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包小小美

“还要继续看吗?”席莫回从更衣室走出来, 小臂搭着件浅米色外套。

“你要出门?”桓修白放下日记本。

“嗯,母亲那里还有不少事等我交接。”说话间, 他已走到了卧房门口。

桓修白忽然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席莫回意味深长地望回来,omega讪讪摸了下鼻子,说:“不会打扰你, 我就在外面等着。”

“今天不行,下次吧。”席莫回假装没看到他的失落。

“那我送你到门口。”桓修白说着已经走到他身边。

席莫回仔细打量着他,他也坦然面对着席莫回。alpha忽然嘱咐道:“等会我走了, 席墨之你可以随便对付, 如果是父亲来为难你, 不要和他冲突,一切等我回来处理。”

桓修白看过日记,对杜阅澜印象大为改观, 乐观道:“不会吧?婆婆人还挺好的。”

席莫回说:“以前应该是好的,被我母亲教养了这么多年, 就不好了。”

“……”虽然这么评价自己父母不好,但……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席莫回笑道:“我父亲能亲自烧水扒皮烹煮一锅omega, 你就不怕他把你也煮了?”

桓修白相当自信:“不会,婆婆打不过我。”

“你这话可别被他听去了,他手段很脏的。”

“怎样的脏?”

“挟持我威胁你, 算不算?”

“……算, 够狠!”

他俩一路并行走到楼下, 半路没碰见家里人。佣人早早把席莫回出门要穿的鞋摆好放在门厅。

席莫回穿上外套, 从后领子里拨出长发。穿鞋时,一手自然地搭在桓修白肩膀上,借力扶住,一边微微屈身,长发零散地铺在浅米色西装料的纹理上。他勾着脚背弯起小腿,指头在后跟扣了下,抬起脸时,发现桓修白正低头瞧他瞧得出神。

“怎么了?”席莫回明知故问。

桓修白持续神魂出窍。这幅情景简直就像……新婚妻子出门前搭着男人的肩膀穿起小红鞋?

桓修白往下瞄了眼。

可惜。

今天不是教皇的浅口红鞋。

明明没说什么话,身边这个人却随时随地散发出一种“我是你的我是你的”的气息,引得他怔怔开口陈述:“我们结婚了啊。”

“没有,你在做梦。”

“啊?”他突然清醒过来,力争道:“我才没有做梦。”

席莫回微微侧头:“怎么证明呢?”

桓修白听出他话中的引诱,蓄势待发。席莫回看出他的动作趋势,勾起嘴角。

omega朝前一步将他扑压在门厅前的墙上,正要埋进他发间深深吸一口——

“咳。”

桓修白浑身炸毛,两人迅速分开。杜阅澜从他二人面前经过,停下来问:“这么晚了,去哪?”

两人默契地回头往外望了一眼,外边天色正好,刚过下午三点。

哪里晚了?!

桓修白知道席父是为缓解尴尬,临时找话,就主动表现说道:“我送莫回下来。”

杜阅澜:“我看得出来。”

“……”虽然气氛更尴尬了,但婆婆过了这么多年不会转弯的脾性好像还是没有变。

“我先走了,父亲。”席莫回这边和杜阅澜打完招呼,那边抓了桓修白胳膊,捂住他脑袋往自己肩头一按。

桓修白猝不及防,一连大喘气,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推开,席莫回手指梳理了下长发,回眸道:“真的走了。”

那眼神分明是看杜阅澜的。

杜阅澜眼里暗了暗,有种莫名的失落。

席莫回走后,杜阅澜转向桓修白,问道:“你的戒指呢?”

“戒指?”桓修白反应了两秒,突然想起来,他,的,戒,指!主,母,戒,指!——被他当时放在小屋的桌上了……

东西无疑是被席莫回收起来了,至于为什么还没给他……肯定是还在生气他擅自把重要的信物丢下了啊。

“……在屋里,太贵重,没带出来。”桓修白面对杜阅澜只能这么答。

杜阅澜叮嘱着:“以后出门都要戴着。”说完,他看桓修白脸上冒出疑问,又加了一句,“是身份的象征。”

彼时,桓修白还没切身体会到这句“身份的象征”下的深意。

他无精打采回到屋里,倒在席莫回的大床上,alpha一走,屋里的温度仿佛降了几度,连环境都无端陌生了起来。

他这会子才察觉出一点身体上的难受来,低烧让他冷热交替。他颓废地坐起来,摸了摸后脖子,刻着牙印的地方一片滚烫。

算起来,从重逢那天到现在也有十多天了,按第一次来算,如果受孕的话现在应该能验出来了吧?

