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云贵高原蓝天万里,山清水秀,云淡风轻。
早晨7点50分,一声响亮笛鸣之后,g1627次高铁列车准点驶出昆明南站5号站台。带着八节车厢和早出的旅客,犹如一股旋风飞速向前,直奔东海之滨辰州。
新一天的长途回程之旅拉开帷幕。
车上,按照客运作业程序,列车工作人员都在忙碌,各司其职,有条不紊。今天客流约满六成,车厢里面比较宽松,空了一些座位,四个包厢票价昂贵,没有旅客。
江虹带夏冰冰拿上小查危仪开始巡视车厢。除了维持列车秩序,同时进行安检以及缉毒,当然,他们不可能每一个旅客行李都查,既无必要也做不到。只能凭借眼神和判断力,借助小查危仪,针对嫌疑物品重点检查,监督旅客当场开包。
他俩今天还有一个重点目标,即一等座的阮玉娴,她应该非法携带了毒品。
被检查的旅客都很配合,也有个别不太高兴,嘴里叽叽咕咕。毕竟进站之时,他们在车站已经接受了安检,上了火车再被检查觉得麻烦,认为铁路警方草木皆兵,多此一举。江虹和夏冰冰配合默契,耐心解释,努力消除旅客误会。
整个过程比较费时。当他俩走进尾部1号车厢时,已是上午9点,列车刚刚离开盘州车站。一路过来,江虹警组认真仔细,但是没有任何发现,说明昆明南站安检工作非常到位。其实车站很怕列车乘警查到什么违禁物品,说明他们工作中出现了漏洞。
“警长来了。”江虹和夏冰冰刚穿过玻璃门,走进尾部1号车厢的一等座,一个黑瘦的小个子男人赶紧站了起来,笑的龇牙咧嘴。此人三十左右,瘦脸,棱角分明,头发较长,披在脑后,像山里的文艺青年,穿的非常朴素,一身蓝布衣服。因为是面对玻璃门坐着,所以他能看见江虹和夏冰冰进来。他的妻子阮玉娴就坐在他的对面,刚好背对着玻璃门,除非回头,要么脑袋后面长双眼睛,否则她看不见玻璃门外面的情况。
“你是厉木?”江虹看见了阮玉娴,立刻认出面前这个男子是谁?因为吴方跟踪高阳一伙拍摄的照片里有他。不禁有点惊讶,没有想到他上来了,于是主动伸出右手。一等座里六张小桌,除了厉木夫妻,靠近门边一张桌子坐了三个旅客,两个大人带一个小男孩,像是一家三口。这很正常,一等座票价高,旅客总是寥寥无几。
“黑子警长,你好!高总多次提到过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幸会。”两人握手,厉木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乱转,目光游移。看的出来此人虽然个子瘦小,一米六多,其貌不扬,但是心思精明。
“警长,冰冰,坐吧!”阮玉娴站起来:“看来我不用介绍了,哈哈哈哈!”
“玉娴,你还藏了一手?”
“他要上来,我拦不住,那就路上作个伴吧!”
“昆明南站放客,我怎么没看见你们夫妻?”
