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阁里, 冯嫣然此时正坐在摇篮边, 哄她女儿睡觉:“月儿弯弯……似小船……宝儿入眠……娘摇篮……”
席芸站在一边看着她家主子唱着摇篮曲哄三公主睡觉, 她觉得也许她家主子之前那一步走的是对的。
“小主, 熙贤妃娘娘来了, ”守门的太监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一看三公主正要睡觉, 就刻意放轻了声音。
这次趁着晋封之机,冯嫣然也把行云阁里的宫人给洗了一边,现在行云阁看起来比以前要规矩多了。
冯嫣然看着摇篮里渐渐入眠的女儿, 温婉一笑:“我知道了,”说着她便站起了身子,快步迎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 就遇到了沈玉珺:“臣妾给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沈玉珺仔细打量了冯嫣然的面色, 看着比之前刚生产完时好多了, 看来她月子里养得不错, 打量完就上前去拉她起来:“快起来吧, 我见你面色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
冯嫣然垂首一笑,便反握住沈玉珺的手:“姐姐, 咱们进去说话吧。”
“也好,”沈玉珺笑着说:“刚好我也有些想念咱们三公主了。”
提到孩子, 冯嫣然面上的温柔都能拧出水来:“那个小暴脾气, 闹了一中午了,估计是前天满月的时候被惊着了。”
“有没有让太医过来给公主请个脉?”沈玉珺连忙问到。
冯嫣然点了点头:“姐姐放心,太医已经请过脉了,她只是胆子小被惊着了。我看着她今儿比昨儿要安生多了,”做了母亲她一时一刻都不敢放松。
“那就好,”沈玉珺闻言也放心了,她也刚做母亲没多久,孩子真心不好养,不能有一星半点的大意。
二人进入屋里,沈玉珺走到摆在榻边的摇篮那,低下身子,看了看摇篮里的小公主,脸上的温柔就不自禁地流露了出来:“咱们三公主长得像你,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说完她就从秋菊那接过了一个紫檀木盒子:“前儿人多,我也不好太出挑,就今天给带过来了。”
冯嫣然看着沈玉珺手中那个熟悉的紫檀木盒子,眼眶一热:“姐姐,您……”
沈玉珺也不看她,直接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冯嫣然当初送给小肥虫的那块圆形墨玉就小心地塞到了三公主的襁褓之中:“她戴着更合适。”
冯嫣然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朝沈玉珺福了一礼:“我替三公主谢谢姐姐。”
“好了,你也别这个样子,这东西放在我那,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咱们小肥虫虽还小,但也算是个小君子,君子不夺人所爱,哈哈……,”说到这沈玉珺想到儿子就忍不住笑了:“你要是过意不去,改天等你得了什么好东西,再送给小肥虫,我一定替他收着。”
沈玉珺在三公主出生的时候,就想把这块墨玉给送回来,不过一直没找着机会,今天终于还回来了。这墨玉一看就不是凡物,对冯嫣然来说也定是非同寻常的。
冯嫣然掩饰似的抹了下眼睛:“那就这么说定了,”她抿着嘴低头看向摇篮,见女儿已经睡了,就低声吩咐守在一边的席芸:“你让人把公主抬回寝殿去睡,我跟熙贤妃有话要叙。”
“诺,”席芸朝沈玉珺跟冯嫣然分别行了礼,便招了两个宫人过来,抬着三公主的摇篮去了寝殿。
冯嫣然见席芸一行已经进了寝殿,便不再压着声音了:“姐姐请上坐。”
沈玉珺也不跟她客气,微微一笑之后便坐到了主位上:“你也坐吧。”
冯嫣然让宫人上了茶之后,才走到榻边坐下:“姐姐今天过来所为何事,妹妹心里也清楚,姐姐不急,等喝口茶,妹妹再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跟你说清楚,”她说到这就起身来到沈玉珺面前:“在那之前,还请姐姐受我一拜。”
冯嫣然双膝跪到沈玉珺跟前,沈玉珺原想阻止,但叫冯嫣然拒绝了:“姐姐你听我说,这一拜,我是必须要给姐姐行的,”说完她就叩了下去,沈玉珺也受了:“我谢姐姐替我保住三公主,让我们母女免受分离之苦。日后姐姐要是有什么差遣,妹妹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你说什么命不命的,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沈玉珺心里也发酸,瞪了冯嫣然一眼,开口呵斥到:“你要记住,自你生下三公主之后,你就要好好的保着自己的这条命。”
冯嫣然有些泪目,但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我欠姐姐的情,只怕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你要是真拿我当姐妹,日后这话就不要再提了,”沈玉珺起身伸手扶起了她:“起来吧,地上冷,你刚做完月子还是要忌讳些的。”
冯嫣然紧紧地握着沈玉珺的双手:“姐姐,遇到你是我的福气,你放心我很珍惜我的这份福气。”
沈玉珺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冯嫣然这话,不管是话面上的意思,还是话里面的含义,她都清楚。她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我姐妹,不必在意这么多,遇到你又何尝不是我的福气。”
二人再次双双坐到榻上,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
冯嫣然就开口了:“三公主对我来说真的是个意外,不过我不是死了的柳慧,会拿孩子换权势。她既然不嫌弃我这么个母亲,投到我肚子里,那我就会全力保住她。陆昭仪就是条毒蛇,从我有孕开始,她就盯上我了。怀胎九个月,我都清楚的记得她来看了我多少次?一百二十八次。我怀胎九个月,她竟然来看了我一百二十八次,呵……”
沈玉珺叹了口气:“她是痴心妄想。”
冯嫣然想到过去的那些日子,面上就冷了几分:“她每次来,都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的肚子。一开始我很害怕,我被她看得毛骨悚然的,甚至夜里都会做噩梦。”
“你怎么不告诉我?”沈玉珺有些气恼。
冯嫣然转头看向沈玉珺:“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也要学着自立自强才行,不然我这下半生该怎么过?”
