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宫女之间

“姐姐, 孙姐姐她,她变了”回去的路上, 刘美人弱弱的开口。换来郑婉的轻笑“傻妹妹, 你又了解她多少呢”

“可是之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孙小仪虽然隐隐有点小骄傲,但为人还是很温柔和善的, 以前也不爱这般炫耀的呀。

“谁知道了, 也许是她藏得深,也许一朝得势人的性子也跟着变了?”郑婉不确定的说道, 实际上她也没搞懂, 孙婉仪刚刚到底为了点什么, 单纯的炫耀, 也太恶心人了。还是认定了她们就一直无宠了……

郑婉无意背后说人, 也不想和刘美人说这些, 便索性转了话题。

回了华玉阁,郑婉才算松了口气,前些日子, 贤妃命人给她送了她几盆别致的海棠花来, 不得不说贤妃待下, 很是宽和友善, 因着到底也是赏赐的东西, 虽然只是几盆花, 郑婉还是专门派了可可好好养着, 可可本身就爱侍弄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郑婉便把这任务给了她。

原本每日,可可这个时间都会把海棠花特意拿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今天一回来郑婉却没看到可可的身影, 花也没拿出来,郑婉一时好奇,便问了一嘴。不想众人找了一番却都是没找见人,也不知道可可去了哪

“冰柠,你和可可总在一处,怎么也不知道她去哪了”红姑问向冰柠。

这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的虽然也都有自由的时候,可这去了哪去做什么也都是有交代的,哪怕是偷偷的跑出去干什么也都是有个其他名目在的,比如之前的家善偷偷的接触孙婉仪宫里的人,那也都是找了借口的。

可此刻郑婉这么一个心血来潮,众人竟然都不知道可可去了哪,实在是不像话。

“上午,我们还在一处擦拭窗子,后来觉得有些累了,就一起回屋子歇息一会,我不小心睡了一会,醒来就没看见可可,还以为是姑姑有事派给了她呢”冰柠一脸要哭了的表情。

因着她和可可年纪小,郑婉虽然把她们当成普通宫女来用,但到底有所优待,特意嘱咐了红姑不用太严苛,也准许她们干活不用太卖力,偶尔歇息都可以。

“主子,可可这孩子一向妥当,今日这突然这般,实在不应该啊,不会遇到麻烦了吧”家强极不和谐的面容上流露出了几分看起来扭曲的担忧,弱弱的开口。

说起来,华玉阁的奴才们关系其实都很好,因着郑婉和善,彼此相处倒也温暖,家强有此担忧也是因为,郑婉如今不受宠,他们这帮奴才出去也不是没遭过欺负,是以,家强才会有此担忧。

“可是出去的话总要打个招呼,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去哪了,这遇到麻烦也说不通啊”家善眼珠微转,低声开口。

郑婉闻言,不由把目光落在了家善身上,这人的品性如何,真真是从言谈举止中就可窥见,所谓以己度人,家善家强的反应便可见一斑。

“那你觉得,这事是怎么回事?”郑婉面上依旧温和,淡淡发问。

“这,这,奴才愚钝,不敢揣测”家善却是没了话。

“行了,在这里想我们也想不出来,小友子,小强子,你们出去找找,小喜子你也出去走走,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情况,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吧”郑婉拍板道,吩咐完了,这心下也不由有一分担忧,可可那丫头,是个忠厚老实的,她还真怕如家强想的那般,那丫头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因着可可,郑婉的午膳吃的也有些不咸不淡的。

“主子不必担忧,可可那孩子到底年岁小,进宫时间又短,且遇到主子这么个和善的,想来出去了忘了告诉一声也是有的”红姑劝慰道

“我知道,只是也不免会想着万一……”郑婉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红姑也听得懂,不由感叹“主子心善”

若是这般就叫心善,那……郑婉张嘴,想说什么,却并未开口。只是对着面前的膳食道“行了,撤了吧”

红姑尚未来得及答应,主仆两人就听见院子里抹茶的声音模糊的声音道“你这死丫头,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以及后面的高音量“主子,可可回来了”

郑婉和红姑对视一眼,俱有安心,然红姑皱眉,嘀咕道“主子就是太和善的,惯得这般丫头们整天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话虽这么说,能看的出来,红姑对此,倒是真心不排斥的。毕竟,哪个奴才不喜欢和善的主子呢。

很快,可可就被抹茶带进了屋子里,一脸的惶恐不安,郑婉看了可可一眼,这丫头明显一副哭过了的样子。

“你这丫头,一声不吭的去了哪?”香橙高声问道

“我……我……”可可看着架势有点害怕了“我去尚宫居要侍弄海棠的药片去了”

