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烧了,满嘴胡话的昏迷不醒,方天宇把能退烧消炎的药都用上了,还是不能为赵志把体温降下来。“再这样烧下去恐怕是不好了”方天宇就事论事的刚嘟囔了一句,就被暴怒中的老炮拎着军装给提了起来,“咳,咳,你先放开我,我还没有说完呢。也不是没有办法,郎中就说过,在缅甸山林里有一种藤条的汁水可以退烧,不过那种藤条可是不好找”方天宇拼命的拍打着老炮的胳膊,期望着老炮能把自己放下来说话。
“什么藤条?”老炮想了想,还是把方天宇放了下来,中国人在骨子里还是相信中药多过西药,像方天宇这样中医世家的家伙更是信服中药那神奇的疗效。老炮则是不管这些,只要是能给赵志退烧,只要是能找来的,哪怕是再从日军那里去抢,老炮马上掉头就会去抢。
“这不是鸡公藤吗?”敢果的父亲看见了方天宇在地上画出来的藤条模样,忍不住叫了出来。这种藤条一般都生长在山林的深处,当地人都是用这种藤条来捆绑东西用的,可是当地人却不知道这种藤条居然还能治病,尤其是敢果的父亲更是没有听说过。旁的人没有注意,可是一直留意敢果和她父亲的严世军,却看见了敢果父亲眼底里的那一瞬间闪过的愕然和惋惜之色。
“我去找”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直照顾赵志的敢果也出了山洞,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方天宇的那副草图。从1o岁起,敢果就随着父亲在山林间讨生活,对山林里面的一切从畏惧到熟悉,现在已经9年过去了,敢果自信自己在山林里就是独自生活也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现在只是去找些常见的藤条回来。
“不能去”敢果的父亲不愿意了,这个中年汉子的脸涨的通红,扶着一根木棍奋力的站了起来。“那种藤条只长在山林的深处,那里面各种毒虫太多了,就是咱们村子里最好的猎人也不敢去,你不行”其实敢果的父亲并没有说实话,方天宇说的这种藤条在他们伏击大车的那条山路两侧就有生长,显然敢果的父亲想隐瞒下这一切。
一直没有做声的国舅与严世军对视了一眼,眼眸中的杀意显露无疑,当初要带着这两个缅甸人来山洞的时候,国舅和严世军就是极力的反对。毕竟他们是缅甸人,而且他们还用毒箭射死了好些个弟兄,就算他们是被日军逼着来的,那也是不能原谅的。缅甸人天性凉薄,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赵志带着人射杀了他们很多的族胞,还想占了人家的闺女,这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这还是在缅甸境内。
敢果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国舅他们并没有刻意的去提防她,倒是敢果的父亲一直在国舅他们的监视当中。好在这个缅甸人倒是还老实,平时的时候还能帮着方天宇照顾伤员,没有事的时候也是老实呆着。可就是这样,国舅才会疑心越来越重,作为一个跑遍了大半个中国的老兵痞,国舅打死都不会相信这个缅甸人会这么老实,真的就投降了。
前一刻还是厮杀中的对手,后一刻却低眉顺眼的归降了,这只有在戏文里生的事情,狡猾如狐的国舅不相信,刚露出乳虎爪牙的严世军更是不相信。而且这次赵志的烧来的也有些蹊跷,夜里的时候,大家还听见他和敢果在好好的说话,怎么到了后半夜就开始起了高烧,而且方天宇的药都用了不少,还是不能退烧,这些药给别的伤员用的时候可是药效很好的,这就更加的让国舅和严世军心里有了些怀疑。