冯嫣然见沈玉珺没再说话,便继续往下说了:“被毒蛇盯久了也是会慢慢习惯的,习惯了,我就渐渐不怕她了,”说到了,她有些讽刺地笑了:“也许是为母则强,我开始在陆昭仪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了,但是暗地里,我让席芸打听有关陆昭仪的一切。终于也让我发现了她的弱点,她怕老鼠,呵……,那么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竟然会怕老鼠。”
这一点沈玉珺也听以前的陆昭仪现在的陆淑仪说过一嘴:“那你就快她一步先下手了,你就不怕你跟孩子会有什么损伤?”这也是她有些不认同的地方,有些事情可以自己解决,有些事情,自己解决不了,如果是她,那她一定会想法子寻助力解决,而不是随意拿自己跟孩子的命来冒险。
冯嫣然低垂着头:“我都想过了我跟孩子要生一起生,要死也死在一块。”
“你……,”沈玉珺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没有想过其他法子?”
“姐姐,你知道吗?”冯嫣然依旧低垂着头:“我自怀了孩子之后,我日日夜夜的祈求满天神佛赐我一个公主。我没日没夜的求老天疼我一回,”说到这她抬起了头,满脸的泪,看着沈玉珺:“我从来就没有妄想过那些没影儿的东西。我只祈求我能心安理得的过日子,可是……,”她抽噎了一声:“可是从来人都喜欢以己度人。”
沈玉珺沉默不语,她的眼眶也有些红了。
“我是个没本事的,好在这次老天爷终是疼了我一回,”冯嫣然擦了擦眼泪:“我既然如愿以偿地生了公主,那我此生就已经无憾了。陆昭仪不是想要害我吗,我成全她一回又何妨?其实说到底她又何尝不是在成全我。”
“那你也不该……”
冯嫣然没等沈玉珺把话说完,她就开口打断了:“人都是会有贪念的,有了就会还想要更多,与其那样,那还不如一刀切断,一了百了,”说完她就扭头,淡笑着看向沈玉珺:“我自入宫以来,从来都没有感觉像现在这么轻松,我对我现在的日子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沈玉珺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说什么了。
二人沉静了许久,冯嫣然突然开口道:“对了,我母亲有东西放在我这,说是要给你的,之前你在坐月子,后来我又坐月子,这茬就给岔了。”
“给我的?”沈玉珺有些惊讶。
冯嫣然点了点头,就从榻上起身:“姐姐,我先失陪一下。”
沈玉珺在想冯夫人会给她什么:“你去吧。”
没一会,冯嫣然就拿了个香囊出来,走到榻边,把那个香囊放在炕几上:“这是正月初三的时候,我母亲留下的,让我转交给你的。”
沈玉珺看着炕几上这个香囊,伸手拿了过来:“这个香囊做得好精致,”她仔细地欣赏着手中的香囊:“这香囊上的花,看着倒眼生得很。”
冯嫣然笑着说:“这个我倒是知道,这花叫山栀子,长在淮南一带,京城是很少见的。”
沈玉珺扭头看向冯嫣然:“你怎么知道?”
