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能猜到,抚琴之人,应该是云漓。
约莫只有他那般的人,才能配得上如此胜过天籁的琴声。
然,真的看到。
竟觉得他本不属于凡间,他就像天上的仙,遥不可及。
注意到她的存在,他眼里升起淡淡的光华,似见到了心仪之人,雅而润泽,浅浅的欢喜。
清澈的情素,纯挚的喜欢,不功利,不带丝毫亵渎,只是淡淡的喜欢着。她读到了他眼里的信息。
黎煊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男人,却有着一副斯文的表面。她曾经与煊的感情,是忐忑不安的,一直吊着胆子怕他出事。
现下,她感受到了一股安心,一种不必担忧任何事情的安适。
有一种错觉,似乎,他的这一曲,是为她而弹奏,他心仪的是她。
心里盛着温暖,隐隐的心动,像是干涸的心田滋润了雨水,又如已枯了的木重新长出嫩芽。
一瞬不瞬,无法抑制。
一曲终了,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他清澈的目光望过来,直直撞进她的心,她才猛然醒过神。
“君姑娘。”他微笑,目光沉静如水。
不喜欢这个称呼,太生疏了。君无菲皱了皱眉,有点被自己惊住,她……居然心动了!
该死!
看出她的不悦,他的目光里盛了担忧,“怎么了?”
她一言不发,生气地说,“谁让你弹琴的?”摆明勾引人。
他微一愣,“姑娘若是不喜欢,在下以后不弹就是了。”
想到再也听不到方才赛过天籁的琴音,她又不干了,“不行。”
他眼神里浮现出宠溺,“姑娘要在下如何?”
“我让你弹就弹,不让你弹,就不弹。”她有些霸道。
“好。”他唇角漾起浅浅的笑意。
见他答应得这么自然,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瞧她在做什么?闯入人家的地盘,还对人颐指气使。反常了!
转身就走。
能感受到背后那道淡然若水的目光一直跟随,却没有追上来,亦没挽留。
她有点失落。也很气愤。
气自己可恶的心动。
往回走,三两下又翻墙回了沉香榭里。
“小姐,您……翻墙?”丫鬟绿梅盯着君无菲,目光有点不可思议。小脸不是一向很斯文么。
“是又怎么样。”
“没。”绿梅说,“小姐应该是翻到漓园去了吧,没碰到小少爷?”
“小宝去了漓园?”
“恩。”绿梅颔首,“小少爷说要去跟漓园的主人学轻功。”
她转身往回走,绿梅在背后喊道,“小姐,小少爷是从正门去的。”
漓园一座屋宇转角,君无菲望着院中一大一小的身影。大的宁静若仙,小的漂亮之极,相处的极为融洽。
小宝的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从小宝的眼神,能看出,他是真心喜欢云漓。
一个陌生人而已,才认识。
小宝就对他这么好,有点嫉妒。
也不阻拦,君无菲又一次回了沉香榭。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进窗台,君无菲起床洗漱,丫鬟绿梅在一边悉心侍候着,“小姐,小少爷让奴婢同您说一声,他到漓园学轻功了。”
“恩。”她点头。有姜河教小宝武功,云漓教小宝轻功,多会点武艺也好,自保能力都强些。
走到院子里树下备好的桌椅前,在椅上坐下,开始看帐目,半小时不用,帐就审核完了。
伸了个懒腰,在古代的生活还真他妈有点无聊。
想儿子了,儿子在隔壁。去找又会见到云漓,还是算了。一个魅力让所有女人都无法抗拒的男人。与他接触,怕是会陷下去。
背着手,在院子里无聊地走来走去。
“小姐,您有心事?”绿梅很担心。
君无菲摇首,“是很无聊。你说古代的女人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绣绣女红,看看书,弹弹琴。小家碧玉在家里做些活计帮补家用,偶尔也会做些绣品卖。至于穷人家的女儿,只能做做农活,或为奴为婢。”
“也就是说没有娱乐活动了?”
“有啊。每年的七夕,或大小节日,街上都很热闹。可以出门逛逛。小姐去寺庙祈福吧。”
“祈祷君家一帆风顺?我比较相信事在人为。”
“向观音娘娘拜求赐给您一位如意郎君。小姐您如花的年华,应该趁着年轻,找一户好人家。”
“我不靠男人。女人要靠自己。”
绿梅眼里蕴起崇拜,“奴婢佩服小姐的才学聪慧,也只有您能撑得起濒临破产的君府,也只有您有过人的赌技。只怕是男儿,也没您的本事。只是,女儿家,终究还是要嫁人。”
“再说吧。”不由得想起了云漓绝色的面庞。甩甩头,郁闷了。
感觉有点对不起黎煊。
她不应该再喜欢上别的男人。
“走,去巡视服装商场。”君无菲率先往院外走。
“小姐,您不换男装?”
“不用换了。君无晗现在太热门,一出门给人像猴子一样围观,还是女装方便。”
“您说的都对。”绿梅赶紧跟上。
君无菲带着绿梅出现在街上,引来无数道惊艳的目光,议论声四起。
“看,那就是君家大小姐君无菲。”
“不就是魏子溪的下堂妻吗?一点儿也不像生过孩子的,简直就是未婚少女嘛。少女都没她一根头发漂亮。”
“原来君家小姐这么漂亮,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我要上君府提亲。”
“我也去……”
君无菲也不理会流言,一路走进君家服装商场,跟进数百号男人。
“君二少来商场,一堆女人跟着进来购货,大小姐前来,好多男人又跟来了。”店员小声说,“老板两姐弟可真招财。”
长得太漂亮也是错,君无菲觉得有点烦人,悄悄从后门溜了。
另一条大街上,一家新开业的绸缎庄里,掌柜的在拍蚊子,顾客一个也没有,伙计还不断往店里搬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