昨夜跟赵志接触过的就是国舅他们这几个军官,再有就是敢果,可是看敢果的样子,是绝对不会去害赵志的,可是山洞里除了这两个缅甸人之外,抓来的日军电台兵早就被捆的像猪一样了,也就是说能在山洞里自由活动的就是敢果和她父亲这两个外人,所以国舅和严世军的怀疑便集中在了这两人的身上。尤其严世军刚才看见了敢果父亲的眼神之后,就更加的坚定了自己的怀疑,这个老小子一定有问题。
敢果喜欢赵志,狗腿子们都看的出来,可若是这个女人存了下黑手的目的靠近赵志,国舅倒是不介意杀了她,相信其他的军官们也是会痛下杀手的。一直以来,国舅都把赵志当成了自家的子侄对待,从赵志的幼稚开始,到赵志一步步成为一个合格的军官和领导者,这里面都离不开国舅的支持,国舅绝不允许有人对赵志下黑手。
“我要去”敢果倔强的扭过了头,不去看自己的父亲,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违背过父亲,可是今天为了那个躺在山洞里的男人,她选择了自己拿主意。自己在心里起过誓言,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愿意去做任何的事情,包括自己的性命。只是去找几株藤条回来,敢果相信凭着自己的身手和对山林的熟悉,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倔强的敢果还是去找方天宇说的那种藤条了,只要是能对医治赵志有用,敢果就必须去,因为现在在山洞里就只有她是最熟悉这一带山林的。看着敢果消失在山林里的背影,国舅偷偷的在问自己,自己怀疑敢果是不是错了,可是赵志自昨天回到山洞开始就只见过敢果一个外人。这趟跟着赵志出来的弟兄都是国舅和严世军仔细挑选过的,对赵志的忠诚是决定不会有问题的,更何况要想看赵志就必须先问过国舅和严世军,所以自己人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难道问题是出在了吃食上,赵志平时都和士兵们一起吃饭,只是昨天晚上吃的不是大灶,是敢果弄回来的鸟蛋。为了给赵志补身子,敢果把所有的鸟蛋都给赵志做了蛋羹,难道问题就出在这个蛋羹上了不成?国舅急吼吼的去了赵志所住的那个山洞,昨晚的那饭盒蛋羹还剩了薄薄的一层,老炮他们都在照顾赵志,谁也没有留意这个饭盒。
“把咱们弄回来的俘虏拉一个过来”国舅看着放在石台子上的饭盒想出了主意,弄个人来试试这个蛋羹不就知道了吗。老炮再次挥了他的聪明,明显技术很好的见山一男被他留下了对付电台,看上去蔫蔫的伊藤被抓了来。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伊藤直接被老炮抱住了身体,国舅一手捏住他的面颊,一手端着饭盒就把剩下的蛋羹灌进了伊藤的嘴里,喉咙蠕动了几下,被捂住了鼻子的伊藤就把嘴里蛋羹咽了下去。
“捆起来,等着看结果”国舅扔了饭盒,吩咐老炮把伊藤捆了起来,几个人便围坐在一起直勾勾的看着伊藤,他们想看看赵志是不是因为这个蛋羹才烧的。果然,不到半个小时,一向身体虚弱的伊藤就开始了大量出汗,面颊开始泛红,体温也有了上升的趋势。方天宇几乎已经能够断定,赵志就是因为吃了蛋羹才会烧不退的,因为伊藤现在的表现和赵志刚开始被现烧时的表现是一样的。
“长官,敢果的父亲不见了,弟兄们找遍了山洞,也没有看见他”被老炮派去找敢果父亲的冲锋枪手跑了回来。国舅几个人禁不住面色大变,难道赵志的烧真的是跟敢果父女俩有关联不成?如若不是,那敢果前脚去找藤条,她的父亲后脚便消失了,也许两人是一早就合计好了的。
“等着敢果拿回藤条不就全都知道了吗?”还是有点不相信敢果会与此事有关的长毛淡定的说道,随即便遭到了老炮的怒视和大脚。“你狗日的傻了吧,他们既然能害了小白脸,咋还会回来?难不成把咱们都当了傻子吗?”老炮气呼呼的瞪着长毛,仿佛这件事就是长毛弄出来的一般,把长毛憋屈的不得了。