冯嫣然有些怀念地说:“我也没见过这花,只是听我母亲说过。我母亲小的时候,随我外祖在淮南待过几年,据我母亲说,这花在淮南漫山遍野的,很是寻常,而且这花很好养活。”
“是吗?”沈玉珺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是心里有些惊涛骇浪,看着肃昭媛真的有问题。
冯嫣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香囊看针线,就知道是我母亲亲手所做,她那次说,要不是在太后仙逝哭丧的时候,偶然瞧见肃昭媛无意掉落的香囊,她都快忘了她以前在淮南的日子了。”
沈玉珺在行云阁待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昭阳宫还有一位小人在等着她回去,她可不敢在外久留。
沈玉珺自出月子之后,基本不坐轿子。今日她从行云阁离开,领着秋菊冬梅回去的时候,刚巧经过长安宫。没想到更巧的是,她心里正想着肃昭媛呢,就迎面遇见了她。
“臣妾给熙贤妃请安,娘娘吉祥,”肃昭媛快步走了上来。
沈玉珺面上的淡笑恰到好处:“快起来,肃昭媛这是去哪了?”
“谢娘娘,”肃昭媛慢慢起了身子:“臣妾一直听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就去探望了。”
“皇后娘娘身子可好些?”沈玉珺闻言连忙问到,不管怎样,戏要做足。
肃昭媛掩嘴一笑,好似有什么喜事一样:“臣妾见到皇后娘娘的时候,娘娘正在用膳。不过,”说到这,她就微微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地说:“皇后娘娘没用几口,就开始呕吐起来。臣妾瞧皇后娘娘的样子,看着好像很高兴。熙贤妃,您说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了?”
沈玉珺回视肃昭媛:“本宫也没亲眼瞧见,还真不好断定。”她看着肃昭媛那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心里提高了警惕,看来德妃说的不错,叶尚玥的确是个人物。
“也是,”肃昭媛见沈玉珺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她面上就露出了一丝羞涩:“娘娘看臣妾是不是老了很多?”
沈玉珺摇了摇头:“不是,本宫只是听人说肃昭媛跟淮南王妃长得十分相像,就不免多看了两眼。毕竟本宫对曾经誉满京城的淮南王妃已经神往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遇见。”
肃昭媛面上露出了些许伤悲,右手摸上了自己的脸:“臣妾只是空有与姐姐相似的容貌,但要论起其他,我远不及姐姐。只是天妒红颜,姐姐……,”说着说着,肃昭媛就泪湿了双目。
“都是本宫不好,叫你想起伤心事了,本宫向你赔礼,”沈玉珺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叶尚玥了,曾经的叶贵嫔可没有这般的演技。这眼泪说下来就下来,就连动作、眼神都是恰到好处。
肃昭媛垂目一笑:“是臣妾自己没用,总是忘不了过去的种种。”
“斯人已逝,你节哀,”沈玉珺已经不想再看她演下去了,当然她也不算是演,毕竟叶尚玥的过去的确充满了血泪:“本宫宫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臣妾恭送熙贤妃,”肃昭媛闻言赶忙抹了抹眼泪,福礼恭送沈玉珺。
沈玉珺朝她微微点了下头,就直接离开了。
肃昭媛看着沈玉珺远去的背影,轻轻地嗤了一声:“不简单呢。”
沈玉珺回到昭阳宫,就去寝殿看看小肥虫。守在床边的竹雨见进来的是自家主子,就连忙上前福礼,也没出声。
沈玉珺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睡得喷香的小肥虫,面上的慈爱真是要溢出来了,轻声问竹雨:“睡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不到点,”竹雨面上也尽是满足。
“好,”沈玉珺就慢慢退出了寝殿,走到榻边坐下,想着刚刚那位肃昭媛说的话:“看来皇后是真的跟丽妃联手了,但愿她们三个月之后还能携手共进。”
那位肃昭媛说的话,还真是句句都很有意思,看来她是该想想法子剥下她这层皮了。
次日,德妃过来昭阳宫看小肥虫。沈玉珺坐在榻上喝着牛乳茶,吃着坚果,对于小肥虫跟德妃的亲近戏码,她已经看腻歪了。
等到小肥虫开始打着小哈气的时候,德妃终于有空坐到榻上跟沈玉珺叙话了:“听说你昨天去看冯婕妤了?”
沈玉珺把手里的坚果放进盘子里:“这是其次,我昨天看完冯婕妤,你猜我遇着谁了?”
德妃瞥了一眼沈玉珺,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茶,喝完茶之后,放下杯子,抓了一把瓜子:“谁啊?”
沈玉珺看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子,翻了一个白眼:“肃昭媛。”
“遇着她有什么好叫你吃惊的?”德妃磕着瓜子。
沈玉珺转了下眼珠:“姐姐,我有个猜想,我说了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提她了,”她看着德妃放下瓜子,准备喝茶:“我怀疑宫里的这位肃昭媛是叶尚玥。”
“噗,咳咳……,”德妃被沈玉珺的这句话惊得连喝进嘴里的茶都给喷出来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玉珺笑着说:“谁让你不在意来着,我像是个没事装蒜的人吗?”
