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公公!?”靳长恭表情有些诧异,她踏进了那一片靡红。妖异浓艳得近于红黑色的花朵,整片的彼岸花看上去便是触目惊心的赤红。
他朝她伸手,红衣如血更衬得他肌肤凝脂玉白,那一双美丽的手,也毫无瑕疵,带着诱惑与馨香。
“陛下……”
靳长恭感觉眼前一波一波的晕眩,渐渐有失神地凝视着他,一步一步踏前,明明想问的问题很多,此刻却什么也想不到了,只想碰到他,摸到他,拥有他……
终于,她碰到了他,他柔柔地笑了起来,那妖魅似狐的眸线细细挑起,细如美瓷的脸上淡淡染上红晕,芳姿妖研,那四周弥漫的彼岸花香醉人心神,一切都似置身梦中,彷彷佛佛,带着一层朦胧的绯色雾霭。
“陛下,一直在这里陪我好吗?”他张嘴,那诱人的气息呵气如兰。
靳长恭挣扎着握着他的手,却觉得鼻翼间的花香越来越浓,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脑子里一片浆糊,只凭本能地拉下他的脑袋,凑上双唇咬了上去。
他并不反抗,好像很乐意她这样做,细长的睫毛靡靡撇下,任群采撷,笑得勾魂夺魄。
一碰到那双冰冷的双唇,靳长恭感觉头顶的血液一瞬间都冷却了下去。
她摒住呼吸,从心底叹息一声,并不是他啊……
薄凉的双唇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靳长恭收起一切情绪,缓缓睁开眼睛。
“要陪,我也会去陪本尊,像你这种伪劣的东西,我根本就容不得你。”
她话刚落地,只见“花公公”惊诧的神色一凝结,伸手着急地想抓住她,分明不想离开她,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他的身体越来越淡,瞬间整个空间都像玻璃被敲碎,裂开成碎片。
“阿恭,刚才你好像陷入的幻境,你没事吧?”夏合欢上前抓住她的手,凝声问道。
靳长恭此刻已经若无其事了,她观察着夏合欢,看他神色紧张,但双瞳异常清亮,可见他根本没有中了幻境?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她的幻境中出现的会是花公公?这是一个什么幻境,让人迷失永远沉腻下去吗?呵,那这点诱惑末勉也太小气了。
“阿恭,我们终于到了,就是这里——绝地的神殿!”见她没有什么事了,夏合欢想起了正事立即神彩飞扬,张臂示意让她看。
神殿?靳长恭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这是一座十分空旷宽大的大殿回廊,她跟夏合欢两人的身高站在这里,只觉像蚂蚁一样渺小。
两侧是两排排列一致的巨大石柱,殿内没有什么装饰,石柱上方有斗栱,石柱上雕刻着一些走兽的彩画。
殿宇上方,浮雕着云龙图案。
靳长恭与夏合欢沿着回廊朝着前方走去,终于进入了一座大殿,大殿依旧宏伟,里面除了十六根顶天石柱,远远就只看见有一座白玉栏杆围就的月台。月台中央是一尊十余米高大的女娲神像,月台上陈设铜鼎七座,这些铜鼎都以动物为原型。
但这些铜鼎。却不是一些典型性的龟,鹤,或者狮子,老虎,更不是什么远古神兽之类的,都是一些很平常,很常见的动物,比如——猪、羊。
“这里就是绝地的中央神殿,商族的秘密,据说就是潜藏在这里。”夏合欢的声音有着压抑激动略微的轻颤,在空旷的大殿内,远远传开回荡着。
靳长恭侧眸看着他,他脸上即使再掩藏,也开始像镜子般,裂出了他真实的模样——霸气而冷酷,野心勃勃。
她对着他,微微一笑,客气道:“辛苦你带路了。”
夏合欢眉睫一僵,感到一股危险的寒意围绕四周,他倏地看向靳长恭,难以置信:“阿恭,你……”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方便你继续观摩了,所以你可以功成身退了。”靳长恭睫毛一掀,弯眸一笑,但眼中没有半丝商量与笑意。
“阿恭,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从来没有害过你,甚至还救过你,你忘了吗?我只有你了,我不会背叛你的!”夏合欢眼底有着一抹快速划过的不甘,他不相信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还有他在她面前暴露的一切,靳长恭会对他真的没有半点犹豫。
“对,你救过我。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欠着你一个人情,所以我不会杀你的,只希望你安静地睡一会儿。”指尖的银针一弹,无声无息。
