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了还来找你开不行吗?”
“你找不到我的,我是四海为家,今天在这里,明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老汉把药给她抓好了,然后拿出白纸写了张单子给她,司徒雅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熟地15克、当归15克、女贞子15克、杞子15克、五味子10克、紫河东12克、制黄精12克……”
“谢谢。”
她抬起头:“可是如果我以后怀孕的话,想要感谢你怎么办?”
老汉笑笑:“那倒不用了,我在这帝王山摆了三天的摊了,可是却只有你一个顾客。假使你今后吃了我的药见效了,你只需告诉别人,有一位七十二岁的郎中,他的医术十分高明即可。”
司徒雅相信老汉的话,若不是今天她走投无路,她也不会相信一个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就能承诺帮别人治好百病的郎中。
从钱包里抽出所有的钱递给他:“好的,假如我真的有了孩子,您的大恩大德我必定铭记于心。”
司徒雅与老汉告别,便准备下山,她想象着吃了老汉的药后,马上肚子就传来好消息,不禁十分兴奋,结果一不留神,脚崴到了一处坑里,她哎哟一声尖叫,整个人便跌坐在了地上。
揉着酸疼的脚,她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怎么也站不起来,懊恼的拿出手机,拨腿了上官驰的电话。
“老公,你忙吗?”
上官驰蓦然接到司徒雅的电话很意外,温润的说:“不忙,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到帝王山来一下?”
“帝王山?去帝王山干什么?”
“我到帝王山来散心,结果不小心把脚扭到了。”
一听到她扭到脚,上官驰马上说:“好,你待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马上过去。”
“恩好……”
挂断电话不到一个小时,上官驰就风驰电掣赶来了,司徒雅还坐在地上,低着头摆弄着身边的杂草。
“怎么样了我看看?”
他紧张的抬起她受伤的脚,司徒雅龇牙咧嘴的痛呼:“你轻一点,很痛。”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就是脚踝处,可能错筋了。”
“来,我背你下山。”
上官驰蹲下身,抓着司徒雅的胳膊,让她趴到了自己背上,然后稍一使力,将她腾空背了起来。
“你没事跑到这里干什么?”
上官驰很不解的问。
“就是想来散散心,最近心情有点郁闷。”
“不会到现在还在为唐萱的事闹心吧?”
“没有了。”
司徒雅低低的否认。
“下次不要一个人出门,家里那么多壮汉,随便拉上两个你也不会扭到脚。”
“随便拉两个不是没有机会让你背我了吗?”
上官驰没好气的笑笑:“你想让我背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我可以从城南把你背到城北,可你不能扭到脚啊,你不知道我会心疼啊?”
“就是想让你心疼。”
司徒雅调皮的说。
“我肚子饿了。”
他停下步伐,左瞅瞅,右瞅瞅:“这里没东西吃吧,坚持一下,下山带你吃好吃的。”
“我不想吃好吃的,我想吃那个。”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上官驰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糖葫芦?”
“恩!”
他叹口气:“那是小孩子吃的玩意,你这么大的人吃糖葫芦,而且我还背对你,人家搞不好以为你是我闺女呢?”
司徒雅身体蓦然一僵,落寞的说:“那就不吃了。”
上官驰一句无心的话,孰不知,正戳到她的痛处,她其实多么想给他生个儿子或闺女啊……”
“老板,给我两支糖葫芦。”
不知何时,上官驰已经把步伐挪到了卖糖葫芦的地方,付了钱,他把糖葫芦塞到司徒雅手里:“吃吧。”
“买这么多干吗?”
“给你吃过瘾啊。”
司徒雅眼圈蒙上一层水雾,狠咬了一口,很香甜的滋味,眼泪便唰一下掉了下来。
天气已经渐热,上官驰只穿了一件衬衫,感觉到了背上凉凉的液体,他诧异的问:“不是买给你了,怎么还哭?”
“因为太好吃了。”
呵,上官驰无语了,把她放置到一边的石头块上坐下,纠结的问:“好吃也要哭吗?你现在这泪点是不是太低了?”
“你不知道糖葫芦对我有什么意义。”
“什么意义啊?”
“小时候妈妈带我来过一次帝王山,中午的时候我很饿,妈妈便用身上仅有的一元钱给我买了一支糖葫芦,我知道妈妈也很饿,就想跟她分着吃,可是妈妈却不同意,于是我就赌气她不吃我也不吃,眼看着太阳把上面的糖快要烤化了,妈妈终于妥协,跟我分着把那支糖葫芦吃光了,那是第一次妈妈向我举白旗,我整整高兴了一星期,到现在我都忘不了妈妈那天无奈的又宠溺的眼神,以及她说过的话,天底下,就没有能赢得过孩子的父母。”
上官驰听她说完,用同样宠溺的眼神微笑着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们小雅真的是小时候就让人又爱又恨啊。”
司徒雅也笑了,把手里另一支糖葫芦递给他:“这个给你吃。”
上官驰为难的左右环顾一圈,轻声道:“我就不用了吧,我这么个大男人蹲在这里啃糖葫芦,要是被狗仔队看到,明天绝对是B市的头版头条……”
“没事的,这荒山野岭哪来的狗仔队,狗都看不到一条,吃吧吃吧。”
“没有狗有人啊,你看这旁边这么多小商贩,多难为情啊。”
司徒雅眉一挑:“要不要威胁我***方式拿出来威胁你一下?”
上官驰看她嘴丫边沾着的红糖,抚额叹息:“真是败给你了。”
他接过糖葫芦,袋子一撕,三下五除二就啃掉了两颗,要不是那穿山楂的棍子太碍事,他恨不得一口把五颗全香掉,这样就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像个娘们似的丢人了。
“去给我买那个。”
司徒雅手一指,上官驰一口糖葫芦差点没把他噎死,“又买什么?”
