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想开了 第56节

“他不会就这样一直跟着你吧?”

扶游点点头:“嗯。”

“那你就这样让他一直跟着?”

“我赶不走他。”

“你怎么赶他的?”

“让他别跟着我。”

怀玉疑惑:“就这样?”

扶游正色道:“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跟他讲了很多次。”

“他爱你啊,你这样怎么有用?”

“那应该怎么办?”该不会又要跳湖吧?扶游吸了吸鼻子, 要再来一次,他不一定能下得了这个决心。

“你马上爱上另一个人,让他死心,让他滚。”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爱的人……”

“你现在有了。”

*

夜深,市集收摊。

属下前来向秦钩回禀:“殿下,扶公子和那个老人从驿馆搬出来之后,就在这间客店落脚,扶公子住在二楼,付了直到年节的房钱。”

秦钩就站在客店前,不用刻意去看,就能瞧见客店隔壁的花楼。

他下意识便道:“把客店和旁边的花楼都盘下来,马上把花楼拆掉,里面的人全部赶走。扶游住的房间,重新修整一遍,隔壁房间也整理出来……”

话快说完了,他却忽然停住了。

扶游肯定不会喜欢的。

他思索着,又改了口:“算了,就去客店里要个房间,在扶游隔壁就行了。”

他实在是不敢再惹扶游生气了。

属下领命进了客店,人还没从客店出来,扶游和怀玉先回来了。

秦钩听见扶游说话的声音。他就站在檐下,连忙理了理衣袖与头发,然后转过头。

“扶游……”

扶游抱着一面琴,怀玉背着个包裹,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往这里走。

这副模样已经很明显了,怀玉要和扶游一起住。

想到这个可能,秦钩面色青白,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扶游抱着琴,从他身边走过,仿佛没看见他的模样。

怀玉倒是看见他了,挑衅似的朝他笑了一下。

秦钩再也按捺不住,大步上前,走到扶游面前,拉住他的衣袖:“扶游,我错了,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

等一下,他好像连自己错在哪里都说不出来。

秦钩顿了一下:“我不该欺负你,不听你的话。”

扶游往后退了半步,轻轻地把自己的衣袖抽回来:“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但是你不会改的。言尽于此,再说下去,你也不会听。”

扶游朝他微微颔首,然后抱着琴离开了。

秦钩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扶游走远。

在这一刻之前,秦钩还觉得自己没做错,如果再让他看见扶游去花楼,他一样会像昨天晚上一样,把扶游给扛出来。

可是在这一刻,一股莫大的悔意铺天盖地地朝他涌来,将他一直以来的自信自负彻底摧毁。

扶游这回不是生气,扶游这回是对他失望了。

他又一次陷入上辈子的那种怪圈,分明已经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要伤害扶游,可他总是不顾扶游的意愿,还想着只此一次。

他每次都后悔,每次都犯错,狗性不改。

而且这次,扶游好像已经不想给他机会了,他已经喜欢上其他人了。

秦钩根本就没把那个冒牌的皇帝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扶游绝不会喜欢他。

可是现在,越来越多的角色重新出场。

怀玉已经来了,再过一阵子,他的心腹大患晏知迟早也会回来的。

他怎么办?扶游不会再等他了,他再不和扶游和好,扶游迟早就是别人的了。

秦钩忽然整个人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

扶游带着怀玉上了楼,刚要进门,隔壁房间的门忽然开了。

老人家从门里探出头:“哟,扶游,我说你怎么要出来住。”

扶游侧开身子,让怀玉先进去,自己走上前,把老人家送回去,最后帮他把门给关上。

“你房里烧着炉子呢,暖气都跑了,要钱的。”

扶游回了房间,怀玉正收拾外间的小榻。

扶游便问他:“你要睡这边?”

“嗯。”怀玉笑了笑,“你可是大主顾,当然让你睡大床。”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怀玉又道:“我给你支的招还不错吧?”

“那可不一定,他就是条疯狗,疯起来会咬人的。”扶游抱着手靠在墙边,垂了垂眼睛,“还有得纠缠呢。”

“你放心,我肯定帮你帮得很彻底。”怀玉甩了一下被子,“就像训狗一样,很容易的。”

扶游笑了一下:“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怀玉疑惑转头:“我什么时候说过?”

“就是上次啊。”

就是上辈子的时候啊。

当时扶游太过刚强,没有把怀玉的话听进去,只觉得自己和秦钩在一块儿,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一刻也待不得,只想着远远地逃开。

可是这几天,同秦钩说话,他肆无忌惮地往秦钩心里戳刀子,秦钩不爱听什么,他就专门说什么。

虽然气恼烦躁,但是看见秦钩的模样,竟然也有一种隐秘的、属于报复的快感。

扶游想,或许他和秦钩的角色就快要颠倒过来了。

这时候,怀玉铺好了床,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叫他回过神。

“扶小郎君,今晚要听曲子嘛?”

“要!”扶游振作起来,走回里间,简单洗洗脸、洗洗手,然后散开头发,趴到床上。

怀玉摆好琴,从扶游的书箱里拿出竹简,看了两眼。

扶游在他的琴声里慢慢入睡。

隔壁的秦钩蹲在墙角,在隐隐约约的琴声里,用力地磨着后槽牙。

*

秦钩就住在扶游隔壁。

所幸他近来消停了许多,没再缠着扶游,也没再爬窗户。

他是不敢爬了,他害怕自己爬过去,会看见扶游和怀玉亲亲热热的场景。

只要他没看见,他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扶游每天早起进宫献诗,要傍晚才回来。

他不在的时候,怀玉要么去花楼里,跟同行拌嘴,要么就去隔壁找那个老人家,跟他说闲话。

因为住在同一层楼,他时常看见秦钩。

在扶游要回来的时候,秦钩就站在二楼栏杆边,或者窗户边,等着看扶游。

等扶游真的回来了,他只敢看一会儿。扶游一走近,他就缩回房间去了。

怀玉每次从他身边经过,都趾高气昂的。

*

就这样过了几天。

这天傍晚,扶游刚从养居殿出来,便有人迎了上来。

“扶公子,太后有请。”

该来的还是来了。

刘太后让人留意了他这么多天,终于是当面审问的时候了。

扶游长舒一口气,定下心神,对侍从颔首:“好,麻烦您带路。”

他心中忐忑,跟着宫人去了长乐宫。

正殿里,刘太后才只四十出头的年纪,衣着华贵,端坐上首,拿着小小的白玉轮,轻轻地按摩手背。

刘将军坐在旁边,靠着凭几,目光落在扶游身上,打量了他几眼。

扶游背着书箱,俯身作揖:“扶游见过太后,见过大将军。”

刘太后微微抬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今天的诗献完了?”

扶游颔首:“是,都献完了。”

刘太后放下手中玉轮:“扶游啊,你年纪小,哀家让你日日进宫献诗,也不是故意磋磨你,主要是陛下心绪不宁,不知怎么的,只要听你献诗,能好一些,所以……”

扶游紧跟上一句客套话:“太后苦心,扶游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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