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就在气氛压抑,连清风身上都隐隐透露出杀气之时,楚翔却是霁颜一笑。
“你是否觉得,我不够资格,让你托庇于麾下。甚至,连成为你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面对楚翔的提问,金蛇郎君选择以沉默来回答。
夏雪宜迫切想要治愈一身伤势,可以重新开始修炼武功,金蛇郎君本就应该纵横江湖,而非像个废人一样坐在轮椅上,事事要人服侍。
但是,那纵横江湖的金蛇郎君,绝对不应该是一个卖身求存的奴才。夏雪宜本身,也处在深深的矛盾之中。
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因为楚翔说的没错。
金蛇郎君,即便饱受打击,不得不被迫以另种方式臣服,也不该臣服在不如自己的人手中,这是底线。
清风闻言,却是愤怒了,就连站在他身旁的剑如颜,都能深刻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杀意。
她相信,只要楚翔一声令下,不,只要一个眼神示意,清风就会出手将夏雪宜撕成碎片。
不过,得到回答的楚翔,却是笑了。
“夏雪宜,你老了。意境,不是一切。”
指尖划落,一道剑气自白衣男子手中遁出,十丈外地面上,被那道淡白几乎透明的剑气,轰击出一个碗口大小深不见底的黑dong。
金蛇郎君,悚然动容!
“剑气!”
夏雪宜一声惊呼,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挺直,惊愕的看向那处圆dong,复又看向楚翔,直如见鬼一般。
场上几人俱都莫名其妙,楚翔shè出的剑气虽然劲力强大,穿透力极为可怖,但也仅此而已。若纯粹以破坏力来说,超级高手运足内劲,未必达不到同样效果,怎的会引起夏雪宜如此大的反应?
而且,最令人难解的,夏雪宜分明是因“剑气”本身而震骇,并非其破坏力。这就,太让人费解了。
气劲外放,谁不会?
只有清风,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沉坑dong,若有所思。
“青青,推我过去。”
夏雪宜颤抖着说道,温青青闻言,停止chou泣,缓缓将木质轮椅推至坑dong处,众人好奇之下,亦是随行。
刚刚到达地方,夏雪宜立刻挣扎着要下去,只是双腿残疾下,哪里还能动弹。
只听噗通一声,用力过度的夏雪宜整个从轮椅上摔下来,趴在地上。
温青青一声惊呼,正待上前扶持,却被袁承志一把拉住,微微摇头。
青青挣了两下,却是没能挣开,只得无奈。
只见夏雪宜爬到坑dong旁,顾不得一身形象尽毁,颤抖着将手伸入坑dong中,贴壁抚摸。
这时,清风好似已经发现了什么,一脸骇然。
夏雪宜奋力在碗口大的黑dong中摸索,脸上惊喜之sè却是越来越盛,到了最后,这种惊喜完全变成了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雪宜忽然仰天大笑,装若疯癫。苍白修长的右手从黑dong中缩回,竟是半点泥土都没有沾染!
“剑气,当真是剑气,哈哈哈哈哈!我夏雪宜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巅峰剑道,纵百死亦无憾!纵百死亦无憾!咳咳咳。”
也许是因为长年缺乏锻炼,夏雪宜的体质明显比常人还要不如,剧烈的情绪波动之后,忍不住大咳起来。
温青青用力挣开袁承志,急忙上前将金蛇郎君扶起,帮其坐回椅上,好一番抚胸顺气。
夏雪宜脸上依旧挂着喜sè,待缓过气来后,笑盈盈的看着楚翔,神sè比之方才明显要亲热许多。
“只要你,不bi迫夏某做违心之事,夏某日后便是随你征战四方,又有何妨!”
前后巨大的态度变化,顿时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只有楚翔同样笑着道:“能与昔年的金蛇郎君并肩而战,本就楚某之幸。但追随这种话,却是在下先前*戏言,你我当无上下尊卑之分,纯以兄弟论jiāo,如何?”