“那怎么也不告诉大家一声,还去了这么久?药片呢?”红姑肃容问道

“药片在这”可可说着,便去翻荷包,可是翻遍了也没翻到,更加的惶恐不安,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你不要告诉我们药片丢掉了?”抹茶质问

可可眼泪这回真下来了,喏喏的点头“好像丢了……”说着就开始抽噎了起来。

“主子?这?”红姑一直觉得可可胆小但老实,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背主的事,可此刻可可的表现实在是一言难尽。

“行了,你们都下去把吧,可可你先别哭,把眼泪擦擦,好好回话”郑婉说着话,递过去了一方手帕,然后示意众人退下。

“主子?”抹茶一脸的不赞同,却还是在郑婉的眼神中退了出去。

随着众人的退下,可可的抽噎声也慢慢的停了下来,脸色的眼泪也擦的七七八八了,郑婉笑笑,轻声问道“我看你的样子,回来之前就哭过了吧,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负了”

可可摇头,泪水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不得不再次拿起手帕胡乱的擦了起来。

郑婉看的皱眉,却依旧耐心十足,柔声道“你不必害怕,你既是我华玉阁的人,被欺负了也好,惹了事情也好,自有我这个主子替你做主,你只管告诉我就好”

郑婉话落,可可哭的更凶了,抽噎道“主子,主子……没人欺负我”

“那你刚刚去哪了?怎么也不和大家说一声,大家都很担心你”郑婉轻声道

“呜呜……呜呜,主子,奴婢知错了,奴婢,奴婢从尚宫居回来,去了趟沁芳宫,呜呜……”

“沁芳宫?你去沁芳宫干什么?”沁芳宫是周容华的宫殿,郑婉对此不解。

“奴婢有个同乡的姐姐,叫桃花,和奴婢是一同进的宫,因为比奴婢聪明,在宫里混的也比奴婢好,平时对奴婢也很是照顾,桃花姐姐原本是在尚司局的。

可之前各位主子进宫,桃花姐姐就被分去了沁芳宫,沁芳宫的一个大宫女是周容华从家里带来的,那个宫女不喜欢桃花姐姐,平时就总欺负桃花姐姐”

可可吸了口气,擦着眼泪继续道“前几日桃花姐姐病了,那个宫女不给桃花姐姐用药,还给桃花姐姐派了很多活计,桃花姐姐更虚弱了。昨天桃花姐姐奉命去给孙婉仪送东西,不知道怎么就惹恼了孙婉仪,挨了训斥,回宫之后被那个宫女添油加醋的又告了一状,周容华直接下令打了桃花姐姐二十大板,桃花姐姐本就虚弱,如今,如今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奴婢,奴婢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想着……想着同乡一场,总要去看看她……所以才……”

郑婉听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宫里,就是宫女之间,也是勾心斗角不断,成王败寇的……

叹了口气,把满脸泪水的可可扶了起来“难为你有这个心,你去看了一番,你那姐姐怎么样了?”想来,可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宫女,想悄无声息的去沁芳宫看人,看的还是个刚刚被罚不不受宠之人。也是废了很大的劲的,担了很多的危险。

“很不好,沁芳宫的人都不敢照顾姐姐,只有和桃花姐姐同屋的一个姐姐偷着照顾些,却也没有伤药,桃花姐姐如今虚弱的不得了,全靠一口心气撑着呢,桃花姐姐连她藏私房银子的地方都告诉了我……她,她说她就快不行了……”可可说着,又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或许因为说了出来,这回也不在压抑的抽抽噎噎了,而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行了,别哭了,回头我让红姑给你拿些伤药,再去尚食局要些好拿易消化的糕点吃食,你偷偷的给你那姐姐送去吧,总归尽上一些心意,至于她能不能挺过去,就全看她的造化了”郑婉这般说道。既然被她知道了。权当做回善事。

听到郑婉的话,可可抽泣的声音都止住了,惊喜的问道“真……真的……吗,”“呜呜……主子,主子你太好了。奴婢替桃花姐姐谢谢你”

“行了,你好好做事就好了,另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去看的你那个姐姐,有没有惊动旁人,你若想把东西送过去,务必小心,若是出了差错,我也保不了你,伤药也好,点心也罢,若是出事,我必是不认的,所以这事,你务必想好了,周全了再做知道吗?”郑婉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是,是,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连累主子的,奴婢不会让人发现的,那个偷偷照顾桃花姐姐的宫女是个好人,奴婢会拜托她的,还有和桃花姐姐要好的一个小太监,交给他也是可以的,奴婢保证不会连累主子”可可立马保证发誓,激动的连带着语速都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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