“我们去餐馆订菜了,差点没赶上车。进站以后我们就直接上车了,没过去跟你打招呼,不好意思。”阮玉娴指了指头顶的行李架,江虹抬头一看,那个紫红色的木制食盒放在上面。昨晚到昆明前,阮玉娴曾经跟邝霞说过,今天她会带八个云南菜上车,叫她不用准备今天中午的菜。邝霞非常高兴,觉得阮玉娴真不错,懂的做人。
“一大早的,去餐馆里订菜不容易啊!既然时间仓促,下次别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阮玉娴坐下了,一双眼睛很亮:“我们就是图个新鲜,否则昨晚就买好了。反正我俩中午也要吃饭,不如我们买菜,你们供白米饭就行。”
“想的周到。”
“警长,你们过来是例行检查吧?”阮玉娴似乎很了解。
“没错,为保行车安全和广大旅客的生命财产安全,需要开包查危险品。”
“老公,你拿下来,好好配合警长工作。”
“好嘞!”厉木从行李架上拿下了一个中号的旅行袋,还有那个紫色食盒,小心翼翼放在了地板上。
“厉木,你打开吧!我们看看。”江虹看着厉木蹲了下来,分别打开。他和夏冰冰认真的检查,没有发现违禁物品,吩咐厉木重新整好放上了行李架。然后检查三口之家所携带的行李,安然无恙,两人完成工作在旁边的空位坐下。江虹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按照师傅吴方交待,即使发现毒品也要装作没有发现,放阮玉娴一码。
“厉木,玉娴说你是峡山人?你是峡山哪的?”江虹开出了一道测试题。
“我家在荆溪村,距离关沙镇不太远,坐车半个小时就到。”
“哦?”江虹知道这荆溪村,前些日子破文物案,他们还去过荆溪村。
“那是峡山山区最美的一个小山村。”夏冰冰漏了嘴。
“你们去过?”厉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很快淡定。
“上个星期,我的一个朋友去过,回来赞不绝口。”江虹看了眼夏冰冰,不慌不忙:“他说荆溪村是夹在两座山岭之间,村里还有一条小溪,水质清澈,经曲龙江汇入大海。村民房屋就分布在溪流两边,高低错落,多是明清时代的老建筑,它们掩映在山坡绿树里,曲径通幽。我都忘了,那条小溪叫什么名?”
“呃!”厉木竟然答不上来,面红耳赤。
“老公,你忘了吗?”阮玉娴的反应很快:“既然叫荆溪村,那条小溪……”
“对对!荆溪?荆溪。”厉木瞬间缓过了神,抢着回答:“哎呀!我出来十年了,都在外面跑来跑去,很少回家。你看,好多东西都忘记了,不好意思,嘿嘿!”
“你这十年跑了一些什么地方?”江虹不再追问荆溪村的常识,他怕引起厉木和阮玉娴怀疑,发现自己是在试探他们。
“就在云南,做过很多买卖。我去倒过缅甸玉石,卖过花木蔬菜和土特产,开过一个小照相馆,结果亏了。现在人人都有数码相机,没人来照相了,只好关门。”
“但你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那倒也是,不开那照相馆,我娶不到玉娴,嘿嘿!”厉木有点不好意思。
“我俩是千里姻缘一线牵。”阮玉娴笑了笑,有点勉强。
“厉木。”夏冰冰问:“难怪高总请你坐镇昆明,原来你做过玉石生意啊?”
“那是玉娴帮我说话,我才有了这个机会。”
“你不是驻守昆明吗?今天怎么回辰州了?”江虹试探着问。他没想到厉木跟阮玉娴一块上车,同去辰州,这其中有什么名堂值得画个问号。
“高总所投资的玉石生意还没完全开张,我想趁此机会回辰州看一看,回荆溪村探望父母亲朋……”听着厉木东拉西扯,滔滔不绝,江虹漫不经心观察车厢。他发现行李架上的食盒旁边只有那一个旅行袋,是阮玉娴昨天带回来的,今天又带回去。门口那一家人的行李放在他们头顶的行李架上,不在这边,除此之外没有看见其它行李。看来,他们两个只有一个旅行袋和食盒。
“各位旅客……”9点35分,列车广播即将抵达安顺西站。江虹带夏冰冰告辞,离开1号车厢回到餐车,此时,列车距离安顺西站还有三分钟的路程,车速放缓。
“师兄,你发现了什么破绽?”两人在01号餐桌坐下了,夏冰冰悄悄问。
“这个厉木并不是峡山人,更不是辰州人。”
“我也听出来了,口音不像。”
“他可能去过一次荆溪村,但是不了解荆溪村,或者就是道听途说。”
“还有什么问题?”
“他们两个不是真正夫妻,是假称夫妻的同伙。”
“啊?”夏冰冰吓一跳。
“以阮玉娴的做派和眼光,她不可能找这么一个男人做老公,反差太大。”
“反差大的夫妻多了。”
“别的女人可以,阮玉娴不可能,她的心气很高。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今天最关键的,就是他们这一对假夫妻往辰州带毒品,毒品到底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