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个女人发出一点儿声音,就算犯规。”车琛面无表情的看着李俊生,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就像一个修罗阎王,浑身戾气。被这样的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浑身冰冷。
如此苛刻的条件吓坏了苏心茹,她也顾不上害怕了,连忙喊道,“李……”
她还没来得及发声,站在她旁边黄牙男飞起来一脚踹上她的肚子,狠狠的啐了一口,“妈的臭娘们,让你别说话你聋了?没看你琛哥和你李先生在谈正事儿,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从未收到如此待遇的苏心茹被打蒙了,自腹部传遍全身的疼痛感让她瞬间满脑门冷汗,双脚发软直往下坠,无力的呻吟着,如果不是绳子绑着她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再说不出一句话。
车琛看了黄牙男一眼,语气阴冷的说,“你还真是不怕死。”
也不知道是对黄牙男说的还是对苏心茹说的,对于车琛射过来的眼刀,黄牙男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的笑嘻嘻的说,“可不是,就没见这么不怕死的娘们,贼烦。”
“如果你们一直对她拳脚相向的话,这游戏没法儿玩吧?”李俊生见苏心茹疼的站都站不住,眉头轻轻皱起来,说道。
“如果她不出声,我保证不动她一根手指。”车琛从黄牙男手里拿过匕首在手里晃悠着,车琛弯着腰遏住李俊生的下颌逼迫李俊生抬头,浑身肌肉的身体遮住了大部分灯光,阴测测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俊生,冰冷的刀尖轻轻的划过李俊生的脸颊,一路向下,划过颈部,锁骨,带来一阵阵的战栗感。
车琛的刀刃最终停在李俊生的大动脉处,潜伏的经脉在车琛的刀尖下有力的跳动着,只要车琛稍稍加大力气,就能要了李俊生的命。
李俊生向来温和的眼眸里闪过森然的寒光,但很快被李俊生眼里的一阵柔风吹散,李俊生像是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危险处境一般,风度翩翩的笑了笑,不像是一个被绑匪劫持的人质,更像是一个逍遥人间的出尘散仙。李俊生风轻云淡的笑着,带着置生死于度外的洒脱,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车琛脸色越发阴沉的看着总是淡雅如竹的李俊生,阴鸷的瞳孔里凶光盛然,他冷声说,“我真想撕开你这副嘴脸。”
李俊生不咸不淡的看着车琛,微微一笑点点头道,“那么,游戏开始。”
车琛冷笑着拍了拍李俊生的脸,直起身子,没有再说话。但是那副模样分明是在告诉李俊生,他会让他后悔。
李俊生靠在椅子上无奈的想,车琛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从车琛对苏心茹的态度看,不管他答不答应车琛,结果都是一样的,哪怕他拒绝,车琛也会逼着他同意,甚至会有更坏的结果,与其这样,还不如顺着车琛的心思,答应陪他玩这个所谓的游戏。
李俊生想,最坏的结果,莫过于一死。对李俊生而言,死不死都已经不重要了,早在十四年前,他就已经看淡了。爱人的离开,家人的打击,社会的舆论,他周围的所有人在一夜之间似乎都变了一个样子,先丢了工作。再被家里人施压,被世人唾弃,无数的负面信息朝他涌来,连一直支撑他不要倒下的陈淮都选择离开,最后远走他乡,把自己关在一个屋子里九年,折磨过自己,怨恨过旁人,癫狂过,痴缠过,最后呢,什么都没能剩下。
他的一生,一直都没得选。出生没得选,家人没得选,工作没得选,连爱人都没得选,现在玩个游戏,他依然没得选。李俊生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水晶吊灯,白玉似的脸庞在灯光下煜煜生辉,李俊生依然浅笑着,仿佛笑笑就不会难过,苍凉而无奈。
车琛站在阴影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独自笑着的李俊生,那个男人的眼里明明悲伤的足以凝成液体,却依旧笑着,很刺眼。车琛觉得李俊生比那个聒噪的娘们更碍眼。暴虐的冲动在车琛的体内横冲直撞着。
“琛哥,鸡贼哥,爷喊你们过去一趟。”
“老板,人找到了,在狮子路旁边的清水坡23号。”保镖对林子宣说。
林子宣看了一眼腕表,等他们降落差不多十二点,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会把直升机停在军区,等他们到清水坡,应该是一点左右,贝明娜会在三到四点之间到中国,林子宣权衡了一下时间,说,“把地址给夫人也发一份。”
和林子宣算的差不多,林子宣到h市的时候十二点差三分,届时,他们已经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时机成熟将江威军等人一举抓获,为了此次行动,军方甚至启用了特种兵,警方也祭出了他们的特警,大战一触即发。
林子宣一点过一刻到达清水坡的一个埋伏据点,和军警两方的领队人碰头,林子宣连简单的自我介绍都免了,开门见山的问,“他们的警戒线摸清楚了吗?”