桓修白想起这件事,立即从空间里拖出一箱验孕棒,随便摸了一根揣起来,紧张兮兮进了浴室——

又垂头丧气回来了。

没有……不,应该说有可能是这两天有了,日子还不够,检查不出来。腺体标记时受孕率最高,其实是前两天才开始受孕也说不定。

……毕竟都被灌了一肚子。别人是零星种子撒在土里,他家alpha是努力用种子把地淹冒泡了,这要是还不中,他生育力标杆omega的脸还往哪放?

他胡思乱想的途中,撞到了小茶几,日记本掉下来,他正弯腰去捡,一行字映入眼帘——

“……莫回丢了,他很着急……”

丢了?桓修白捡起来,忍不住继续读下去。虽然不曾认识席莫回的青春,但能通过这种方式弥补回来,也是种安慰。

他往前翻了几页,发现这段事是席莫回六岁时发生的,原日记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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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日

今天,我带着墨之去医院做例行检查,阅澜突然联系我,说莫回没有去学校,老师打电话过来问了。

我让他不要慌张,阅澜却很紧张。近年来方未兴的势力越来越大,即使我们已经关闭了所有进出小世界的通道,也难防他会附在普通人身上潜进来。

如果方未兴想寻找宿主培养,作为我后代的莫回毫无疑问是最优的选择。

“不用过于紧张,莫回身上有血缘连接,我找到后马上通知你。”

“悯,可是他才六岁,很可能会遇见危——”

“相信你自己生出来的儿子。常人可绑不走他。”况且,这小子很可能是自己出走的。

我心里有了几分猜想,即刻用咒术定位到孩子的位置,发给阅澜。

莫回一路生来长来,出落得乖巧又懂事,比正常孩子开蒙开智早几年。但自从我有了墨之,阅澜一门心思扑在我这里,对他疏于关爱,逐渐地……这孩子就不爱说话了,看见我也会躲,偶尔会偷偷趴在我房门前看,发现我们在哄他弟弟,就撇一下嘴巴,跑走了。

过了一会,阅澜如释重负地给我来电,说孩子找到了,离学校有两百公里远,正在一户人家里吃雪糕。

雪糕?我们家一向不会给莫回吃那种东西,即便有冷饮,也是家里厨房现做的。

我将墨之托付给席恪,决定赶过去看看。

我到的时候,他们爹俩正在争执。

这户人家的家境很普通,甚至说得上差,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虽然眼珠还在动,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老人家视力不行,已经半失明了。

我家的大少爷就坐在她家唯一的好椅子上,手里捏着根舔了一半的雪糕,看桌上的包装纸,是提子味的。

但也是很平民廉价的那类雪糕,和家里厨房做的不可相比。

孩子坐得端端正正,脊背挺得笔直,受他父亲的训。

阅澜绷着脸:“你是alpha,不可以再像刚才那样和婆婆撒娇要东西吃。”

老太太连忙说:“没事没事,我爱给他吃,只要你们不嫌弃。”

阅澜一听这话,更是愧疚,忙得要掏钱出来补偿。我把他按住了,摇摇头,他懂了我的意思,再怒视向莫回。

孩子气呼呼的:“为什么呢?可他们都很喜欢我。”

“他们是谁?”

