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完全降临,因为除夕,叶皇下令全城取消宵禁,整个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等到林双儿到朱雀大桥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易名同她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许是为了配合除夕气氛,易名换了一个面具,红红绿绿的花脸面具,就在来的路上林双儿见到有许多家正在卖,而那个冰凉的银白面具被他别在腰间。
事实上林双儿是真的不想来的,奈何天不遂人愿,这三日她根本没有闲着,将金锭子折成碎银四处打听玉佩下落,但无一不是落空,就算她身处情报交流聚集地“酒楼”,整日竖起耳朵化身为兔子仔细听也没能听到什么信息,倒是大家整日讨论什么武林大会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拜托打打杀杀有意思吗?各位客官咱们聊聊玉佩怎么样?
“玉佩在哪?”
开口就是这句话。
“别急,戌时一过我立马告诉你,烟火会快开始了,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他卖关子只答:“看烟火的好地方。”
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带她穿过朱雀大桥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兜兜转转来到一座高楼前,搂着她的腰,顺势将她带上高楼屋顶,继而盘腿而坐,林双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嘭”的一声在头顶上空炸开,瞬间一方天空化为璀璨,这朵烟花似一声号令,紧接着数十上百的烟花在他们面前绽开,流光十色连成片。
上方是转瞬即逝的烟火,下方是红火热闹的人群。
林双儿想起自己临走前林轩儿脸上的泪痕,想起就在前几天她还依偎在林夫人的怀中撒娇,心口就觉空落落的一片,纵使反复告诉自己该来的总会来,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让她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那儿就是叶国皇城。”易名手指向正前方烟火最灿烂密集的一处,为了防止自己的声音淹没在烟火声中,他扯着嗓子向她介绍却半晌没听见身旁人的回复,疑惑偏头看去,就见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面颊滑落,“怎么哭了?”
林双儿咬紧嘴唇摇摇头,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如决了堤的洪水往下落,顺着嘴唇流入口中触到味蕾,那滋味又苦又涩。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林双儿还是执拗的摇头,易名见状惨然一笑,说出心底的猜测:“是不是因为叶景云?你拒绝我其实是想和他一起过除夕吧?”
提到“叶景云”三个字,仿佛触动了林双儿脑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承受不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压力直接断裂,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伤哭出了声。
她以为在异乡的第一个除夕能与家人爱人一起度过,却没成想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接踵而至,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别哭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易名有些心疼,林双儿一巴掌打在他身上,哭着嚷嚷:“不高兴还不能让人哭吗?我真的好难过啊!呜呜呜……”
“……那你哭吧。”易名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送到她面前。
林双儿看了看再没顾忌,靠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我没爹娘了,我又没有爹娘了……”
哭声与烟火声交杂,给这个除夕染上了与往昔不同的味道。
易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光从她的脸上转到前方,那儿的百姓脸上无一不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喉间有些苦涩。
良久后,林双儿终于哭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坐正身子用衣袖擦干净泪水,不得不说哭了一通下来整个人身心舒爽,似乎所有负面情绪都随着哭声与泪水宣泄了出来,眼前一片清明。
再抬头时发现不知何时四周已经飘起了孔明灯,成百上千,披着暖光,冉冉升起。
“其实就算没了爹娘,可你还有朋友,有爱你的人,你活在光下。”
易名眼中倒映出烟花与孔明灯的倒影,那光芒遮蔽了他眼底的阴沉晦暗。
林双儿还有些无法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懵懵懂懂看着他。
他继续道:“有些人生来就活在黑暗中,不见天日。”他回头看着她,隐藏在面具下的那双眼如同无底的深渊,“相比之下你是幸福的。”
林双儿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不确定:“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不然呢?”
林双儿嚅嗫着嘴唇,询问:“那那个人……是你吗?”
她一直很好奇这人究竟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往,以至于一直戴着面具示人。
“你猜。”
林双儿撇撇嘴,不再纠结,仰躺在屋顶之上,双手枕在脑后:“不说就算了。”
“不如我们来交换。”易名学着她的样子躺在她身侧,“你告诉我你的秘密。”
原来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在说谎?
但那又如何?
“嘁,不说拉倒。”
易名也不介意,闭眼假寐,任凭时光慢慢流淌。
烟火会结束之后,他们在街上逛了几圈,林双儿觉着新鲜也买了个面具戴在脸上,不过她买的只挡住上面半张脸,毕竟她还要留着嘴巴吃好吃的呢!
两个时辰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亥时还是紧拉戌时的尾巴晃晃悠悠到了,除夕夜大人小孩都会守岁,所以即便是到了这个点,街上依旧热闹。两人并肩坐在街边石阶上,看着行人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
“说吧。”
易名不答反问:“可以告诉我你找玉佩做什么吗?”
林双儿答的干脆:“暂时不可以。”
易名耸耸肩不再追问,只道:“如果我没猜错,它现在在清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