德妃茶也不喝了:“你刚是说肃昭媛是叶尚玥?”
沈玉珺点了点头:“我以前只觉得肃昭媛在慈云山是受了不少苦,才有之前的老态的,当然最近她回了宫里,估计是养得好,这会看起来丰润了不少,老态也少了不少。但是,我总觉得她跟之前的叶贵嫔是两个人。”
德妃深锁着眉头,想着之前的种种:“也许你的猜想是对的。”
“姐姐也是这么认为,”沈玉珺拿过她之前放在榻边的花样子:“姐姐见过这个吗?”
德妃看向沈玉珺摆在炕几上的花样子:“山栀子。”
“对,”沈玉珺觉得不比不知道,她真的是有些见识浅薄:“这是我之前在太后丧礼上看到肃昭媛打赏宫人的锦囊上的花。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这花很应景,白色的,以为是肃昭媛特意让人做的。昨天我去行云阁探望冯婕妤跟三公主,才从她嘴里得知这花是淮南特有的。以前的叶贵嫔可没有去过淮南。”
“而且据我所知,叶尚玥自远嫁淮南之后,就没再回过京,”德妃叹了口气:“你接下来想要怎么样?”
沈玉珺脸上很是严肃:“原本我不想怎么样的,可是昨天我遇见她,她跟我说了些话之后,我决定还是不要让她安生的好。”
“她跟你说了什么?”德妃有些好奇。
“她跟我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皇后怀孕了,”沈玉珺弯嘴一笑,只是眼神里没有一点愉快。
“倒是好巧的心思,”德妃嗤笑了一声:“现在我有些相信她是叶尚玥了。其实叶尚玥跟以前的叶贵嫔还有一点不同的。”
“什么?”沈玉珺想要多多了解叶尚玥,因为她有一种感觉她跟小肥虫已经被叶尚玥给盯上了。
“叶尚玥是叶家这代的嫡长女,她跟死了的太后是一样的,都是以家族为重,”德妃有时候也有些替叶尚玥感到可惜:“如果她不是生在叶家,她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许多。可是生在叶家,就已经注定了她的悲剧,叶家的爷们不争气是众所周知的,叶尚玥就算是再能耐,也只是个女人。”
说到这一点,沈玉珺是很认同的,她都一直庆幸她有可靠的娘家:“是啊。”
“再说叶贵嫔,”德妃就带了些轻蔑:“叶贵嫔是生在叶家最鼎盛的时期,生下来就享受着太后给叶家带来的荣华富贵,她的教养是有的,但是比起叶尚玥经历过的,要浅薄多了。以前的叶贵嫔蠢,但是要比叶尚玥自私多了。宫里的那位要真的是叶尚玥,那她挑拨你跟皇后就很正常了。但是要是以前的叶贵嫔,你觉得她有这个胆子跟心计?”
“姐姐这么一说,我就更确定了。嫡长女跟嫡幼女的确有些差别。这大概就是很多世家娶宗妇都喜欢娶嫡长女的缘故吧,”沈玉珺自己是嫡女,但却不是沈家三代嫡长女,不过家族在她心里的位置,仅次于小肥虫。
“看来我要找个时间亲自去探一探那位肃昭媛了,”德妃淡笑着说。
这天晚上,沈玉珺待在小书房里,描着花样子。没一会,她的眼角余光就扫到了一抹黑色龙纹衣摆。她赶忙放下毛笔,隔着书桌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来吧,”景帝看着她桌上的那副花样子:“你知道这花是什么吗?”
“皇上要是前几天问臣妾,臣妾也许会不知道,”沈玉珺站起身子,笑着说:“不过今天您问臣妾,臣妾是知道的,这花叫山栀子,长在淮南一带。”
景帝来到书桌后面,站立在沈玉珺边上:“你是在肃昭媛那看到的这花?”
沈玉珺淡笑着:“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皇上?”
景帝轻笑了一声:“还是那句话,后宫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
“那要不要臣妾夸您几句?”沈玉珺打趣道。
“夸吧,”景帝拿起沈玉珺放下的毛笔,接上她之前描的那处:“你倒是警觉。”
“皇上英明神武,睿智非凡人所能及,臣妾在皇上身边待久了,总是要学着点儿才行,”沈玉珺脸不红心不跳地拍着龙屁。
景帝笑着说:“朕觉得你这句话说的是极对,小路子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了,是一点涨进都没有。”
路公公站在一边,低着头,不住地翻着白眼,心里叫着,皇上您说人坏话,可以避着点吗?他大活人站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