他伸出指头算了起来:“放我出来的徐老师,开车送我的叔叔,车站帮我买票的阿姨,还有带我回来的婆婆。”

“徐老师和喜欢的人分开了,我送了她纸叠花,叔叔的女儿不见了,开车去坟地,什么是坟地?和祠堂一样吗?车站的阿姨躺在铁道中间,我跳下去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听大地里的声音,我也躺下和她一起听了,作为答谢,她就帮我买了进站的儿童票哦。婆婆也是,钱包掉在地上找不到,我帮她捡起来了。”

阅澜越听越心惊肉跳,不敢想象这么小个孩子是怎么穿过200公里的路程,避开所有恶意,平静坐在这里的。

老太太过来想摸孩子的头顶,莫回居然没有躲开。

阅澜也呆住了。这一两年,莫回很抗拒被他摸脑袋,还有理有据,拿出了合适的理由:“老师说了alpha的头被摸多了会长不高的。”

阅澜低低自喃:“……所以是编来骗我的。只是不想给我摸。”

我拍了拍阅澜的肩膀,捏了两下,让他不要在意。

老太太看不太清楚,就眯着眼睛朝着光,对我俩的影子说:“其实是我听见这孩子在路边哭,也没有人敢去问他,就带来家了。我老眼昏花,也看不清楚,还怕他丢了没人管,还好你们来得快啊。”

孩子昂起脑袋,委屈地问:“啊?婆婆看不到吗?不是因为我好看才请我吃东西的吗?”

“不是哦,是因为你对婆婆心善。”

莫回忽然含了眼泪,忍着不流出来,小声嘀咕:“我才不善良,我讨厌弟弟,想杀掉他,丢进池塘里喂鸟。”

这样的话由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出来很可怕。

特别是我们知道,他是认真的,并且再长两年,完全有能力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不留痕迹。

阅澜骤然转向我,一脸惊惶,我知道他又要责怪自己没教好孩子了。

我们回去了,阅澜生了很大的气,他气孩子,更气自己,后悔到在自己手背上刻了道血淋淋的日期,就为了惩罚自己,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弄丢莫回。

为他自残这事,我带他进房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他一天没和我说话。

或许是我那句承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唉。

10月8日

莫回又丢了。阅澜发了疯地去找,还没找到,家里的佣人说他已经背着书包自己回去了。

这孩子,如果不是生在我们家,长大后一定是难得的劲敌。

我们回去时,他乖乖坐在堂厅,手里捏着的雪糕,仿佛是对我们明目张胆的挑衅。

我差点就笑出来了。太有趣了,这孩子。

阅澜忍下脾气问他:“雪糕是你自己的买的吗?”

莫回:“有人帮我买的哦。”

阅澜训斥他:“以后不可以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为什么呢?”

阅澜搬出他百年不变的理论:“因为你是alpha,不可以依靠别人。”

这时候,佣人正好抱着墨之过来,要递给我。

莫回看到了,抓起书包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回头眼泪汪汪好委屈地喊了句:“我没有依靠别人,我跑出去,都有自己跑回来,我哭了都不用人抱!”

阅澜望着他蹬蹬跑向大宅深处的背影,担忧地,犹豫地问我:“悯……我们的孩子,怎么不像个alpha?”

我说:“六七岁正是任性的时候,过几年就会好了。”

管教孩子是主母的责任,我不打算过多插手。而且,自从老太爷四年前去世,太多事情压在我身上,阅澜多数时候也帮不上忙,我一周里鲜有时间关心家庭。

说到底,都是给我自己找理由罢了。

11月29日

我听到了一段有趣的对话,所以记下来。

莫回上完这学期的小学生/理课,内容是教大家认识abo六种性别。

回来后,莫回抱着书一本正经地问阅澜:“爸爸也是alpha吗?”

阅澜:“是。”

“为什么爸爸可以生下我?alpha男孩子不是不可以生小朋友吗?爸爸是我的麻麻吗?”

阅澜解释不清,涉及这个问题,也对孩子难以启齿,就强调说:“……就是可以。”

孩子眼睛亮了:“那我也是alpha,我以后也可以生小宝宝吗?”

阅澜:“不可以!”

——再翻过两年时间线。

4月9日

之前莫回总去探望的那位婆婆今天去世了。

这位婆婆,我们事后也有照顾。带婆婆去医院治好了眼睛,莫回也很高兴,逢年过节都会由阅澜带着莫回去探望她。

她无儿无女,无人收殓,就由我们家出面帮忙。

但莫回还小,老太爷去世的时候他才两岁,没有记忆,这次是头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的面目。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挂在嘴边的“杀死弟弟”,并不是让弟弟消失那么简单,还要经历一系列的过程,比如失去意识,身体变冷,放进黑盒子里,这些在孩子看来很肃穆恐怖的行为。

莫回不懂生老病死,哭着问:“为什么会死?婆婆为什么要死?”