“甚好。”
金蛇郎君本就是狂傲之人,楚翔自也不指望能将其折服。对待不同的人,要以不同的方式。秉xing高傲、实则内心破绽极大的剑如颜,要强行攻破其心理防线,埋下一些潜在的种子,徐徐图之。对待金蛇郎君这种傲到骨子里、却又重情重义之人,则要施以恩惠,而后缚之以情意。
这些,都是楚翔早就决定好的。
一番jiāo代过后,楚翔直接施医,灵yào灵yào,自然见效奇快才能被称之为灵yào,待到金蛇郎君随几人离去时,已经能独自行走。
离别之苦,父nv之情,期期艾艾,也就不再一一细表。
自此,钢铁楼船继续朝着下一个方向行去。
“二弟,不知剑道极致,究竟是何种境界。”
“剑之极境,斩断万物。”
“剑之极境,斩断万物,好霸道。看来二弟也尚未达到那等境界,不过能达到通明圆润,以剑凝气的程度,亦可谓冠绝江湖。我这废人,虽说在灵yào作用下治好了内伤,经脉愈合。但现在要重头修起,不知又要多少年月,更遑论达到那等境界,唉。”
“嗯。。。”
“二弟有何话,直管说,婆婆妈妈岂是男子汉行径。若是安慰的话,却大可不必,为兄只是一时感慨,岂是那等自怨自艾之人。凭为兄昔年修为经验,纵使从头练起,达到全盛,最多亦不过区区二十载。”
“若小弟属下有人习练杀剑,将内力尽数灌入大哥体内,不知可能加快大哥修炼速度。”
“杀剑本就是金蛇剑法,如此,凭借为兄对于金蛇剑法的浸yin,吸收转化内力自是不难。但这样一来,只怕二弟费心培养的高手。。。”
“无妨,原本,就只是蝼蚁罢了。”
“哈哈哈,说的好,想我金蛇郎君当年纵横江湖之时,不知杀了多少蝼蚁之辈,却被人称作魔头,可笑可笑。原本还怕二弟不喜大哥秉xing,如今却是放心了。”
“呵呵呵,无妨。如今的江湖,已经和过去不同的。大哥尽可让手中神剑,多饮一些鲜血。至于金蛇剑和金蛇锥,我会去为大哥取回的。”
“恩,如此甚好。不过二弟一定要小心,当年我为了瞒骗仇家。。。”
淡淡的海面上,回dàng着淡淡的话语,淡淡的海风卷起,将那残留的余音,吹散。
蓝的天,蓝的海,黑的船,黑的旗。
那白sè的身影,在这蓝黑之中,是如此突兀。
那俊伟的男子脸上,漠然的神情,是否早已懂得漠视生命?
“一群,蝼蚁之辈。”
。。。。。。
桃花岛。
白衣现。
杀黄yào师、小邪,夺碧海cháo声曲谱。
擒郭靖、黄蓉,以黄蓉贞洁迫郭靖,得九yin真经、降龙十八掌。以郭靖xing命迫黄蓉,得落英神剑掌、弹指神通、逍遥游、打**āng法、打**āng。
杀郭、黄,搜出武穆遗书。
yu将桃花岛付之一炬,怜其景sè,遂任之。
侠客岛。
白衣现。
清风孤身入dong,月后出。
清风,本不识字。侠客岛,亦未沉。
神龙岛。
白衣现。
恢弘建筑早已付之一炬。
灵蛇岛。
白衣现。
擒黛绮丝,以千叶墓,迫其降。
入乾达婆部。
忘忧岛。
白衣现。
战任天行。
黑旗会、魔教订立盟约。
。。。。。。
一年半后,当某艘黑sè船只靠上海岸,一行衣着各异之人,齐齐朝着京城近郊黑旗堡行去。
其后两年,黑旗会大肆对外扩张,人数从一百二十万暴涨至两百万。
江湖各帮派纷纷惶恐。
黑旗堡出现神秘高手,一手金蛇剑法,冠绝江湖。
白衣楚翔,始终于闭关之中。
这一年,江湖中风雨飘摇。
这一年,联盟召开了一场又一场决定黑旗会去留的会议。
这一年,已经是楚翔来到混沌纪元的,第十三个年头。
这一天,阳光明媚,正是盛夏季节,蝉鸣莺啼。
黑旗堡中,一道凶威突起,震天贯日。
白衣传说,破关而出!
