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章
武威三大害
江华晚上去赴吕颖的约，钟阳就和程勇两人开着车在市区内转着，两人都还没吃晚饭，钟阳开着玩笑，“程厅，晚上小江去赴美女的约了，咱们两个人就将就着找个人随便打发晚饭了。”
“省长，请你吃饭的人应该是快可以排成一个长队了，你咋不去，你要是去了，我好歹也能蹭吃一顿。”程勇笑道，长期跟同钟阳一道下到各地考察，程勇也知道也早已熟知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不能开玩笑。
“倒也是，把应酬都推掉了，瞧瞧，咱们现在不仅没山珍海味吃，吃饭还得自己掏钱。”钟阳也笑了起来。
“省长，瞧见了没有，那是咱们前天吃饭的那家饭店，我感觉味道还行呀，要不还去那里？”程勇笑着指了指车窗外，他们正路过前天吃饭的地方。
“行，那就去那里，吃完顺便在武威市区内走走，这来了武威，晚上还没出来逛过。”钟阳说道。
“省长，要逛街的话，得找个女伴陪你，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合适。”程勇笑了笑。
“程厅，你这话说的，把我当成啥人了。”钟阳笑着摇。
两人说笑着，钟阳私下里没有领导的架子，程勇也爱和这个年轻领导说笑，停好了车子后，下车进饭店，两人来的时候又赶上了饭点，除了大厅后侧靠窗还有个位置外，又是坐满了人。
钟阳也不讲究，随便坐大厅也没觉得什么，和程勇两人将就着坐着。
坐下来，钟阳望着窗外，不远处那新城大厦显得格外的耀眼，这会天色已暗，大厦的灯光早已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灯光将大厦映衬得辉煌闪亮。
钟阳这两天都有意让程勇闲着没事就到街上晃，了解武威市的情况，程勇所能看到的听到的，往往比他更真实，当领导当久了，钟阳有时候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他不知道自个看到的，是真实的，又或者是下面人刻意营造出来粉饰太平的场面。
当官，其实很难不受蒙蔽。
“程厅，这两天有什么见闻没？”钟阳笑着转头问了程勇一句。
“省长，我这两天在市区内不少地方转了一下，我发现这武威市抓车罚款的现象十分普遍，很多外地牌照的车，经常都会被当成黑车给抓了，然后罚款，我亲眼看到了好几起，对了，下午我路过一个红绿灯口时，看到一辆车子闯了红灯，正好被交警逮着了，交了一千罚款，然后就不用扣分了…”程勇翻了翻白眼。
“你怎么知道不用扣分了？”钟阳看了看程勇。
“这不是旁边还有路人嘛，我问的，还被人鄙视了一下，说我是不是刚来武威的，竟然不知道武威三大害之一的罚款，各种名目的罚款，出点啥事，也都能交罚款解决，反正就是只要交得起罚款，那就不用受别的处罚。”程勇笑着道。
“武威三大害，罚款？”钟阳笑容玩味，“有意思，你详细说给我听听。”
“省长，那我可真说了？”程勇笑着看了黄海川一眼。
“让你说就说，还磨蹭什么。”钟阳笑骂道。
“书记，我找了家街边小卖部坐了两个多小时，前后花了几十块钱，才打听到一些消息，回头您可得给我报销。”程勇笑嘻嘻的说了一句，随即也正色了起来，道，“本地人嚷嚷上口的三大害，照他们的说法，武威第一大害，那就是贪官。”
程勇说着，小心的瞄了瞄钟阳。
“恩，接着说。”钟阳淡然道。
“第二大害，那就是各种各样的罚款，照老百姓的说法，不怕你犯事，就怕你没钱交罚款，只要有钱，听说连杀了人都能保出来。”程勇压低了声音，“第三大害，就是那里。”
程勇指着远处的新城大厦。
“什么意思？”钟阳皱着眉头。
“第三大害就是新城集团。”程勇低声道。
