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来送你?”我从上官离眼中看到的真挚的亲情,可惜怀念多过亲昵。
上官离摇头:“人长大了,心复杂啦,想要的也不一样了。”
换言之,现在的上官晴和上官离已不亲近了,我心底暗暗确定了他没有说出口的事实。
无意打探别人家的内情,我马上转开话题,和他聊起有关异能的事,顺便提起乔堂。
上官离了解的情况和上官默差不多,只是他觉得乔堂的出逃挺突然的,上官离和乔堂有过几次接触,甚至乔堂失踪的前一天他们还见过面。
当时乔堂的言行举止没有任何异常,所以上官离认为乔堂杀人、出逃的事件背后可能另有隐情。
不过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又没有证据,他的看法自然得不到旁人的认同。
因为出了市区,我没急着用瞬移,边走边和上官离闲聊,他一直生活在新都,消息比我灵通,对其他地区的现状也有了解。
途中我们遇到几波搜索队和捕猎的队伍,他们认识上官离,却并不知道他要离开新都,还以为他这是带队出去办事。
别人问起我和程一峰的身份,上官离就说是新来的异能者,他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他要离开,也许是解释起来麻烦。
快中午的时候,我们遇到一支从野外返回的队伍,他们有车,车里挤坐着六个人,全都挂了彩。
车身上布满弹孔,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都没了,后备箱的盖也呈弹开的状态,车子没停的时候上下呼扇发出吱嘎吱嘎的噪音。
这支队伍明显经历了来自人类的袭击,他们将车停在我们旁边,见到上官离一句客套话也没说,直接叫他先别出城,野外埋伏。
谁敢袭击新都的异能者?我挑了挑眉,还是在家门口动手,想必来者不善……
上官离问清方向和位置,转头看着我,我无所谓地耸肩:“不想动手可以绕过去。”
幸好上官离没被帮人为乐的热情冲昏头脑,他的读心术不具备攻击力,如果我们现在冲过去,只能是我负责战斗。
对方有枪,连异能搜索队都狼狈不堪地逃回来,肯定没之前的蟊贼那么好打发,上官离若是想都不想就拿我当枪使,我可得考虑要不要交他这个朋友了。
“绕过去吧,有人会解决。”上官离没有犹豫,“只有咱们三个太冒险。”
我心中稍安,看来上官离不是爱冲动的人,新都附近出现不明袭击,这事很快就会传到上层耳中,负责城市安全的异能者也会做出反应。
那支搜索队虽然认识上官离,但不清楚我和程一峰的底,听到我们没打算回程,也没说什么,他们车上全是伤员,需要马上回城治疗,他们匆匆和上官离道别,那辆随时可能散架的车子继续驶向城内。
我也没心情散步了,带着两人使用瞬移前进,特意避开有埋伏的区域,结果还是没能逃出命运的捉弄,当我们瞬移到一片本该没人的田野落脚时,呼啸的子弹将上官离的小腿射穿,他的左耳也呼呼淌血。
我们刚巧落脚在枪战战场的中间,肉眼根本无法分辨从眼前飞过的是什么,更加看不清它们的位置,直到重新瞬移出去,再停下时,我才看到他们身上的伤口。
枪声被我们甩在身后,音效堪比好莱坞枪战片,我暗骂倒霉,落地前他们不开枪,偏赶到我们仨落地才交战。
上官离的裤腿都被血浸透了,血水流到雪地上,他将胳膊架在程一峰肩膀上,否则站都站不稳。
我看看他的耳朵,幸好子弹只是擦着耳廓斜飞过去了,血流得多,但好歹没变成一只耳。
“桑小姐,你受伤了。”上官离虚抬着受伤的腿,指了指我的肩膀,神情又急又慌。
“没事。”我松开微皱的眉头,受伤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肩膀和侧腹上的血窟窿看着吓人,实际上两处伤口加起来,血流的还没上官离一条腿多。
幸亏子弹威力大,直接把我打了个对穿,否则子弹嵌在肉里更麻烦,我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只要休息一天,对普通人来说必死的伤口就会愈合。
我蹲下身查看上官离的伤势,子弹从他小腿肚子上的肌肉层穿过,没伤到骨头,血流得多,但没伤到根本。
“你刚变异,复元能力比较差,咱们得找个地方给你包扎一下。”我们三人只有一个背包,里面装的还是狗粮。
我散开精神力,确认周围没有活人,就带着他们瞬移到一座村庄,说是村庄也不过十来户人家,我挑了间外观最好的移进去。