。。。。。。
紧那罗部。
楚翔冷冷的看着身前跪倒在地,不停呕血的忘忧,身边,孤零零躺着一架裂开了的凤尾琴。
面对我见犹怜的受伤佳人,楚翔却是半点怜惜也无,狠狠一脚将其白皙的素手踏在地上,用力碾踏。
骨骼碎裂声,伴随着nv子低声闷哼响起,忘忧终年带着的斗笠,早已裂开两爿划落一旁,一头散碎着犹如瀑布般披下的头发,黑如夜空,苍白的脸sè,却是因为长年缺乏光照,让那原本就慑人心魂的娇媚容貌变得更加楚楚动人。
点点汗珠随着楚翔脚下的动作自额间滴落,白皙的脸庞更加惨白,素手六指已经被尽数碾碎,忘忧却依旧强忍着不肯痛呼出声,那姿态,当真令人疼惜。
白衣依旧是那袭白衣,尊贵中带着雍容,只是雪白的衣衫略显凌luàn,道道缺口纵横jiāo错,露出其中晶莹如yu的肌肤,间歇还能看到一两道白印。
楚翔还是那个楚翔,如同过去一般,身材远比常人高挑,匀称,胜过潘安的容貌,即便在帅哥如云的混沌纪元,也绝对算得上出类拔萃。
只是,为何他此刻面部的表情如此呆板,犹如僵尸傀儡。
身上亦不时透漏着阵阵难掩的威严,就像是天上下凡的神祗。只怕纵使再yin*dàng的nv子,也不敢在这等威严面前造次。
但那麻木的眸子里,可还有半点生人的感情?
楚翔还是那个楚翔,但此刻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却不再是原本的楚翔!
真身,现!
“臣服,或死亡。”
平板的语调,不含任何感情,事实上首次将rou身收起,所有灵魂意识俱都投入到真身中后,楚翔发现自己的感xing,被压制到了冰点。
忘忧满脸冷汗,楚翔抬起脚来,正待朝着对方另一只手碾去,虚弱的声音,响起。
臣服。”
一只有力的大手,按压到披散着的秀发之上。
“放开,心神。”
。。。。。。
乾达婆部。
楚翔木然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乾达婆,而后环视四周,语调平板的朝着一众乾达婆部成员道。
“今日起,黛绮丝接替乾达婆,成为乾达婆部旗主,可有不服。”
五百七十一名成员中,七十八名站到前列,表示不服,二百五十五名低下头去,为乾达婆哀悼,剩余的齐齐转身,他们俱都是真正的工作狂人。
三百三十三人,死。
迦楼罗部。
迦楼罗恭敬的跪在楚翔身前,开口道:“我愿意臣服。”
一只大手,覆压而下。
阿修罗部。
白影闪动,阿修罗狠狠的撞在墙壁之上,大片黑石裂开,阿修罗吐血跪地。
“我愿意,臣服。”
夜叉部。
夜摩罗死,两千一百二十二名夜叉,殇。
十八层地底死牢,鸠摩罗臣服,任夜叉部旗主。
三千一百九十二死囚,臣服二千七百七十五人。
余者尽死。
龙众部。
黑龙臣服。
天众部。
梵天死。
八百七十五人,三百二十一臣服,余者尽灭。
摩呼罗迦部。
战萧灵。
十五招后胜。
萧灵被囚于第十八层死牢。
系统公告:黑旗会改名神宗。
天下哗然。
两个月后,八月十五,中秋。
缥缈峰顶,楚翔一袭白衣,背月而立,踏着落叶,与喜儿举杯共饮。
“你不该,那么冲动,他没有,你想象的,简单。”
喜儿脸上,带着早已习惯的浅笑,难得的,却是没有轻笑出声。
“呵呵,我有分寸,那么,你是否决定和我站在同一个圈里。”
楚翔笑问。
“不可能的,你知道,我不可能,抛得下,乐儿她们。”
喜儿脸上浅笑消失,取而代之,是少有的沉默。
楚翔,亦沉默。
举杯,共饮。
yu壶飞落悬崖,飘渺无痕遍洒。
白衣断然转身,无言中,却是离别。
“你从未给过我承诺,恰如我从未问过你,原否。”
“你我,本就平水,两个世界,却如何能站到同一个圈。”
“我懂了,再见。这飘渺峰,却不该有男子踏入。”
淡淡的,带着飘渺无痕香气的话语,残留在喜儿耳畔,一袭红衣的喜儿,举杯,共邀明月。