林子宣是个很擅长交际的人,在说话做人的方方面面都很会处理,像今天这种连交际菜鸟都不会犯的错误出现了林子宣的身上,实属罕见。现在情况特殊,军警两方的领队人也都没有在意林子宣的失礼。
“明哨基本摸清楚。但是他们的暗哨太隐蔽,还没有全部找出来。”警方的王正英副局长说道,他在简易的地图上画着,“这是这栋别墅的简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三处有暗哨,在这个方位还有一名狙击手,标有三角符号的都是他们的防守点,划叉的地方是我们的人埋伏的地方。”
“他们的武力值有评估吗?”林子宣皱着眉头看着地图,脸色有些难看,毕竟是称霸已久的毒枭,国际刑警追捕多年无果,如果他今天不能把江威军一网打尽的话,贝明娜会更危险,所以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无法预估,我们没有办法潜入。”军方林默上校说道,“不过从这栋别墅的构造看,所有窗户都是防弹玻璃,光看到的出口就有四处,天台围栏的高度很适合狙击手匍匐,别墅周围有很多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用来防大规模围剿,保镖站位也很科学,从种种迹象看,他们的专业素质不亚于一支编外军队。”
“如果我们冒然进攻的话,人质的生命会受到威胁,很可能让江威军再次逃脱,甚至会消耗不小的人力。”
正当他们陷入僵局的时候,林子宣收到了一条短信,一条从苏心茹手机上发来的短信。
贝明娜和李方杰几乎是同时知道李俊生等人的关押地点,事情有了进展贝明娜很激动,在对穷凶极恶的罪犯一点了解都没有的贝明娜看来,那么多人去抓一个人,一定可以抓到。她殷切的期盼着李俊生等人平安的归来,但是李方杰显然没有这么乐观,蹙起的眉头就没有平顺过,一双冷的掉渣的眼睛若有所思。
“小周,最快预计什么时候到中国?”李方杰问驾驶员。
小周看了一下天气情况,回答道,“最快也要三点半左右。”
李方杰对这个答案好像不是很满意,眉头皱的更紧了,拗黑的脸庞绷着,牙棒子狠狠的咬了两下,消瘦的面颊立马可以看见鼓囊囊的咬肌。
李方杰的态度让贝明娜觉得有一丝不安,事情看起来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她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吗?”
李方杰瞟了一眼贝明娜,说道,“等我们到了,该死的都死了,该活的也不一定活着。”
暗示意味太强烈的话语让贝明娜瞬间白了脸,发蒙的脑袋让她没有办法好好思考,她现在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脑子昏昏沉沉的,反应也很慢,但她还是听出了李方杰话里的意思,得到消息的那点好心情荡然无存,如果那些人动手打李俊生的话,如果那些人把李俊生打的出血的话,那么,或许,他已经不在了。对常人而言微不足道的伤口对李俊生来说都是致命,连李俊生自己都经常感叹他居然能平安活到四十岁。
想到这个可能,贝明娜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她后悔了,她不应该让李方杰来接她,“对不起,我应该让您直接去h市的。”
“那边已经动用了军方的力量,我去不去都一样。”李方杰皱着眉头说道,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吧,自己的儿子身处那样的险境,作为爸爸只能平静的说,我去不去都一样。
内疚、自责,几乎将贝明娜淹没,贝明娜看着无尽夜空默默祈祷,“老天,你一定不要让他们有事,我愿意用我余生的幸福换他们的平安无事。”
“不过……”李方杰拿出手机低头输入一串号码并且拨通,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国际号码,“我们应该还能做些什么。”
一个类似书房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保镖林立,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纯白的唐装坐在书桌旁,头发发梢微微卷曲,浅棕色的眼睛如同价值不菲的琥珀,眼角有一颗泪痣,不笑时就像一个儒雅的书生,在他的面前,分立着三个人,一个是满身肌肉,是车琛,一个颈间有疤,是黄牙男,一个身材高瘦,没有见过。那个身材高瘦的那个怀疑的问道,“那个曾先生的话能信吗?”