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我从柜子里翻出几条新毛巾,先把上官离的伤口捂住,然后扎紧止血。
在炉膛里生了火,烧一壶热水,让程一峰沾着水帮上官离擦掉耳朵和脖子上的血,他一身钢筋铁骨,子弹打在他身上只留了几道浅浅的红印。
衣柜旁边有面落地的试衣镜,我抹掉上面的灰,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干净漂亮的外套已经没法看了,浅色的衣服就是这样,被血染红了怎么都掩饰不住,何况肩膀和侧腹上还有两个大洞。
我从衣柜里拿了套这家女主人的衣服,桔红色的毛衣、草绿色的裤子,搭配花棉袄,应该……很喜庆。
在另一间屋子清理完伤口换好衣服,我帮上官离也找了条裤子,男人的裤子倒不讲究什么款式,只不过上官离身高腿长,新裤子套他腿上立刻成了八分裤。
最后我又找出一套到膝盖的护腿,上官离套上一边护腿,屋子里很冷,另一边受伤的腿架到凳子上,程一峰给他腿上盖了条毯子,他痛得脸色发白,却只能硬扛。
“桑小姐,你这么淡定,显得我很娇气。”上官离也许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咬牙瞪我。
“我习惯了。”想想半年来受过的那些伤,尤其是被藤蔓当胸刺穿的那次,眼下的枪伤真的不算严重。
我看上官离一脸‘同情’,猜他可能误会了,笑着抬了抬手:“我的愈合力惊人,痛不了多长时间。”
程一峰自从进了屋便一直低着头,叫他干嘛就干嘛,蔫头耷脑的,他又没受伤,我有点纳闷,问他他也不说。
“他怎么了?”我只好问上官离。
“他自责呢,没保护好主人。”上官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真是内心丰富的面瘫,我啧了一声,认真注视着程一峰,“你的责任就是保护他,照顾他,他是弱者,这是命令。”
程一峰终于抬头和我对视,见我面容严肃,目光沉沉,连忙点了下头,细不可闻地‘嗯’了声。
上官离面容更加扭曲了,他本来就痛得直冒冷汗,听到‘弱者’两个字吭哧吭哧急喘了两下。
但他找不到为自己辩驳的理由,虽然三个人里受伤最重的不是他,可最痛苦只有他。
因为自认是弱者,所以宁愿变成丧尸也要变强,这原本是上官离接近我的初衷,现在我当面说他弱,还让程一峰把他当弱者照顾,按说他应该黯然神伤,或恼羞成怒才对,结果上官离仅是用气声表达了一点不满,然后就支使程一峰给他找个枕头,好垫在背后靠得舒服些。
嗯,能屈能伸,是个大丈夫!
我正坏笑笑呢,忽然精神一振,对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有人来了。”
之前没想到会在瞬移的时候发生意外,才导致上官离受伤,因此耽误了行程,所以进村后我就放出精神力注意周围的动静。
此时有人接近,我第一时间感觉到波动,数了数,一共八个人。
炉子烧着火,烟囱里飘出的烟是藏不住的,那伙人果然从另一个方向转道径直朝这边移动。
我轻声示意程一峰原地待命,然后走到院门外,在纯白色的背景下,我一身鲜艳夺目的打扮好比雪地里插的一束绢花,想看不见都难。
那伙人两两互相搀扶,一瘸一拐地向村子撤退,唯有负责断后的两人仍行动自如,他们背着枪,眼睛紧紧盯住身后的。
雪地里的脚印和血迹太明显了,只要不瞎追兵一定能看到,队伍打头的那人扶着同伴,一面小跑、一面朝我举起手枪。
警惕性挺高,我心中暗笑,那人距离我大概有五十米,举枪的同时问了声:“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我丝毫不惧地反问。
“我们新都的捕猎队。”那人胡子拉碴,一头卷发好像风中凌乱的鸟窝。
“哦,那快进来吧,我们刚从新都出来,有人受伤了。”我推开院门,那人犹豫了一下,他身边的同伴忽然急咳了几声,呕出一口血来,那人不再多想,直接架着人跨进院子。
最后两个人迈进门后关上院门,一个跳上柴火垛趴着,一个爬到屋顶,躲在烟囱后面,两杆枪的枪口全冲着他们逃过来的方向。
他们的动作迅捷利落,不是练家子就是经过专业训练,我看他们俩没打算进屋,便转身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