“你听说的这些，靠谱吗。”钟阳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省长，您也知道，只是听说的，但本地人嘴上挂的武威三大害，确实就是这么说的。”程勇嘀咕着，“能不能信，这当然也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
“见仁见智，这话说得好。”钟阳笑道。
“省长，这不都是跟在您身边才能进步嘛。”程勇憨笑道。
钟阳不可置否的笑笑，脑袋里还在想着程勇刚才所说的望山三大害，钟阳还是那句话，道听途说的，抱着客观的态度去听，不能信，也没必要刻意去反对，但刻意用来作为一个参考。
“老百姓们都怎么说的，你详细说给我听听，例如这武威第一大害是贪官，老百姓咋说的。”钟阳笑道。
“省长，这个我还真没打听出详细的，那小卖部的老板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再说他还在街边做生意呢，怕祸从口出，根本就不敢开口多说什么，就说武威市里那些领导，都没一个好东西，我让他说一两个具体的，他就打死不敢说了。”程勇摇头笑道。
“看来明哲保身的道理谁都懂嘛。”钟阳笑了笑，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对了，这新城集团也是武威三大害之一，这个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更不清楚了，看那老板的样子，可比让他说市里的那些贪官还要让他恐惧，根本不敢多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程勇道。
“是嘛，这新城集团这么厉害，让本地的老百姓都闻虎色变了？”钟阳眯着眼睛，寻思着，很快又道，“程厅，以后你没事的时候就多上街走走，多看看，多听听，如果我们来武威不能治理这三大害，那就是白走一真没。”
“省长，那您出门怎么办？”程勇担心的说。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市委办公厅还怕安排不出一个司机来吗。”钟阳笑着摇了摇头，“好了，吃饭吧，吃完上街逛逛。”
“好咧，吃饭。”程勇搓着双手，他点了一道喜欢吃的香串羊肉。
钟阳和程勇吃饭时，不经意间抬头，却是望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熟人’，正是前天第一次进来吃饭时，不小心在卫生间门口踩到的那个漂亮女人，对方也朝这边走来。
包厢在饭店内侧，经常来这里吃饭的苏岩等市电视台的人，在这里定有固定的包厢，苏岩昨天刚上北州去参加省卫视的一个主持人考核，今天傍晚才回来，她在武威市固然是家喻户晓，有很大的知名度，但苏岩却从来没想过要在武威市电视台呆一辈子，没有人不愿意到更大的平台去，省卫视无疑是像她这种市电视台主持人的梦想，至于央视，苏岩那是想都不敢想。
“苏姐，你都不知道，这两天你不在，那覃桦代你的班，不知道多得意呢，趾高气扬的，好像她就能替代你似的。”苏岩旁边，电视台内一个苏岩关系较好的女同事说道。
“管她的，她也就那点眼界了，哼，我要是没走，在这市电视台，永远都没她上位的份，只不过我懒得跟她一般见识罢了，在这市电视台争，有意思吗？有本事还不如多在自xx点功夫，看能不能到省卫视去，将来有没有机会进央视。”苏岩嘴角微微一翘，她显然也是一个很高傲的人。
“我就说嘛，只要苏姐您一日在电视台内，这当家一姐永远是您，她得意个什么劲。”旁边那说话的人笑道，毫不掩饰的拍着马屁。
“小苏，你这是铁了心要离开武威了？”一边，另外一个男子说道。
“金导，我可没那么说，这不还得看省卫视那边的结果嘛，要是没应聘上，那我只能继续呆在武威了。”苏岩笑道。