眼角两滴泪水悬挂在脸庞。
邀月的酒杯,却是迟迟不得回应。
良久,泪水滴落。
良久,酒杯落在大地。
碎裂的酒杯,恰似飘渺山下碎裂的yu壶,恰似一段,从未开始过的感情。
隐藏在暗中的乐儿看着喜儿伏地,看着那颤抖的肩膀,看着。。。
很多事的改变,改变不了终要崛起的人。
依韵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双眼露出茫然。
“多久了,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才过了几天。”
“好像,有人来过,来取走了一柄总是会刷新的宝剑,还有一大堆luàn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真的有人来过吗?忘了,就忘了吧。”
依韵看着天空中的月亮,眼中,化为一片空dong。
很多已经崛起的人,却并不会因为相同的事情发生,而做出相同的决定。
依韵,依旧被喜儿所引导。但这种引导,已经成为纯粹的引导。
喜儿低泣着,脸上妖媚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怯怯,惹人爱怜的怯怯。
只是这一切,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乐儿隐在暗处,看着喜儿的眼泪,心在滴血。
楚翔就像一只煽动翅膀的蝴蝶,自以为了解一切的同时,其实却又一无所知。
“我不怕失去,从来不怕。”
白衣男子踏风而行,心中无想,亦无念。
通明的剑心中,本不该残留下其余的影子,只是那多出来的,当他已经参与其中,当真能够忽视吗?
下意识的朝着腰间拂去,只是原本挂着的酒壶,早已被抛落悬崖。
醉人的美酒已经洒掉,剩下的,是来时一般,只剩冰冷的剑。
“剑是冷的,但人心,总该是热呵的。”
“你错了,我的剑,是冷的,心,同样是冷的。”
柔和的白光乍现,楚翔,变得木然。
我无法选择,心是否能永远冰冷,但我可以选择让自己,永远冰冷。
。。。。。。
十三年,九月二十二。
无命客栈。
白衣现。
荆无命死,丁鹏之子死。
夺魔刀小楼一夜听chun雨、魔刀刀法。
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二。
白云城。
白衣现。
不详。
十四年,二月初七。
摩天崖。
白衣现。
战谢烟客,败之,囚。
十四年,五月初九。
西夏,一品堂。
白衣现。
战四大恶人。
败之,慑服。
余子尽诛。
十四年,七月初七。
恒山,文殊院。
白衣现。
杀高阳邪人。
十四年,十月初十。
青龙坛。
白衣现。
战小剑。
平。
天下惊,白衣传说,正名。
十五年,二月二十二。
七公居。
白衣现。
战洪七公。
败之,不服,杀。
十五年,五月初五。
白驼山。
战欧阳锋。
败之,赠九yin正经,得移经换xue大*法。
收欧阳锋。
十五年,七月初七。
。。。。。。
这一年,天下震动,白衣传说,傲立巅峰。
这一年,神宗帮众达到三百万,气焰蔽日遮天。
这一年,联盟盟主伤心断肠迫于压力,首次亲入神宗总部,次日,神宗退出联盟,白衣当众表示卸任联盟副盟主之职。
这一年,是疯狂的一年。
但还有更多的疯狂,在后头。
“既然已经决定疯狂,那便让整个神宗,整个江湖陪我一同疯狂。”
“要么在疯狂中重生,要么在绝望中毁灭。”
“不够,还是不够,远远不够。我楚翔,决不妥协!”
混沌纪元,是一个游戏。但在游戏中死掉,也未必就能重生。
但知道的人,又有几个呢?知道的,已经尽数闭嘴。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