夏合欢皱起眉头,他感到胸前微微刺痛,很快就一阵晕厥袭来,他捏紧拳头,一把拉住靳长恭:“你……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夏合欢,那你相信我吗?”靳长恭好笑地反问道。
夏合欢努力保持最后一丝神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以前的话,我相信。可是现在的你,连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是是假话,又让别人怎么相信你呢?”靳长恭抓住他的手臂,似笑非笑道。
“我……没有说谎……”他已晕倒在地。
“只是,真话已经忘了怎么说了而已。”像是知道他末言的后缀,靳长恭顺口接上。
夏合欢在陷于晕迷前捕捉到了这一句,唇边浮出一丝若有似无苦涩的笑容,原来,她比他自己还要懂他。
“族长,出来吧。”靳长恭“料理”完竹马,眼睛微眯,她一入大殿就感觉到大殿内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她猜能比他们还快到达的,十有八九是商族族长。
果然从女娲神像后面,商族族长拄着手杖步了出来,他瞧了瞧倒在地上的夏帝,不由得开始佩服他们的凤主,连夏帝都敢随意撂倒。
“陛下,还好您平安无事来到这里了。”商族族长迎上前行礼,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
“嗯,虽然路上遇到一些事情,不过也算是一种考验。”靳长恭也笑了笑答道。
本来以为她会感到愤怒或者麻烦,可商族族长从她身上却看到了那能够担当大任的气度,心里有一种满满的幸庆——还好……还好当初没有错过她。
“陛下,其实我们商族曾在三百年前被誉为‘战神’一族,无论任何大小战役,只要我们商族祖先领兵出征,必然能够场场战役化险为夷,平定国邦。”商族族长带着她一起走向月台,边走边说着一些商族的事情。
靳长恭负手,静静地听着他说。
“我们商族族人或许天生对打仗布兵都有着一些异于常人的敏锐,特别是三百年前,更是从商族内出了一位罕见的军事天才族长,他一生征战无数,老来更是将生前与先辈们历代的战役与战术汇合,花费的十年时间才排就出了一套攻无不克的战阵模拟阵攻。”
他此刻面容似放光一般,据说每一个迟暮哀叹的老者都曾有过一番青葱峥嵘岁月的向往,他颤声道:“这些战术与战阵可谓是令天下人震惊,也再一次将我们商族的荣誉推上另一个层次,那里面的所有战略都是替我们商族人量身打造的,从小我们练的武功与每一套训练作战都是为了跟这些战术与战阵配合得天衣无缝而准备的。”
靳长恭听着眸光也不自觉变得炙热:原来如此,原来商族真正的厉害与战无不胜,原来就是在此处。
“这么说,你们商族一直守护在绝地的‘宝藏’就是那些精彩绝伦的战术与阵法?”靳长恭已经雀跃欲试的模样了。
“没错。凤主,我们一直避世躲世,就留在这里世世代代守护的就是它们。可是遗憾的时,我们守护的东西,连我们商族自己都没有找出来,所以这需要您靠您的智慧将它们找出来。”
靳长恭此刻才明白,夏合欢为什么说,当实夏氏皇帝即使得到了商族,却依然失败了。却不想是因为他没有找到,那把能够让商族从麻雀变成凤凰翱翔九天的“钥匙”。
“如果找不到它们,是不是意味着寡人就不配当商族的凤主?”
商族族长一怔,有些慌张,道:“不,您自然还是凤主,只是……到时候我们商族对于您来说,顶多就只只能是一块鸡肋。这让我们商族又情何心堪。故望,凤主您能够助我商族一臂之力吧,无论最终如何,都听天由命吧。”他的声音很沉重,这种怀才不遇栖风于林的憋屈,想他们商族隐世快三百多年,他们着实已经快等不下去了。
靳长恭能理解他们的抱负,可听天由命却不是她的性格,既使最终找不到那些能令他们惊采绝艳的阵法,她也能改天换命地打造他们成为一支震天动地的虎狼之师。
她看着整个大殿,如此宽阔的地方,想找任何一件被隐藏起来的东西十分困难,如果是设有机关开启,那更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首先,她必须先从中确定一个范围,她问道:“绝地是由谁设计的,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天才族长吗?”
商族族长点头:“对,他就是我们商族崇拜的英雄——显祖先,当初设计绝地就是想将他来不及完成的宏愿能够继承下去,可惜当时战乱纷争,商族因为战功显赫,被当时的凤主猜忌打压,最后还落得个被灭族驱赶的下场,所幸显祖先暗中留了这么一手,我们商族才得以保存下来。”
“那之前你们商族曾找到过几个主上?”
“十三个,却无一例外,都找不到显族长留下的东西。”他也替先人们遗憾。
“可知道他们是怎么找的?”