“我去”一直没有做声的砍刀开口了,在他的心里,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敢果父女,而是正在烧的赵志。“我去找那种藤条”砍刀环视了一圈其他的人,即便大家都没有受伤也比不上他对山林的熟悉,所以出山洞去寻找藤条旁人是做不了的。再说自己的伤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注意不要被毒虫叮咬就可以。
“谁也不用去”方天宇带着满身的泥土走了过来,抱在胸前的钢盔里堆着满满的野草,“那什么藤条只是我随口胡说的,真正能给长官治病的是这种草药,别忘了我家可是中医世家,好歹我也是看过本草的”方天宇一脸的得瑟,却不曾注意到挪动脚步围上来的其他人。“好了,好了,我就告诉你们吧。咱们长官是被人给下了药才会这样的,之所以我说藤条,那是我一直在怀疑那父女俩,只好编了个由头先把他们分开,等仔细审过了那老的,不就全站的了吗?”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只要把我找到的这种草药煎水给长官喝,管保是药到病除。其他的事情,你们可别指望我了,我狠忙的”方天宇疑惑的看着大家,脑袋中灵光一现,“难不成你们没有看住那个老的,让他给跑了,哎呀,还不派人快追呀。要是他跑回去告诉了日军我们的位置,咱们可怎么办呀?”方天宇的无心之话,让其他人一下子醒悟了过来。眼下山洞里尽数是伤员,虽说基本上还能自己走路,可是山林里的湿热一定会使他们的伤口炎化脓的。一旦日军得知了这个山洞,那后果就像方天宇说的一样,后果不堪设想。
“走,必须离开这里”国舅话了,与其等着日军打过来,倒不如主动撤离的好,只要顺着山林的边缘地带行军,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再则,那修复好的电台也需要架设天线,山洞里是没有办法架设天线的,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说走就走,大家都按照国舅的安排,开始做起了准备,重伤员和赵志被放在了担架上抬着走,其他的轻伤员们只能是麻烦自己走了,仅剩的几个完好的人被分成了两部分,担任前出的斥候和后队的掩护小队。
“不要了,不要了”见财主还在拼命的往背包里装那些药品,国舅火了,扯过背包就给扔了,人手都不足了,那里还有气力被这些玩意,只要能安全的回到新平洋,美国人的药品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瞧瞧你那点子出息,你狗日的就是个土财主的命,命重要还是这些东西重要,赶紧的去抬担架去”于是乎,愁眉苦脸的的财主被国舅赶去抬担架了。
“狗日的,咱带不走了,也不能便宜了他们”长毛抡起枪托就是一顿乱砸,码放的很是整齐的药品被砸了个稀烂,这些都是大家拼了命抢回来的,决不能再被日军拿回去了。大堆的粮食是没有办法破坏了,若是点火烧了,就会被日军现烟雾,国舅想要争取时间的念头就白费了,不解气的长毛只好对着那些米袋上撒了泡尿,这才悻悻的跟着队伍离开了山洞。
国舅他们离开了不到5个小时,就有一队同样抬着一副担架的人赶到了这里,躺在担架上的正是敢果的父亲,抬着他的那队人是一水的日军。方天宇猜的没有错,这个老小子还真是跑去给日军报信去了,也还是老小子比较幸运,离开山洞跑出几个山头之后,正好就碰上了一队日军的搜索队。一顿比划之后,搜索队带着老小子回到了他们的临时驻地,弄来缅甸向导问过之后,才知道敢情这个是来报信的,一直在搜索的袭击补给点的远征军就在这里的某个山洞里。
这支编制为一个小队的日军搜索队当即便全部出动,抬着老小子一路翻山越岭直奔山洞而来,只可惜他们晚了一步,国舅他们已经弃洞离开了。除了满洞的粮食和被破坏的药品,就只剩下了一些满是血迹的纱布绷带,日军搜遍了整个山洞,连个人毛都没有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