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因为他的到来，惊扰了城里的什么东西？
毕竟在他来之前，这城里根本没多少古怪。
转身望向了不远处的上清观，空宁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上清观中，必然有古怪！
而他想要破局，必须要弄清楚城里的古怪。否则一无所知，怕是连路该往哪儿走都不知道。
眼前，恰好就是一探究竟的好机会！
阴暗处的空宁，正要施展天罡三十六变。
却在此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拽住了他。
惊愕的空宁猛地回身，望到的，却是一身捕快服的王胡。
曾经在山兰县同为快班捕快的王胡，如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却依旧穿着玄黑色的捕快服、腰间挎着刀。
见空宁望他，王胡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空宁，你也来京城了啊？”
“你家中的美娇娘呢？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王胡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没来就太好了！京城这么危险，你也赶快走吧！”
“再待下去，想走都来不及了！”
王胡满脸笑容，笑得无比灿烂。
然而那灿烂的笑容，在他那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孔映衬下，却无比渗人。
他笑着咧开的嘴里，更是依稀能看到黑色的血污。
这已经不是活人了，简直就像是一具惨死的尸体。
空宁难以置信的望着它，道：“王胡？你怎么也在？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先是麻六，又是王胡……难道山兰县的人真的死绝了不成？已经全都变成了鬼？
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要抓住王胡。
然而伸手的瞬间，空宁眼前的王胡却直接消失了。
阴暗的巷子里，空空荡荡。
只有一阵阴风吹过，卷起了墙角的诸多枯叶。
望着空荡荡的阴暗小巷，空宁沉默了。
恰在此时，小巷外响起了马车的声音。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从巷口驶过，赫然是之前从衙门过来的那几辆马车。
其目的地不言而喻，乃是一街之隔的上清观。
阴影中的空宁，消失了。
化作一只乌鸦飞上了屋檐。
立在高楼屋顶，他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上清观外的景象，亲眼目睹那青云子道人及其弟子从马车上下来，带着众多随行的捕快衙役把四具尸体陆续抬进了道观内。
如此景象，让空宁心中凛然。
那青云子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不过是与采薇交代了几句，对方竟然就已经赶来了。
其速度，完全没有空宁预想的那么慢。
若是没有王胡的突然出现打岔，怕是空宁前脚刚进道观，后脚青云子师徒就回来了。
所以王胡的突然出现，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为空宁示警，好让他不进道观？
屋檐上的乌鸦，微微低头，看向了下方的阴暗小巷。
在那里，已经见不到王胡的身影了。
他依旧不知道王胡是怎么出现、又是如何消失的。
道行法力被削，如今空宁的五感已经恢复成凡人的时候。
只是以他对鬼灵的了解来看，麻六和王胡就算是鬼，也绝对不是正常状态下的鬼灵。
寻常鬼灵，在青天白日之下是无法出行的。
风吹日晒，都能让脆弱的寻常鬼灵受创、乃至于消散。
只是想到此时城中的古怪状况，或许此时的京城已经百鬼夜行、平日里躲在鬼门关内的鬼灵们，都已经全部跑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站在屋顶的空宁，望着上清观内，看着那四具尸体被抬进道观内后不久，衙役们坐着马车离去。
同时空宁也振动翅膀，飞远了。
王胡的突然出现阻扰，还有青云子的迅速返回，让空宁暂时消了去道观里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此时甚至怀疑，那青云子知道有人要进他的道观，所以才那么快的赶回来。
虽说城里连妖魔们都被削去了道行，可这青云子处处古怪，与皇室牵扯如此之深。他若是道行法力还在，也不会让空宁觉得惊讶。
皇帝的那十几个夭折幼子，摆明了皇宫内有古怪。
而这青云子，嫌疑极大。
离开上清观的空宁，飞过京城上空，很快回到了客栈。
从二楼的窗户飞进了自己的屋子后，空宁观望着屋内的状况。
与离开时相比，屋内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变化，骨灰坛并未回来。
也不知是真的被人绑走了，还是自己离开的。
站在窗边停了一会儿，看起来像是只普通乌鸦的空宁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等到下午时分，临近黄昏了骨灰坛还没有回来，空宁这才振动翅膀离开。
消失在客房的窗边。
空宁这一下午的时间，既是在等骨灰坛，也是在等天黑。
麻六和王胡的接连出现，让空宁对京城的阴司有了好奇，想要看看京城阴司内的状况。
看看这京城阴司，是否真的发生了异变。
但如今的他，被削去了一身法力道行，已无法随意出入阴司。
好在佛典之中见到过一两种元神出窍的特殊法门，即便在道行法力消失时也能使用。
使用秘术元神出窍后，便是阳神之体，拥有了鬼灵的视界。
到时候，就可一观这京城阴间的景象，看看麻六和王胡到底是什么情况。
若是机会恰当，说不得还要去阴司里面走一遭。看看这京城的阴司，是否也像山兰县一样残破衰败、被妖魔恶鬼占据。
第379章 入土为安
漆黑的阴云，笼罩着京城上空。
纵然太阳西沉，也望不到晚霞或一丝阳光。
站在城里，抬起头时，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漆黑乌云，遮蔽了一切。
可等到夜幕降临时，京城上空的那些乌云竟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繁星、以及皎白月光。
然而空宁知道，这漫天星光和皎白月亮都是假的。
苏醒的时候，采薇跟他说过，每天晚上天一黑，天空中便繁星满天。
可那月亮，却一直挂在同样的位置。三天过去了，连月弦的形状都不曾有变化。
这星光璀璨的夜空，分明是虚假的假象。
笼罩在京城上空的，依旧是漆黑的阴云。
如今亲眼望到这片虚假的星空，空宁心情复杂。
此时的他，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了。
采薇离开，此时或许已经远离京城上千里地了。
少女虽然没有道行，但若是变成猎鹰之类的飞禽，赶路的速度绝对不慢。
或许明天她就能赶到河间府，与婉儿重逢了。
想到这里，空宁心中有了一丝安慰。
他再次看了看四周，确认了周遭的状况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躺了下去。
此时的空宁，躺在一个几乎废弃的地窖之中。
这地窖外，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一进一出。
屋主人是衙门里的差役，空宁来时，看到对方正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啃鸡爪，一边啃一边把鸡爪丢进院子的杂草丛中。
不大的院子里，只有差役一个人，连个媳妇都没有。
但空宁对此并不惊讶。
因为他变成乌鸦飞进院子时，就被院子里的气味熏得直皱眉。
这小小的院子，简直就是垃圾场。
丛生的杂草无人搭理，草根腐烂了一茬又一茬，散发出奇怪的臭味。
杂草丛中还有各种吃到一半扔的食物残渣，发霉发臭。
敞开的屋门，也能望到屋子里脏兮兮乱糟糟的。
而那穿着差役服，一边啃鸡爪一边往草丛里扔东西的中年男人，不但浑身汗臭、不修边幅，脸上还长满了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