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等到电梯开门,我们就跟一个经理模样的人碰上了,他很不悦的斥道:“小李,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花钱雇你吃闲饭的?”
小李拘谨的松开了推车,道:“刘经理,您别生气啊,我,我拿货去了,而且还顺便给咱找了个投资人呢,就是专业产烟丝的!”
刘经理胸口别着徽章,是这家海洋馆的人事部经理。
他蹙眉扫了我们一眼,又凑上来闻了闻,嘀咕道:“身上一点烟草味都没有,产的什么烟啊,灶台烟吗?”
被拆穿了!
正感到局促时,童梦瑶突然上前一步,提起了自己的心形项链。
“刘先生,听说开博物馆的人都博闻广记,敢问您认得这东西吗?”
刘经理定睛一瞧,顿时大跌眼镜:“星陀蓝?今年春节刚拍卖出去的那个?好像是江澜市首富童先生,买给他女儿庆祝成年礼的吧?也就是说,您就是童小姐?”
童梦瑶微微一笑:“刘先生不必客气,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只是创业青年中渺小的一员,想跟我朋友们做点烟草方面的生意,恰好听说镇江博物馆有位烟丝爱好者,就顺路过来了,看能不能合作一下。”
“刘先生?”
刘经理一直盯着自己的裤兜,童梦瑶连唤了两声,他才醒过神来,连连点头道;
“我们温总裁确实是个发烧级的烟草爱好者,也一直有把爱好做成生意的意向,既然今天赶上了,说什么也要让你们见一见。”
刘经理很客气的把我们请进到了候客厅里,然后亲自去通知他们总裁。
不多时,一位西装革履,却很年迈的老人跟他走了进来。
“您就是温总温先生吧?久仰久仰。”
童梦瑶笑着上前握手。
那温总却痴痴的盯着童梦瑶,突然拍着手喊:“阿哩、阿哩巴巴,阿哩巴巴是快乐青年~”
“额,这……贵馆跟阿哩巴巴也有合作吗?”
温总充耳不闻,只是模仿着电视上的人,怪喊怪叫着。
就在此时,码头上有轮船靠岸,发出巨大的鸣笛声。
候客厅的窗户没关,声音直接刺穿进来,震得我们都捂住了耳朵;
温总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反而露出了笑脸,望着轮船嘀咕:“又有钱挣了……”
刘经理见状,背搭着手解释道:“我们温总今年都九十多了,可能就是旱烟抽多了吧,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还患上了痴呆,唉……”
“哼,是杀的人太多了,遭报应了吧……”马大红小声嘀咕。
我却示意他俩都别再吭声,自己走上前去,跟温总握了握手。
老人笑容慈祥的看着我。
我也对他笑了笑,然后就领着童梦瑶跟马大红出去了。
“怎么了??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陷阱??”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下自己的手,然后扫了眼还在候客厅里微笑着目送我们的刘经理,小声道:“他一手的老茧……”
“可海洋馆的馆主,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怎么会长茧呢?”
“而且,你们见过哪个当经理的,敢在老总面前背搭手说话?”
马大红不以为然“说不定人家爷俩关系好呢?”
我摇摇头:“关系再好也不行,在任何场合都要表示出上级的绝对尊重,这叫人情世故。”
“而且,这老爷子跟我握手的时候,左肩膀不自觉的往下塌了点,应该是经常扛重物落下的暗伤;另外,他应该长年累月在码头上工作,经常听见轮船的鸣笛声,而不是待在办公室里。”
“我猜,他就是个码头工人,不是什么温总。”
“我们的目的,多半已经被这姓刘的看穿了,但他见梦瑶是首富的女儿,不敢明目张胆的下逐客令,就想随便找个人糊弄过去。”
“而这恰恰表明了他心里有鬼!他们的总裁,可能真的就是当年害死我父母的真凶!”
马大红边听边点头,然后苦涩道:“但人家不承认,咱有啥办法?总不能直接冲进去抢人吧?我倒是敢,就怕把j.察招过来了,到时候——“古文化协会新会会长入室绑架”,啧啧,恐怕你还没正式上任呢,就已经下岗了。”
我正要回答,耳边就响起了一阵美妙的笛音。
对啊,差点忘了,还有童梦瑶这个“催眠大师”呢!
没有笛子,笛声是直接从童梦瑶嘴里吹出来的,她现在整个儿就是一人形乐器。
声音穿透了墙壁,使得里面正在窃笑的刘经理猛然呆滞,然后推开门走了出来。
“我靠弟妹,你太牛了!”马大红赞道。
童梦瑶腼腆一笑,示意我随便发问。
我酝酿了一下,问:“你是不是骗我们了?里面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老总?”
刘经理表情呆滞,点着头道:“他是我父亲,是一名资深的码头工人。”
果然如此!
“你为什么要骗我们?”童梦瑶追问道。
刘经理的脸颊突然抖动起来,就像在挣扎。
童梦瑶急忙又吹响了笛音。
她刚跟圣笛融合不久,还不能很熟练的使用这股力量。
听着笛音,刘经理渐渐恢复了呆滞,然后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根绿莹莹的小草。
“有人交代过我,说如果遇到了使这根枯草焕发生机的人,就无论如何也要把他驱赶出去;但有童小姐在场,我不敢直接开罪,只好骗你们。”
我好奇的把小草拿过来看了看,不由得蹙起了眉峰。
“灰石草……”
“这种草只生长在上百年的老坟头上,一旦拔下来就会枯萎,但只要附近有玄黄气,它就会吸收,短暂的重焕生机。”
看样子,这镇江馆里,果然掩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谁给你这颗草的?”
