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真名

“真可悲呢,简直就像是玻璃球一样。”

突兀的,八意永琳如此说道。

“你指什么?永琳?”

“公主殿下,你知道神明之间的区别吗?”

“区别?”辉夜兴趣缺缺地撇撇嘴:“无非就是信仰神明和神话神明两种,不是吗?”

“的确如此,”八意永琳淡淡地笑道:“比起那些单纯只有信仰之力来决定‘生死’的神明来说,依托神话而诞的神明的地位简直要比天还高。”

“但是比起永琳你来说,又成了不值一提的吧?”

“不,这可不好说。”

出乎预料的,八意永琳摇了摇头,目光中流转的不知是怜悯还是讽刺,嘴角泛起的弧度比之残月还要尖锐三分。

“神话神明还是有着王牌的。”

“王牌?‘不死’的依仗吗,神话不灭,神明不死?”辉夜嗤笑一声,似乎有些不屑。

对于这位并不是神明,但却是在神明的怀抱中成长起来的月之公主来说,神话神明那所谓的“王牌”着实不是什么值得惊叹的。

不如说她倒觉得这是神话神明的悲哀才对,居然要依托神话来保命,简直一点尊严都没有。

“......不,还是不对。”

八意永琳再次摇头了:“还是不要太小看神话神明比较好哦,公主殿下,毕竟都是诞生于凡灵之上的存在。”

“难道除了这个之外,她们还有别的依仗吗?”

“有的,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

突然之间似乎是起风了,八意永琳的面容仿佛被消失了,相貌变成了模糊的轮廓,音容也逐渐远去,如同月亮的背面一般,什么都看不清。

“真名。”

八意永琳缓缓地吐出了这个答案,一双忽明忽暗的灰色眼瞳中,似乎并倒映着的辉夜的影子。

不知为何的,辉夜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发冷。

“或者说是神名吧。”

“神名,神的名字吗?”

“是的,神明的名字,真正的名字,这就是她们最后的王牌。”

八意永琳莞尔一笑,她的笑容再度恢复如初,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辉夜的幻觉,唯有嘴角那抹不明所以的嘲讽,依旧历历在目。

“名字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吗?”

“不,说是特别也不对,神明的名字既是她们最大的依仗,也是她们最大的破绽,所以才被当成王牌。”

“破绽吗?”辉夜若有所思:“是因为知道了真名之后,就可以根据她们流传的传说,找到她们的弱点吗?”

“也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吧。”

顿了顿,八意永琳开始解释起了原因:“在神话时代,和信仰神明不同,神话神明自诞生起便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必然的,她们也身负了巨大的弱点。”

“暴露真名可能会被人针对她们的弱点?”

“不,”八意永琳有些好笑地说道:“是因为在那个时代,有人发明出了一种顶级的咒术。”

“咒术?”辉夜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神明之间的事情,居然会扯到咒术这种等级的东西上来。

“是的,就是咒术。”

说到这个,八意永琳自己都有些啼笑皆非,咒术是一种比较低端的术式,通常在高位存在之间的战争中是根本派不上用场。

但是谁又能想到的,偏偏就是这个低级的,不入流的术式,居然成了神话时代顶级存在——神明的噩梦。

“那是一种特殊的咒术,只会对神明起效果,而且还是专门针对神话神明的。”

八意永琳叹息道:“这种咒术唯一需要的媒介就是神的真名,被施咒的神明会在非常短的时间里虚弱到极点,几乎和普通人无异,而且还会丧失神话带来的‘不死性’。”

“就是说一旦神名暴露,就有可能遭到别人咒术的偷袭,然后直接虚弱被人杀死咯?”

“对,所以在这个咒术被发明出来之后,几乎每一个神话神明都把自己的神名隐藏地很深很深,但是这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八意永琳有些苦恼地按着额头:“神话神明如果想要爆发自己最强的力量,那就必须要在战斗的时候‘解放真名’,所以,这是个矛盾的循环。”

“解放真名可能会被人咒杀,但是不解放就不能发挥全力,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所以这个王牌只有在神明被逼无奈,或者是想要舍命一搏的时候才会发动。”

“那不是基本没用吗?这个王牌。”

“也不能这么说,能够毫不犹豫解放神名的存在还有两种。”

八意永琳耸耸肩,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要知道,再强的咒术那也是咒术,只要有强大到可以无视一切的力量,那么自然不会担心这些。”

“......”

辉夜愣愣没有说话,她明白八意永琳所说的这种情况,恐怕只能包含一人,那便是“她”,月之都的第三位大贤者。

“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啊,那就是隐藏真名也毫无意义的神明。”

八意永琳嘴角的笑意更深:“这种神明一旦出手就必然会暴露自己的神话和真名,所以隐藏与否都毫无意义。”

“这......”辉夜有些错愕:“那这不是成了活靶子吗?只要出手谁都知道她的真名,那她不是只能一直隐藏实力?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而是一旦出手就必须将所有的可能暴露真名的威胁统统扼杀。”

“听起来似乎难度很高呢。”

“难度是很高,这需要神明本身具有极强的实力,不过——”

八意永琳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道:“那个家伙刚刚就符合这个条件呢,而且还是在活着的神明里面,唯一符合的。”

“那个家伙?”辉夜愣了愣,恍然大悟道:“难道说,是那个守矢神社的......”

八意永琳无言地点点头,目光逐渐变得深沉:“这是八云紫最大的失误,要知道,自神话时代开始,在极东的神话体系里,能够和‘乾’扯上关系,并且操纵太阳的神明,一直都只有一位。”

......

八坂神奈子不知道那个和自己曾经的熟人有着相同名字的“八意永琳”到底是存的什么心,居然让自己跑到这样荒凉的地方来。

但是在见到那家伙的时候,她一切都明白了。

以妖怪的身姿,统御神明之力的地狱之鸦。

仇恨?愤怒?屈辱?

不。

看到这只妖怪的时候,八坂神奈子的心居然一反常态地平静,她甚至连多余的招呼都不想打,召唤自己的御柱,点燃背后的注连绳。

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解放自己的真名,然后......杀掉这个家伙!连骨头都不剩,全部烧成灰!

“天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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