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御浑身的气势一变,那种仿佛带着浓重血腥的煞气,瞬间就让转身欲走的薛后,眉头皱起,并警惕的向后悄然的退了几步。
而此时,正和沈文卿站在一起的萧瑾萱,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周显御的异常。
尤其当她瞧见,对方那渐渐泛红的凤眸时,她就已经看出,对方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心里担忧不已,哪怕周显御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委实很可怕,但萧瑾萱还是半点没有犹豫,迈步就要向对方那里走去。
只是她才迈了两步,周显御却已经回头看向了她,声音邪气的却对周显睿说道:
“五哥,帮我看住她,如今有我在,无论何事都无需她来费神应付。”
闻听这话,萧瑾萱心里一紧,望着周显御那修长的身影,她的鼻子不禁微微有些发酸。
说到底今天周显御,会和后宫之主的薛后相争不让,为的还不是将她安然护下,萧瑾萱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觉得亏欠对方。
提裙就准备上前拦住周显御,哪怕如今这个场合,萧瑾萱的身份,卑微到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但为了周显御无碍,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以下犯上了。
可还没等她迈步上前呢,周显睿却伸手将她拦下,并压低声音说道:
“四小姐,今日薛后和惠妃,明显就是奔着你来的,显御是皇子,加上他手握兵权,想动他也没那么简单,你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的看着,何况再不济本王还在这里,有我和七弟在,怎么轮也轮不到让你亲自涉险,与那薛后正面周旋。”
眼见自己与周显御之间,明明只有数步之遥,可萧瑾萱这会却觉得,彼此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似的。
望着对方正在为了守护她,而孤军奋战,可她能做的,却只能是静静的看
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这一刻,萧瑾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弱小无能了,遥想在扬州时,她斗倒了嫡母宁死,逼走了嫡姐瑾莲,更是除掉了远宁县主钱璎珞,还设计弄垮了六皇子周显祺。
来到京师帅府后,虽说开始举步维艰,可随着羽翼渐丰,她不但将怀安候府,彻底血洗一遍。帅府之内,如今也在无一人,能撼动她半分。
不得不说,当萧瑾萱怀着复仇之心,重生而回以后,兢兢业业的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虽不能说一路顺风顺水,可到底没人能阻挡住她的步伐。
逆境可以使人不断的变强,可顺境却能消磨掉一个人的斗志,萧瑾萱如今,就正是这个状态。
其实比起重生那会,萧瑾萱的心,已经少了太多的杀伐果断了,甚至在面对敌人时,只要没过她的容忍底下,轻易她已经不愿意,斩草除根了。
就比如之前,一直逼着她下嫁,用尽各种阴谋诡计的钱云鸿,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若是赶上萧瑾萱,才重生那会,估计她绝不会这般手软,任何敢于算计她的人,都将不得好死,而钱云鸿估计也早就死透了。
就是因为已经太久,没有在感受过,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了,以至于萧瑾萱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将狠辣杀伐散去了不少。
但就在现在,面对薛后的这一刻,萧瑾萱才发现,原来她要走的路还远着呢,依然有太多的人,可以在一瞬间,就要了她的性命。
就拿今天来说,若非顾清平发现那酒壶有异,而周显御出头,将她安然的护下,估计这会惠妃已经毒计得逞,她萧瑾萱早就一命呜呼了。
因为安逸的生活,而有些懈怠的心再次紧紧的提起,萧瑾萱的眼神也恢复了一片的冰寒,缩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她决心要变的更加强大,在将来的某一天和周显御守望相助,而不是叫对方一味的为她涉险出头。她也要去守护对方。
双眸最深处,闪过担忧的看了周显御一眼,但理智已经再次站了上风的萧瑾萱,还是明智的没有在上前一步。
关心则乱,这话说的一点不错,其实这会萧瑾萱要是上前,非但半点帮不了周显御,他二人这般亲密的关系,还会成为薛后回击的有利筹码。
毕竟周显御才被赐婚不久,若是这时传出他与其她女子私交甚密,对他的影响必然极大。
萧瑾萱这边顾虑丛丛,因此不能贸然上前,可身为周显御,如今名义上准王妃的顾清歌,却不存在这些问题。
因此眼见周显御,竟要和一宫皇后相抗衡,而且对方还只是为了相护萧瑾萱,当即顾清歌心里是又恨又怨,同样也担心不已。