“搞不懂你，省卫视那里竞争xx，你在武威市电视台那是铁铁的一姐，何必到省卫视那里去跟人从头开始竞争呢，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这话你又不是不明白。”男子说道。
“金导，我就是希望能到更大的平台发展，不过这次要是没应聘上，那我也索性死了这条心了，以后就干脆呆在武威了。”苏岩摇了摇头。
说着话，苏岩显然是也是看到了坐在窗户边吃饭的钟阳，想着前天钟阳还踩了她那双刚买的鞋子，苏岩还有点来气，微瞪了钟阳一眼，不过很快从钟阳身边走了过去。
“小苏，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了，后天台里有个任务，让你跟市里一个招商队伍到北州去，咱们市里要在北州办招商推介会，听说这次规格很高，是下来考察的钟省长亲自挂帅，宣传部那边，要求咱们派一个外形气质好、素质高的女主持人去当推介大使，也能从另一个层面展示咱们望山的形象，这种任务可就落到你头上了，台里非你这个当家花旦莫属。”男子想起一事，笑道。
“哦，省长亲自挂帅？他什么时候来的呀？”苏岩很是惊讶。
“来了，昨天来的，你昨天正好去北州，当然不知道了。”男子笑道，“那位钟省长可是年轻得很呢，好像才三十出头。”
“金导，你这么快就见过了？”苏岩转头看着男子。
“没，我哪有资格见人家那大省长，这不是昨天市里开大会，咱们市电视台也过去报道了嘛，我在剪辑的新闻画面上看到。”男子笑道，他刚才被苏岩挡住视线，没看到钟阳，否则男子恐怕会惊得眼睛掉下来。
“苏姐，你后天可就有机会接触那钟省长了，说不定就博得人家省长赏识了。”旁边的女同事xx的笑笑。
“去去，钟宁，瞧你就喜欢乱说。”苏岩笑骂了一句。
……
钟阳和程勇吃完晚饭，车子索性停在饭店门口，两人就近逛了起来，这一块已经算是市中心的繁华区域。
武威市虽然人口不多，但这市区的人却是一点不少，大晚上的，逛街的人很多，黄海川看着街道上的人，笑道，“不说别的，光看这来来往往的人，可是比得上北州的热闹。”
“山城也有山城的热闹嘛。”程勇笑着附和钟阳的话。
两人沿着黄街道行走，淹没在人流中，就如同普通的老百姓一般，也没人想到省长此刻就如同一个普通人走在大街上逛街。
走了一小段路，钟阳走走看看，饶有兴致的在一个礼品店里买了几样小东西，准备后天带回北州送给几位女友。
也不知道大概走了多久，前头一阵喊声吸引了钟阳和程勇的注意，往前看去时，前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钟阳和程勇一愣，两人都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两伙人正在聚集斗殴，围观的人很多，却没人敢靠近一点去劝阻，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才看到打架的两伙人有所收敛，钟阳分明看到其中有人拿着那种长长的西瓜刀，冲着对方就砍，听到警察过来后，拿刀的人才没那么嚣张。
两个警察跑了过来，还有几个手臂挂着联防队员臂章的人，很快就将打架的两伙人分开。
警察劝阻着打架的人，一会，两伙人就各自散去。
钟阳一愣，两边打架的人各有人带着管制刀具，这样在大街上公然打架，警察就只是劝阻开，没有进一步的处置措施？
“警察怎么没抓人？”程勇疑惑的看了钟阳一眼。
“还抓人呢，抓个屁呀，这前脚刚进去，后脚就得放出来，兄弟，你眼力太差了，看不出那两伙人的来历呀。”旁边有人听到程勇的话，笑着摇头。
程勇还待问什么，对方已经走开。
“省长，看来这武威市的治安估计好不到哪去。”程勇低声说了一句。
“真要像你打听的，只要有钱交罚款，啥事都能解决，你说治安能好吗？只要犯事被抓的，交够了钱就放出来，这满大街谁知道有多少是地痞xx。”钟阳撇了撇嘴。