“就那个。”
司徒雅指着距离她不到五米之远的卖首饰的小地摊,“我看到了刚才有对情侣在那边买了情侣手链,我也要。”
上官驰捏捏眉心,哀求道:“你就饶了我行不行?我堂堂一个大公司的总裁,你让我去买地摊货,你是想让我成为全国人民的笑话是不是?”
“你到底买不买?”
司徒雅作势要站起来:“你不买我就自己爬过去买。”
上官驰摸摸她额头:“你今天该没发烧吧?”
“你才发烧了。”
她拍掉他的手,对这种刁难上官驰的方式津津乐道。
“老婆,别折腾了,回头我买一车珠宝送给你,这地摊上的假货咱不稀罕好吗?”
“我就稀罕。”
司徒雅像是跟他杠上了,上官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痛苦的说:“行,我去买!”
“等一下。”
“又怎么了?”
“背我过去,我要自己挑。”
上官驰无奈的把司徒雅背到了她指定的地点,她双眼闪耀着淡淡的光彩,挑来挑去挑中了一款手编情侣镯,其实也就是几根线随便串一串而已。
“来,我给你带上。”
上官驰惊悚的摇头:“我不要。”
“拿来。”
司徒雅强行将他的一只手拽过来,然后把男式的带到他手上,郑重警告:“不许摘下来哦。”
上官驰简直要疯掉了,他贴近她的耳边说:“现在可以下山了吗?夫人!!”
“恩,走吧。”
司徒雅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趴到了上官驰的背上。
“你今天真是挑战了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尝试的行为。”
上官驰微微侧目对司徒雅说,吃糖葫芦,买地摊货?哦,天哪,要疯了。
司徒雅扑哧一笑:“其实,这些都是普通人的恋爱方式,你之所以接受不了,是因为你的生活太过优越了。”
“你喜欢这样的方式吗?”
“喜欢啊,普通人的恋爱方式总能给人一种温馨刻骨的感觉,你觉得今天很丢人,可我觉得今天很开心,试想一下,几十年后的某一天夜里,你还会不会记得曾经在什么时候带我去吃过烛光晚餐,或是逛过哪家珠宝商店?不会的对不对?你一定不会记得了,可是今天不一样,我相信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上官驰你都不会忘记今天在帝王山上,我们一起吃过的糖葫芦,还有我们现在手上戴着的价值八块五毛钱的情侣手链。”
“嗯,有道理,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提到八块五毛钱?”
“怎么啦?”
“提到八块五毛钱,我很想死一死。”
哈哈,司徒雅忍不住笑出声,今天的帝王山之行完全没有白来,即使那个承诺会治好她不孕症的郎中是骗她的,她也觉得很值,因为这一刻,她是真的忘记了所有不愉快的事,发自内心的觉得开心。
“我们回去吧?”
“我们现在不正在回去的路上么?”
“不是,我的意思,我们再回到山上去。”
上官驰一个趄趔,险些没一头栽倒在地,他稳了稳步伐,震惊的问:“你开玩笑的吧?我可是已经走了一半了?”
“我是认真的。”
司徒雅一本正经的点头。
“为什么?太阳都落山了,你还回去做什么?”
“我回去又不是找太阳,我是想站到山顶上,好好的宣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你现在能站吗?”
“你可以背着我啊,从现在开始,上官驰你就是我的双腿了。你不是说,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把你当成我的依靠吗?”
上官驰彻彻底底的无语了,他身子一转:“好,今天就给你当马夫一天,上刀山下火海,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两人重新又来到山上,找了处僻静的地方,上官驰把司徒雅放了下来,喘着粗气说:“看着挺骨感的,怎么背在身上却沉甸甸的?”
“这叫有内涵。”
切,上官驰没好气的笑笑:“还头一回见到这么有内涵的人。”
司徒雅凝望着远处触手可及的云层,悠悠的说:“我现在是不是很高大,顶天立地了?”
上官驰深吸一口山峦之间的灵气,回答道:“身在山顶的人并不是他本身有多高,而是所征服山崖令他变高。征服一寸他就高一寸,他过去所有征程的时间长度化作了他此刻的高度。时间留不住,会从你指尖溜走,但你可以把它留在脚底下,化作你的高度。”
“好深奥啊,听不懂。”
“这是乔老师当年带我们爬五岳山的时候,跟我们说过的话。”
“乔老师?乔之轩老先生吗?”
“恩。”
“他还说了什么?”司徒雅绕有兴趣的问。
“他还说……”上官驰停顿一下:“当你忘了自己的过去,满意自己的现在,漠视自己的未来,你就站在了生活的最高处。当成功不会让你太高兴,失败不会把你怎么样,平淡不会淹没你时,你就站在了生命的最高处。当你以微笑的心想到了过去,以希望的心向前看,以宽厚的心向下看,以坦然的心向上看时,你就站在了灵魂的最高处。”
啪啪啪——
司徒雅鼓起了掌,感概的说:“乔老先生不愧是能影响别人一生的人,他的话果然是博大精湛,让人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是啊,所以我一直很尊敬他。”
“老公,你下次带我去跟乔老先生见一面,让他给我心理开导一下行吗?”
上官驰眉一挑:“你心理需要开导什么?”
“我心理有问题。”
“什么问题?变态?”
司徒雅蓦然瞪大眼,推他一把:“天哪,你说的这什么话啊,你说这话完全可以证明变态的人是你。”
两人嬉闹起来,上官驰从身后抱住她:“好了,别闹了,这里地势险峻,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摔下去我也拉你当垫背的。”
司徒雅靠在他怀里,闭上双眼,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那些遮在头顶的乌云,竟像是镶上了金边,变得轻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