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直接回了望西旅社?”武平发问。
“是的。”
“回到旅社几点钟了?”吴方细问。
“我记的是4点半的光景,天还没亮。”
“哦?”武平觉得奇怪:“虽然是辆破车,但是十多公里的路也不至于跑一个半小时,你们路上干了什么?”
“经过十岗镇的时候,路边有一个大排档,我们都饿坏了,停车吃了一顿。”
“你们不仅是吃饭吧?”
“警官,实话实说,我们正在吃饭,忽然看见两辆警车闪着警灯飞快开了过去,走的是余家乡方向。我们都吓坏了,就想多坐一会商议对策。”
“知道前面那辆警车谁在开吗?”
“我哪知道?难道……”周永看着武平,眼里闪现一丝疑惑,欲言又止。
“没错,我看见你们了。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我当时觉得奇怪,凌晨三、四点了还有一桌人在吃喝,看着鬼鬼祟祟不太正常。如果不是堰冲坡发现了一具尸体,十岗镇派出所请求紧急处置,我会停车审查你们,也是我的一念之差让你们跑掉了。”
“警官,我现在不是进来了?”周永举了一下戴手铐的双手,自嘲般的笑了。
“也是,可是还有你的四个同伙逍遥法外,不,应该五个。我说,你们住在望西旅社每天昼伏夜出,晚出早归,那个旅社老板就没有问你们?”
“反正没有问我。不过我听钢锭说过,卷毛在外自称是包工头,在十岗镇包了一个建筑项目,我们都是他的民工,估计他跟旅社老板也是这么说的。很多建筑工地都是日夜施工,十岗镇离楚都县城约四公里,我们晚上开车出去,老板以为我们是去工地上班。再说,旅社老板一般不会打听客人的事,他只收钱,不管闲事。”
“你们在大排档是怎么商议的?”吴方插问。
“开始我们不敢回旅社去,怕警察给一锅端了。后来觉得你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我们,卷毛觉得你们根本就没发现我们,完全不用害怕,先回旅社再说。”
“回到旅社你们干了什么?”
“先清点了那些楚国玉器。我发现少了点,应该是我爬出墓道之时慌里慌张掉了一些在墓道里,太可惜了!最后统计总共32枚。卷毛他们非常沮丧,说是捡了一粒芝麻丢了一个西瓜,卷毛狠狠骂了斗牛、钢锭一通,取消他们分钱资格。”
“那两个人会这么老实吗?”武平笑问。
“所以吵了一架,因为刀是卷毛给的,他当时也急于灭口。最后老乔劝和,他们两个各拿10万,也不白干,就算是辛苦费。”
“你呢?”
“我可以拿一百万,但我必须带着这些宝物安全回到辰州。”
“这是谁的主意?”
“老乔。”
“卷毛没有反对?”
“没有反对,只是想派斗牛跟我同行。结果老乔说斗牛杀了人,风险更大,钢锭脾气暴躁,怕他路上惹事。就我一人最好,无牵无挂,行动自由。现在想想老乔那时已经动了邪念,他的心里有了算计,他派春婵半路跟踪了我,偷走了玉编钟。”
“周永,你是这么想的?”吴方试探着问。
“自从你们告诉我说,我的旅行箱是被一个神秘女子在高铁列车上偷走的,我就认定是老乔了。因为只有老乔有个春婵跟他,其他三个没听说养情人。”
“也许你不知道。”
“警官,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乔那么小心谨慎的人他都酒后吐了真言,何况卷毛他们三个?而且卷毛还是个通缉犯,他更不敢随便乱来,所以肯定就是春婵。我不明白的是春婵什么时候到楚都的?她不可能跟老乔一块去,她应该是自己去的,她住在楚都的什么地方?卷毛知不知道?看来老乔叫她过去是有一个私下计划。”
“说说你的潜逃过程。”武平继续。
“我可以不说吗?你们不是都有监控录像?”
“不行,我们需要你的口供,包括你为什么去两溪口站上车?而不是楚都站?”
“好吧!我们想法非常简单。我们在十岗镇看见你们警车过去以后,卷毛就说我们必须赶快逃跑,否则你们一定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定会搜查酒店、宾馆还有旅社,去火车站和汽车站,甚至在公路上盘查。老乔就说让我带着宝物去两溪口车站上车,他说那是一个小站,远离楚都县城,检查会比较松。”
“黄金纸谁给的?”
“卷毛。”
“他从哪里搞的?”
“我不知道。东西都是他包好的,他和老乔放进我的挎包和旅行箱里的。”
“你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们出去吃早饭时,我乘他们没有注意悄悄拍的。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盗墓,虽然是失败了,但是也有这么一点收获,就想留个纪念,结果成了我的犯罪证据。哈哈哈哈!真是滑稽!唉!”周永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你们对赃物做过估价吗?”
“估过,玉编钟和楚国玉器可以卖600多万。除去卷毛100万投资,我和老乔各分100万,因为我承担了带货风险,卷毛300万,斗牛和钢锭的忽略不计。”
“怎么出手?”武平知道这些人是鉴宝老手,他们给的估价跟朱冬老师的一致。
“这是卷毛的事。”
“那天正是11月1号,你坐高铁列车回来,他们四个都留在楚都吗?”
“这个……”周永有点犹豫:“老乔本来是想留下,等堰冲坡风平浪静再去看看,他不死心。卷毛没有同意,说是风险太大会翻船的,到时大家一块完蛋,不如先回辰州从长计议。中国有悠久的历史,地大物博,古墓众多,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这么说来你是一个人去两溪口车站的?”
“我在望西旅社门口拦了的士。”
“卷毛他们是怎么回来的?什么时间?”
“我…这…警官,我说了吧!后来我在高铁列车上看见了他们。”
“你说什么?”吴方大吃一惊,江虹和夏冰冰面面相觑。
“我原来不知道。后来我被这位乘警抓了,他押我去餐车。经过6号车厢,我看见了卷毛他们,四个都在车上,没有坐在一起,我估计他们是楚都站上车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吴方火冒三丈。
“我说过了,我害怕呀!我怕供出他们,他们会把我的老婆孩子宰了,钢锭说过这是行规,我…我没办法。这次盗墓自始至终我都是替罪羊,他们叫我杀人我没有干,又叫我带赃物回来,结果我被铁路警察抓了,他们坐在车上平安回到辰州。”
“好啦!”吴方看了一下时间,快下午两点了。他看了看武平,武平知道他想收场,点头同意,吴方摆了摆手:“我们今天就到这吧!”
“周永,你看看吧!没问题就签名画押。”江虹起身将审讯笔录递给他。
“好了。”五分钟后,周永按完手印:“警官,我都毫无保留说了,请你们一定要宽大处理。”
“带走。”江虹喊道,门口两个看守民警进来将周永带走了。
“真是窝囊!”吴方非常恼火:“这么一个关键情节,这个家伙最后才说。”
“嘿嘿!”武平笑了:“他经过了激烈思想斗争,所以才在最后交待。吴支,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我听你的。”
“这个…上半场结束了,下半场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