“省长，看来武威不仅需要发展，这治安也得狠抓呢。”程勇从职业的眼光出发说。
钟阳若有若无的点着头，没说什么。
两人一路上往下逛时，钟阳话显得少了许多，神色略显严肃。
回到招待所的别墅，时间不过九点多，江华已经先一步回来，看到黄海川回来，江华赶紧迎了出来，“省长，您回来了。”
“恩。”钟阳微微笑着点头，“怎么样，晚上和美女约会如何，有没有什么浪漫。”
“别，省长，您就别打趣我了，那吕小姐都嫁人了，省长您这不是要让人背后骂我嘛。”江华苦笑，旋即又道，“省长，那吕颖晚上约我出去，还是说他父亲车祸的事，吕小姐说她现在是越来越相信她父亲车祸是有人陷害的，而且她有了更多的证据。”
“什么证据？”钟阳神色一动。
“她说当晚那直接死亡的肇事司机叫李凯，今天她和朋友特地要去李凯的家里走访，但李凯的家里早已人去楼空，他那老父母都不见了，询问旁边的邻居，说是一个月前左右突然消失的，据说是去投奔一个做生意的远房亲戚，但他那邻居说平常也没听李凯的父母说有什么做生意的远房亲戚，还有，他们临走前，可是还种着十来亩的水稻和几亩蔬菜呢，走的时候，说是都不要了，全给乡邻了。”江华将自个从吕颖那里听到的，如实的和钟阳汇报着。
“有这种事？”钟阳皱眉，想了一下，终归还是摇头，“可能人家真的是去投奔亲戚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这是不能直接说明什么，但照他那邻居的说法，李凯父母对那些庄稼和田地可都是宝贝得很，省长，您也该知道，生活在农村，又没去打工，就靠着那些田和庄稼过着生计，吕小姐还说她打听到了李凯父母以前还说过，盼着多种点庄稼，卖点钱攒起来，将来能给李凯减刑的时候走关系用，他们没理由突然不要这么多已经种下去的庄稼不要，突然就走了，真要是投奔远房亲戚，可以等今年庄稼都收成完了再走，何必走得这么急，连庄稼都不要了？”江华笑道，“省长，说实话，晚上我都快被吕小姐说得也生出了疑心了。”
“那你现在呢，什么看法？觉得吕严培车祸真的是人为设计？”钟阳看着江华。
“省长，我可没那么说，那太耸人听闻了，我还是不敢相信，也不觉得会有人真有这种胆子，但晚上听吕小姐那么一说，我还着实是被堵得哑口无言。”江华笑道，“不过晚上回来，我坐着想了好久，想到了一个可能，这李凯不是出车祸死了嘛，吕小姐说李凯父母就他一个独苗，这李凯死了，李凯父母守着那些庄稼卖钱也没啥意义了，撇下庄稼不要，去投奔亲戚也没啥奇怪嘛。”
“照你这么说，撇下庄稼不要的确是没啥奇怪，但反过来一想，他们为什么要撇下庄稼不要去投奔啥远房亲戚呢？这不也奇怪的？”钟阳笑了笑。
“啧，好像也是……”江华拍了下额头。
“这事还真是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头疼，吕小姐一口咬定她爸的车祸是人为陷害，言外之意无非是希望钟省长您能出面让人调查。”江华笑道，“晚上她还说了一事，今天跟她一起去查证的一个司法局朋友，刚回来就被调走了，调到沟山县去了，她说这更加证明了有幕后黑手。”
“跟她一起的人，回来就被调走？”钟阳若有所思，“你这么说的话，那她今晚约你，岂不是也落入别人眼里了？”
“啊？”江华一愣，“省长，您该不会说真有人跟踪吧？”
“我随口说说。”钟阳笑着摆了摆手。
走到沙发上坐下，钟阳沉思了起来，吕颖那天来别墅找他，恐怕还真不该来了。
钟阳坐着没说话，江华此刻也走到一旁，看到钟阳沉默着，江华也寻思着，吕颖的话，他并不是说不信，只是要跟吕严培车祸是被害的扯成有关系，江华还是觉得太匪夷所思，不过看钟阳的神色，江华此时静静的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