阅澜回答道:“是人都会变老,会死,我和你母亲也一样。”

孩子从小声抽噎变成了爆哭:“我不要!不要你们死!我也不要变成老爷爷,不要死,我不要呜呜……”

阅澜牵着他的手,蹲下来给他擦眼泪,喃喃着:“太任性了啊……”

“不可以吗?”莫回使劲蹭着眼泪,两颊的小肉都气得鼓起来,还因为哭得缺氧,越来越红。

阅澜完全不会哄孩子,直接坦诚告诉他现实:“不可以。”

不过,要做席家的继承人,以后从他手中经过的死亡只多不少。

虽然残忍,但不告诉莫回真相,他这样的娇气包是难挑大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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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气包,可爱任性又会委屈的娇气包啊……

桓修白翻滚了半天,蒙在枕头里抱着日记本偷笑。

这么委屈,都没人哄,不知道私底下偷偷流了多少泪珠子。

好想违背自然法则拨动时间回去偷窥啊!

门把手响动一声,桓修白倏然坐起来,席莫回的视线正好对过来,清淡地说了声:“我回来了。”

桓修白磨搓着下巴,盯着他,想着怎么把这家伙的精英外表皮扒掉,逼出里面那层撒娇精。

“你还在看?这么有趣吗?”席莫回走过来拿过日记本,看到那一页时,愣了下。

桓修白趁此机会把他捞下来,翻了个身压住,正准备逼问,却被席莫回亲密地贴上额头,皱眉道:“怎么更烫了?”

桓修白:“我没吃药。”又捏了捏长大成人的“娇气包”的漂亮脸蛋,宣布道:“我要吃你。”

“别胡闹。”席莫回想下床去找点对策。

桓修白死死把他骑住,含了笑,把日记本翻到那一页,凑到面前给他看,指着那段说:“给我来段这个,‘我不要’这个。”

席莫回扭过头不去看,绷紧脸:“无聊。”

“来一段这个,我今天就好好听话,不折腾你了。”

席莫回似笑非笑:“还敢威胁我了?不看看你在谁的地盘?”

桓修白亲他一大口,偷了点腺液,有滋有味地说:“在你的妖精洞里。”

“……桓修白!”

“好了好了,你也满足一下我,就说两句。”桓修白调子软了。

他态度一软,席莫回也软了,松口了,勉强答应:“那好吧……”

席莫回清清嗓子,注视着omega说:“我不想变成老爷爷,也不想死,不要死。”

桓修白搂住他的脖子,贴上去,轻声问他:“还有呢?”

席莫回被他略高的体温覆盖着,话语不自觉流淌出来:“还有……老了会变丑,也不想要……”

说了两句,他忽然真挚了起来,“说起来,如果死的话,也是我比阿桓早去世,你是自然法则成神,青春永驻……我把神格传给下一代,就会慢慢变老……被你看见容颜老去,我也会,害怕。你握着的这只手会长满皱纹,你喜欢听的声音会破落,我会牙齿脱落,身形佝偻,像那个婆婆一样躺在床上,再也没法满足你的需求……如果时间……可以停在当下就好了……”

桓修白啃咬着他的脖子,忽而叹息一声:“真是任性啊。”

席莫回:“不可以吗?”

“可以。”

“嗯?”

桓修白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和我当然可以。”

席莫回笑了,却有点落寞,“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桓修白把发烫的额头贴在他温暖的颈窝中,闷闷说:“才不是说说而已。”

下周是席莫回的生日,这份信息也是从日记中得来的。

而桓修白,已经悄悄决定好了送他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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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哥哥太可爱了啦!!!逼美美和他再撒娇一次然后拿实际行动哄他什么的,呜呜呜呜呜可爱爱。美美也好爱桓哥,出门前还眼神示威爹爹。

我疯狂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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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长吧,看到这么可爱的娇气包美,还不给鱼留一个可爱爱的评论咩?

顺便一说,答应你们的结婚篇鸡腿菇已经好了,有兴趣可以去找我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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