黄牙男闻言乐呵呵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爷和那人合作,没什么可信不可信的,要不说你没脑子呢?”
“鸡贼枪法不如你,脑子倒是比你转得快,有空你们俩多互相学习学习,咱们就是当恐怖分子也得当个职业的恐怖分子,你这太业余了。”江威军有一张和他的名字极为不符合的脸,他笑着说,向上扬的眼尾扫过泪痣,嘴角似扬非扬,松松垮垮的歪在椅子上,匪气横流。
车琛扯起一侧的嘴角不屑的笑了笑,阴沉的眼眸里闪过轻蔑,鸡贼看在眼里,假装没有看到一般的继续嘻嘻哈哈说道,“我就喜欢咱们虎哥这虎头虎脑的样子。”
“外面肯定已经都是警察的人了,记住别把人玩死了,一会儿我们就按计划溜了,你们把该做的事儿都给我做好,出错儿了可别我翻脸不认人。”江威军还是漫不经心的笑着,眼睛里的却没有丝毫笑意,凶狠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把人撕碎。
连总是没个正形的鸡贼都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回去的路上鸡贼双手抱头很兴奋,绿豆大的眼睛里闪着令人恶寒的精光,“今天又可以玩一票大的了,就是这个感觉,爽!”
车琛的眼睛里闪过厌恶,把头偏向另一边,鸡贼余光瞟见他的动作,嘴角无声的勾了勾,率先往前跨了一步乐滋滋的说,“走咯,回去玩游戏咯,快点,琛哥!”
提起玩游戏,车琛扯出一个嗜血的笑容,露出森白的牙齿,让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扭曲如鬼魅。
鸡贼欢快的围着李俊生和苏心茹打转,苏心茹紧张的不敢一动不动,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鸡贼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怎么才能让这娘们儿出声儿?”
最后鸡贼停在苏心茹旁边把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凑到苏心茹脸前,下流而猥琐的笑着,“诶,小娘们儿快说句话,不然你鸡贼哥哥可亲你了啊?”
苏心茹强忍着恶心奋力把脸转开,鸡贼见苏心茹这反应不生气反而很开心的乐出了声,“行,小娘们儿真得劲。”
随后招呼旁边的小弟说,“来来来,把这娘们儿的手机给我,听说你丈夫是陈淮?”
陈淮两个字一出,苏心茹的脸色大变,连李俊生的眼眸都暗了暗,李俊生警告的看了苏心茹一眼,苏心茹惊恐而无助的看着李俊生,李俊生温和的脸庞有些凉了,总是像春风扶摇千里的声音像是在低吟一首诗,“不想死就别说话。”
苏心茹的眼睛里闪过泪花,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庞留下,她死死的咬住嘴唇疯狂的摇着头,眼神绝望而痛苦。李俊生默无声息的看着哭成泪人的苏心茹,想起那日在游乐场,苏心茹抓着他的衣服那句包含无奈和无望的,“我没有陈淮我会死的。”
鸡贼似乎很意外苏心茹说哭就哭了,划拉着手机的手一顿,做作的惊叫出声,“呀,你就哭了呀?行行行,有意思,陈淮是吧?就他了!”
一直站在一边的车琛冷哼一声,对鸡贼的做法嗤之以鼻,他冷笑着说,“把那两个小的带过来。”
这次,连李俊生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