从客桌旁绕出来,她便赶紧跑到近前,对薛后敬畏的福礼后,她忙拉住周显御的手腕,眼流泪痕的焦急劝道:
“殿下,算清歌求求您了,既然酒壶一碎,这事就过去吧,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最公允不过的了,她可是您的母后,殿下若在不肯退让,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必然会惹来非议的。”
顾清歌这话,确实是一心为周显御着想,就怕这位殿下为萧瑾萱强自出头,最后反倒惹祸上身。
可是顾清歌虽爱慕周显御,可很显然她并不了解对方的性格,甚至可以说,她根本就不懂周显御。
周显御区别与其他皇子,年少时便常年呆在军营之中,因此这性格里,也就有了驰骋疆场之人的铮铮铁骨之气。
如今心爱的女人,当着他的面,险些被毒害算计,这口气他若还忍得下来,那他也就不是堂堂的一代战王,周显御了。
眼见顾清歌说着话,眼泪又掉下来了,原本就极为厌烦女人的周显御,这会他煞气外露,情绪本就收放不太自如,因此心里烦躁之下,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都想将顾清歌直接掐死在掌中。
强行将这股暴虐之气压下,为了不伤到对方,他忙将紧抓他手腕的顾清歌,挥臂推开了,不顾对方踉跄的跌倒在地,他的目光从新死死的盯住了惠妃。
眼见这位惠妃娘娘,因为依仗薛后撑腰,正在那抬手悠闲的摆弄发髻呢,周显御就不禁冷笑一下。
下一刻,一直被他握在手里,没有放下的墨竹酒杯,就在他掌心运力之下,瞬间被内力震成了两半。
接着就见周显御,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碎开的酒杯向空中抛去,接着他右手伸出两指,就将正极速落下的,半截酒杯稳稳的夹在了双指之间。
接着酒杯锋利的断口处朝外,周显御的手朝着惠妃右腕处,快若闪电的挥了过去。
等到他在将手收回的时候,愿本洁白的半片酒杯上,却已经沾上了点点血珠。
周显御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等到惠妃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右手腕一阵剧痛,扭头一看之下,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处,已经被割脉划出一道口子,大股大股的鲜血,正止不住的往外流呢。
惠妃惊恐的尖叫一声,左手就死死的将右手腕给握住了,希望借此能将伤口压住,阻止血液流出。
可是周显御刚刚那一下,可是划的极深的,一次性就将惠妃的经脉,全部都给割断了,所以就算将伤口压住,可鲜血还是抑制不住的,从指缝间往外流着。
而在说薛后,因为和惠妃挨的很近,因此对方手腕被划破的瞬间,飞溅溢出的鲜血,直接就喷溅在了她的脸上。
想这薛后乃是一国之母,何时满身满脸,被人用血泼过,当即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眼凌厉的瞪向了周显御。
并扬声厉喝的吩咐道:“来人啊,御王意图行刺宫妃,胆大妄为,立刻将他拿下关进天牢,若惠妃有个三长两短,本后立时三刻便要你周显御,以命相抵。”
薛后发话,立刻就有太监将侍卫传唤来了,深知周显御不好对付。
因此足有七八十个侍卫,一股脑的全部涌进了殿内,显然若是这位御王千岁不肯配合,他们就要用武力强行将他拿下了。
可眼见面前这小猫三两只,周显御就极为不屑的笑了一下,这些所谓的大内侍卫,或许身手是不错,可区区不到百余人,就妄想将他拿下,真是不自量力。
慵懒的将手向腰间探去,接着一把泛着寒光的乌黑匕首,就被周显御握到了手中,显然那些侍卫若是稍有异动,他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就在这殿内,气氛剑拔弩弓的时候,忽然就听见殿外有太监高声宣喊,明帝驾到。
薛后这会已经将手举起,马上就要挥下,命侍卫强行拿下周显御,闻听明帝竟然来了,她的眼中闪过不甘之色,但还是在瞬间,就又恢复成了端庄雍容的模样。
将殿门堵住的侍卫,自觉的向两旁让开,接着就见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明帝,不怒自威的信步走了进来。
明帝即位已经四十二年,登基时他年仅十五岁,可以说是为少年天子,可时光飞逝,转瞬间他也年近六旬,已经渐露暮迟之态。
但身为帝王者,而且还是位久居皇位数十年的皇帝,哪怕只是单单的往这一站,身上压摄性的气场,也绝无任何人,敢轻视亵慢半分。
不得不说,周显御的相貌,绝对是继承了他的母妃皇甫氏,因为他的眉眼和明帝,竟半分都不相像,反倒是殿内的周显睿,棱角分明的俊容,明显是继承了明帝的相貌。
而明帝一到了众人的近前,环视一周后,就声音沉吟的问道:
“听闻良妃你这举办家宴,许久没和睿儿,御儿说说话了,朕本想过来凑个热闹,竟不想你这里,就算朕不来,也已经这般热闹了。”
扬手一挥,明帝看了眼,那些手拿兵刃的侍卫,当即声音低沉的说道:
“这是皇后宫内的侍卫吧,身为中宫侍卫,无论何种缘由,竟敢携带兵器闯入二品正妃的宫殿,邓昌将这些人领下去,每人杖责三十,统统赶出宫去,终生不得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