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出,芜阳公主知道自己这事算是办砸了。回程的路上,忐忑了许久,才对穆十四娘说道:“今日都是我不好,要如何向十五郎解释才好?”
穆十四娘安抚道:“今日公主诚意请我来赏梅,我玩得极好,要向十五郎解释什么?”
芜阳公主抿着嘴,极不好意思地拉了她的手,“十五郎常说,你见识比他还多,如今看来,他说得没错一点。”
穆十四娘轻笑,“正是,我最心宽了,只记让自己开心的事,其他的,别人想塞我脑子里,都塞不进去。”
话未落音,只听外面马匹一阵嘶鸣,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很快有人来报,“公主,洛家主在前面。”
芜阳公主想不明白,洛玉瑯为何会在这里拦住自己?“先去问问,他有何事?”今日意外实在太多,再出事,她如何向十五郎交代?
穆十四娘认为洛玉瑯必然不知道自己就在车上,坦然坐在那里,安静等待他与芜阳公主事了。
不承想,没等到人回报,却听到洛玉瑯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芜阳,今日这事办得如何?”
芜阳公主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掀开了车帘,朝他使着眼色,“我让你办的事,你从来都是妥当的,等得空时,我单独宴请你,如何?”
骑在马上的洛玉瑯,眼光却顺着掀开的车帘很快捕捉到了一抹绿色,“看来,你是满意了?原本我还想到个更好的主意。”
芜阳公主见他根本不上道,想着身后的穆十四娘反正看不到,就无声地对他说道:“明日再说。”
洛玉瑯挑了挑眉,用手中的鞭子作势就要敲过来,芜阳公主不知真假,却下意识地回避了,如此一来,穆十四娘就显露了出来。
洛玉瑯斜睨着车内,“车内是谁?”
芜阳公主立刻又用脸挡住了车窗,“十五郎的亲姐,你说话注意些。”
车外的洛玉瑯却一声轻笑,“我与她并非毫不相识,这样紧张做什么?”
芜阳公主直瞪着他,依旧未让他收敛半分,“我记得前次还受十五郎所托,借了马车给他,穆姑娘,我说可是真的?”
穆十四娘只得在车内回应,“公主,前次因雨受困,确实蒙洛家主援手,才得以归府。”
“好了,还有旁的事吗?”芜阳公主实在不愿节外生枝,尤其是洛玉瑯有意无意,总是提起十四娘。
洛玉瑯轻叹一声,“没什么事,只是我原本想着骑马快些,不承想,腿伤又犯了,想在公主马车内求个位置,搭个便车回城。”
芜阳公主无语地看着,他却在护卫的帮助下,艰难得下了马,也不容她回应,解了身上的斗篷,拄着拐杖,直接上了马车。
芜阳公主的马车宽大,三向皆可座,故而他虽然上了车,却并不拥挤,反而三人各据一方,宽敞得很。
洛玉瑯轻揉着伤腿,微微点头向车内的芜阳公主和穆十四娘示意,算是见礼。
“伤既没好,为何要逞强?”芜阳公主不解地问他。
“年节事多,骑马快些。”洛玉瑯简短地回答,算是解释。“穆姑娘,可是为了芜阳别院里的绿梅去的?”
原本想另寻了机会,单独找上她,好好论论她去相看之事,可坐立难安了一日,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直接在回程的路上拦住了她。
穆十四娘低头坐在那里,余光却忍不住停留在他自己一直轻揉的伤腿上,因摔伤而生起的埋怨有些消散,他年节事多,情有可原。
见她居然不愿回应自己,洛玉瑯轻皱了眉,“还是有另外更好看的?”
穆十四娘倒没觉得什么,洛玉瑯一惯这样跟自己说话,自己也一惯喜欢回就回,不喜欢回就不回。芜阳公主却炸了毛,咬着牙,意味深长地阻拦,“洛家主,我那别院梅花开得正盛,你若喜欢,随时可以去看的。”
洛玉瑯突然伸长了腿,堪堪就要碰到对面的穆十四娘,穆十四娘因为跟他的熟悉,并未有明显的反应,芜阳公主却立刻将她拉到了自己一侧,“十四娘,你莫与他计较,他有个浑号‘京中霸王’,素来小娘子都是躲着走的。”
穆十四娘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洛玉瑯,眼神中添了埋怨。
终于得到回应的洛玉瑯,依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我看她不像胆小之人,说不定她背地里更豪横呢。”
芜阳公主摇着头,依旧轻声安抚着穆十四娘,“你莫在意,他一惯如此。”转而对着洛玉瑯,将今日所有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你们这些人,自诩出身比别人高些,就口不择言,行事无所顾忌。十四娘莫要理会他们。”
穆十四娘想起今日在梅林里,三皇子那一众人对自己的轻谩,不由得抿紧了唇,眼神却是落寞的。
洛玉瑯原本还以为是在说自己,听着听着就觉出不对来,“今日除了那帮酸书生,还有谁?”
见芜阳公主脸色有些难堪,穆十四娘更是如此,气不打一处来,“大过年的,好好在屋里待着,随便寻些什么事做,不好吗?”说完望着穆十四娘,追问着,“是谁?”
穆十四娘的难堪,一为今日之事,二为芜阳公主的失言,三为洛玉瑯旁若无人的追问,“无事,只看了几篇诗文,也没什么好的。”竟然忘了称呼洛玉瑯,更忘了去想他为何知道别院中有读书人开诗会的事。
洛玉瑯盯了她半天,又看向了芜阳公主,“是谁?”
芜阳公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等她一留意,又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以为洛玉瑯是因为与十五郎交好的缘故,才会对十四娘之事上心。
“今日三皇兄也去赏梅,无意间碰上了。”芜阳公主心想洛玉瑯平素与三皇兄也算和睦,应该不会生事,“与他一同去的人,见了十四娘,如见天人,有些失态。”
洛玉瑯果然如她所愿,沉默了,眼神却在穆十四娘身上停留了许久,才轻声问了句,“你就任由他们欺负?”
穆十四娘闷闷答道:“我不搭理不就是最好的反击吗?”
“那人长什么样?”洛玉瑯又问了句,终于引起了芜阳公主的怀疑,先看了看穆十四娘,又看向洛玉瑯。
“看什么?我心里不爽,帮你们出个气不好吗?”洛玉瑯直言不讳,他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让一切顺理成章,这样穆十四娘除了安心待嫁,不必受任何的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