“智者们倒是有将不时的情况记录成册,好像大部人都是依地毯似的方式,一寸一寸地搜索,虽然历任族长跟智者都会一同找寻,却依然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连一个机关都没有找到,时间一长,甚至有人就怀疑其它那些祖先留下来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神像这里呢?”靳长恭觉得那位显族长,不可能这么无聊耍自己的后人玩。那些珍藏着益于后辈的阵术阵法肯定存在。
也想,藏宝游戏一般都是这样,像先前夏合欢打的比喻,想将宝物藏得精妙,一百个箱子是藏在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呢?
她想显族长必然是想自己的族人找得到的,所以她猜不是最不显眼,就是最显眼。
“自然有,我们都仔仔细细找过,可是神像上面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当然地面也是一样。”
靳长恭细细地观察着地面,每一块都踏过,将那些动物铜鼎也一一看过,的确没有任何线索。
她找寻了一轮,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这才感觉有些饿了,她道:“族长,有没有带吃的下来?”
哎?!族长一直看她忙着找东西,突然停了下来,以为有什么线索了,却不想是跟他要东西吃。
“有几个干饼,请凤主先坚持一下吧。”他也想起靳长恭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赶紧将手仗搁在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玉击石的响声,靳长恭响声看了几眼。
商族族长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子,拿出一块烙饼给靳长恭。
靳长恭坐在栏杆上,几口就吃完了,虽然饼很干倒是不渴,毕竟之前就喝了不少水。
解决完温饱,靳长恭精神集中了一些,她蹲坐着,摸着下巴进行深度思索。
见靳长恭吃饱却不动了,商族族长瞄了瞄,也不敢打扰她,觉得自己也不能闲着,干脆也下去找一找。
于是两人,一个埋头寻找,一个苦于思考。
靳长恭想,如果想得到宝藏,一般要分三个步骤,一是找入口,二是经过一番冒险,三是开启宝藏。
而开启宝藏,以常规的想法来推论,该是得有一把钥匙吧?
对,就是钥匙,如果她之前的那些人都找不到机关或者宝藏所在,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缺少一件至关重要的钥匙?
靳长恭一抬头,正想问问族长,却看他拿着手杖到处踩踩,跺跺,敲敲,听声辨机关。
“族长,我们一定会找到的。”靳长恭看到他佝偻着背,认真找寻的模样,突然道。
商族族长看向靳长恭,她脸上带着全然的自信,于是他像受到鼓舞一样,重重地“嗯”了一声:“是,我们会找到的!”
钥匙是会是什么呢?凤主本身的可能性不太大,毕竟陆陆续续有十几个人,都没有开启机关,假如猜测真有一把至关重要的钥匙存在,那必然只能是在商族里面。
可是如果钥匙太明显,就会轻易被人发现,所以说珍贵的物件可能性不大。
可太不起眼的说,也有可能不被重视,继尔轻易丢弃,所以大该是中庸一类的物品。
如果,商族族长们都不知道,并且一直需要珍重收藏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族长,你们族里有没有一样东西,是不太起眼,却必须保留着,从显族长的时候就一直流传下来的。”
商族族长闻言,想了想,道:“有是有,不过是些玉器,兵器之类的,不过并没有规定一定要流传下去。”
靳长恭想了想,或许并不一定是物品。
“有什么东西,是被商族要求一直流传下去的吗?”
“没有,祖典上没有记载这样的东西。”商族族长摇头。
一般来说,跟凤主密切相关的人员,除了商族族长就是智者,与长老们,如果真的有“钥匙”之类的东西,关键就在他们身上。
“你记得智者或者长老们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一代传一代的?”
“一般来说没有,就算有,那是长辈赐于下一代的祝愿,并不算一代传一代吧。”商族族长也有些烦恼。
“那你呢,族长难道没有什么信物吗?”
商族族长一怔,摸了摸胡子道:“有是有,就是族长印鉴。”
“在哪里?”靳长恭双眸一亮,起身。
商族族长赶紧在身上摸了摸,在腰间摸出了一块手指大小的长方形玉块。
靳长恭接过,仔细看了看,只跟食指一样大小,并无特别,但是她却受到一种启迪,将目光从大缩到小的视野。
蓦地,看向那座巍峨的神像,直觉她认为机关如果有,一定在她身上,毕竟商族一直奉女娲为信仰,再如此郑重其事地摆了这么一大个神像在此处,视线游离,看了看铜鼎入神。
这些铜鼎摆得很乱,商族族长说他们并没有动过,一直是原样摆设,就担心会破坏了布局。她脑子里想起曾经研究过一则女娲图像的考古画卷,那时候她便对女娲的传说进行过一段时间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