娘进凤凰圩和乔乔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所以剧情也完全不一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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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罪魁祸首
码头与小镇相连, 但进入小镇时能明显感觉到四周的建筑物风格都改变了许多。如果说码头上的建筑物,多少还带着一点谢乔乔熟悉的风格,那么小镇的建筑就明显多了几分异域色彩。
不仅仅是建筑, 甚至包括四面的行人衣着,说话所用的语言,都和谢乔乔熟悉的官话, 或者贝海国的本地话, 相差甚远。不过道路两边的商贩在叫卖时,倒是会用一口别扭的中洲官话招揽客人。
纪棂月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巷子口,指着巷子尽头的矮墙:“那个蠢货新生就是在这里遇见小偷的。”
谢乔乔信步走入巷子中转了一圈,皱眉——张雪霁问:“有什么发现吗?”
谢乔乔伸手在空中捻了捻, 答:“能感觉到一点残留的妖气。”
大鹅闻言,立刻耸动鼻子在四周转了一圈,疑惑:“我没有闻到妖气啊。”
纪棂月也附和:“虽然那个老偷婆确实可恶,但我在她身上也没有闻到妖气。如果她身上有妖气的话,新生应该不至于上当才对。”
他们是修道者。修道者和妖精之间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势如水火,但肯定也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伏泉明就是再傻,也不至于傻到要去帮一直妖精挑担子。
谢乔乔没有理会大鹅和纪棂月略带疑惑的提问, 只是偏过头问张雪霁:“画符的符咒, 给我一张。”
张雪霁迅速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一张明黄色符纸,递给谢乔乔。谢乔乔并不会画符,自然也不会用符咒布阵——她甚至没有去接张雪霁递过来的符纸,只是对张雪霁道:“把它折成千纸鹤。”
张雪霁手指灵活的翻动着,大鹅和纪棂月甚至都没能看清楚他是怎么动作的。仿佛只是眨眼间的功夫, 那张长方形符咒就被张雪霁折成一只小小的明黄色千纸鹤, 静静立在张雪霁掌心。
谢乔乔单手虚握, 掌心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不过以纪棂月和大鹅的修为, 根本看不出来谢乔乔手里抓着什么——她把手心那团无形的,被自己灵力困住的妖气,放入纸鹤之中,食指轻轻一点纸鹤的翅膀:“去。”
纸鹤振动翅膀,转瞬间从张雪霁手掌心飞了出去。
谢乔乔:“纸鹤会找到残余妖力的主人,并为我们指明道路。”
纪棂月反应极快,满脸仰慕的吹着彩虹屁:“不愧是谢前辈,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连这么方便的寻人之法都知道,真是见多识广……”
谢乔乔:“张雪霁借我的书上有。”
张雪霁站在谢乔乔旁边,对纪棂月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趁着纪棂月被噎住词穷的瞬间,大鹅立刻横插一脚开始了他的吹捧:“那也是乔乔大人天资聪颖!才能这么快的学会!不愧是乔乔大人,您的天赋当真是我平生所见……”
谢乔乔的耳朵直接过滤了那些没什么用处的废话,跟着纸鹤走出巷子。外面的街道十分热闹,正如张雪霁所说,眼下接近午饭时间,很多饭馆和地摊正开张得热闹。
这里的本地人穿着都比较特别,衣裙带着颜色鲜明的格子花纹和白色系带。对比之下,谢乔乔一行人的外乡人特征简直不要太明显。
被灵力包裹的千纸鹤在高空中飞行,普通人也无法看见它。众人跟着纸鹤绕过大路,七拐八拐——路越走越偏,两边的商贩逐渐减少,就连高层的建筑也越来越少,只剩下一层楼的土砖房,连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纪棂月环顾左右,不禁拉紧了谢乔乔的衣袖:“谢前辈,这路怎么……越走越偏了啊?”
谢乔乔:“我的灵力不会带错路。”
纪棂月连忙摆手:“我绝对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这路越走越偏,我们又都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你说的有道理。”张雪霁颔首,顺便拍了拍大鹅,“我们毕竟只有四个人,今天就先追查到这吧,大家先回去,等晚上我们再问问客栈有没有其他人被偷被骗的,大家人多,到时候再一起过来,就不用担心出事了。”
谢乔乔抬头,看向张雪霁,张雪霁向她笑了笑。谢乔乔不语,抬手摊开手掌心,那只盘旋空中的千纸鹤便缓慢降落到她手心,外表看起来和一只普通的千纸鹤没什么区别。
张雪霁的话也让纪棂月松了口气。她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握着拳头道:“没错!等我回去,把师兄和小师叔他们都叫上。到时候我们人多势众,就不怕那些本地小偷给我们使绊子了!”
谢乔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好像是没有听见纪棂月说话似的。纪棂月得不到她的回应,心中顿时忐忑起来。这种时候,即使有些不情不愿,纪棂月也不得不询问性的看向张雪霁——她已经意识到张雪霁和谢乔乔关系极好,很多时候谢乔乔不表态,却会同意张雪霁的决定。
当然,纪棂月并不知道,大多数时候并不是谢乔乔同意了张雪霁的决定,而是张雪霁猜到了谢乔乔的想法,所以选择了谢乔乔会做的决定。
只是因为谢乔乔惯来不理人,也不爱说话,就给人造成了张雪霁做决定,而谢乔乔执行决定的错觉。
张雪霁一条胳膊搭到谢乔乔肩膀上,笑眯眯道:“你说得对——你和大鹅先回去吧,我和乔乔还想在这附近逛一逛。哦对了,你如果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伏泉明,就告诉他不必来了,让他跟你一起回客栈,该怎么行动就怎么行动。”
纪棂月狐疑的反问:“你和谢前辈不会独自前去找妖气来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