“我老总。”
“他现在何处?”
刘经理摇了摇头:“老总交给我这颗草以后,就离开了,之后就一直是我在打点镇江馆。”
“那他为什么这样做?他想隐瞒什么?你又是否知道,他曾今在江澜市参与过一场凶杀案?”
刘经理又摇了摇头,显然也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傀儡罢了。
童梦瑶此时扶住了额头,很不舒服的样子。
看来控制别人,对梦瑶的影响很大,不能多问了……
我思考了一下,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在你们镇江馆,是不是有个人钟爱抽旱烟?”
这个问题,对刘经理来说,似乎特别复杂,使得他眼神陷入了迷茫。
片刻之后,他才很确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靠,那之前那名员工买的那些烟丝,难道是用来烧灶台的吗?
看来刘经理脑袋中有很多歧义,找不出正确的提问方式的话,就算他百分百实话实说,我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思考了片刻,我沉声道:“那你们镇江馆里,哪个地方存有大量的烟丝,你总知道吧?”
既然问不出名讳,那我就直接找老巢好了!
我们径直离开了海洋馆,走进码头,最后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库房门口。
“小心点,这里不太安全……”我谨慎的环视四周:“这库房坐南朝北、面朝丁字路口,柳树遮阳,是个典型的板钉煞,很招鬼的……”
刘经理解开了电子锁,里面居然有一个虽然,看样子直通海底,应该是个废黜了的深海观景场所。
“烟丝藏在哪儿?”我问道,这库房里还有十几个上了锁的小房间。
刘经理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我、我撑不住了!”
随着童梦瑶虚弱的提醒,刘经理彻底清醒过来了,先迷茫的忘了我们一眼,然后扯开嗓子呼唤保安。
马大红立马堵住了他的嘴。
我蹙了蹙眉,直接走进了库房,掏出一把符人,念完咒语,撒了下去。
符人们纷纷站了起来,顺着门缝钻进了那十几个小房间,顿时响起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不多时,符人们纷纷迈着小短腿跑了回来。
“有烟草吗?”
它们全都摇头。
“有人吗?”
又是摇头一片。
靠,藏的还真隐秘。
“我要下去了,你俩留下来接应,不然有什么陷阱的话,咱们就全都被堵死在里面了。”
我把符人收了回来,然后深吸一口气,朝那口隧道走去。
“六子,小心点……”童梦瑶虚弱的扶着额头道。
我示意他俩别担心,然后就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深海。
隧道里面,虽然没有灯,但通过阳光的直照,还是能看见一群群五颜六色的鱼儿穿梭而过。
偶尔有感官迟钝的怪鱼一头撞在玻璃上,懵逼片刻,然后向另一头继续游,又撞壁、又懵逼,令人哭笑不得。
隧道里面能很清晰的听见一种空灵而怪异的声音,就好像发自宇宙外星人的呼唤,实则应该是鲸鱼与海豚的鸣叫,既奇妙又诡异。
我忍住继续观赏的欲望,朝里面走去。
这隧道是单面的,一头观景,另一头全是废黜的办公室跟娱乐厅。
我如法炮制,又洒下一地的符人,让他们去帮我寻找,自己一路跟进。
突然,一股刺目的强光从玻璃外袭来,吓得我打了个哆嗦。
结果只是只丑萌丑萌的鮟鱇鱼罢了。
“靠,大白天的打灯笼,你想吓鬼啊?”
嘀咕着,我脚尖一疼。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符人在踹我,小短手上还拽着一根烟丝。
我急忙跟着它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
门是锁着的,但难不住我,直接掏出一沓业火符跟惊雷符,卷巴卷巴,塞到了锁扣里,然后躲到远处,以法力引爆。
“轰!”
锁子被爆开了,惊走了一片鱼群。
我推开门进去,发现屋子里很干净,显然有人常住。
一大盒名贵的古巴烟丝,就摆在书架上面,还有各式的古董字画、文玩雕塑,显得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
但我一看,就知道这人只是附庸风雅、叶公好龙罢了,因为他的很多藏品都是假的,而且赝造手段很落后,但凡真的对古董文玩有一丁点的了解,也不至于上这种当。
我在办公桌里一顿翻寻,最后找到了很多张屋主参加上流聚会时的合影。
妈个比的,原来这人就是那姓刘的!
王八蛋,怪不得遮遮掩掩的,感情他就是凶手!
想起父母惨死的画面,我心里仇恨翻涌,阔步走了出去,等不及要从他嘴里撬出真相,然后让他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隧道的最深处,突然有人唤了我一下。
“六子。”
我已经确定过了,这隧道里没人啊!
脊梁骨一下子就麻嗖嗖的,我僵硬的扭回了头。
顿时一楞——童梦瑶??
“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吗,怎么进来了??”
童梦瑶微笑着,双手叠放在腹间,脸色很苍白,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