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去吧,今天商量一下定价。”
江海的伤势还没好全,能多休养一天总是更好的。
“商量定价最多半小时搞定,不耽误今天去县城!”江海试图讨价还价。
刚说完,就对上了宋阮阮清清凌凌的眼神。
琉璃般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像小蝴蝶一样,美不胜收。明明她也没生气也没有很凶,但他就是莫名地气短。
他轻咳一声:
“明天去也行!”
然后两人便开始商量定价问题。
刨除零碎的几朵头花给了刘继红和江小河戴,整数是350朵,定价需要充分考虑到成本和利润。
头花的总成本上,买棉布和布票的钱是大头。
棉布虽然实际上才3毛5一尺,但布票是大头,每个人的供应布料一年只有四五尺,再想要多的,就得拿钱去买布票,布票的价格比供销社的棉布价格还要贵。
所以,这棉布的真正成本在八毛钱一尺。
像是粮票之类的就更贵了,想在供应之外买大米白面,一斤粮票的价格是粮食的两倍。
宋阮阮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不知道布票粮票这么难得。”
江海见她沮丧,连忙道:
“难,那是对别人来说,我有的是办法给你弄票!”
宋阮阮没说话,江海再有人脉,市场价格在这里,也是一样要花那么多钱的。不然长期让别人吃亏,谁还愿意帮他呢。
除了布料的成本以外,就是媒染的媒介明矾,一斤花了3毛钱。其余的如紫草根,栀子花果实之类的,这次虽然没花钱,但如果大规模生产的时候,晒干的一斤也得三五毛才会有人愿意采来卖。照这样算,染料也有1元钱的成本。
除此之外,还有差旅费,如今的镇上去县城没有班车,走一趟就是二十公里。走过去待不了太久天就黑了。
借人的自行车倒是会快一些,但也不好经常无偿借,得花个一两块钱买点礼物作为答谢。
到了县城,吃喝住也都是要钱的,加上粮票的费用,至少要算一块钱一天的开销。
“住宿可以去大哥家挤一挤,这样不用开介绍信,但不能空手去,买礼品少了拿不出手,需要再刨除2块钱。”
“另外还得带个嘴巴机灵的人帮我一起卖。一天需要给他一块钱的辛苦费。”
人选他都已经想好了,就江冬生,这小子人长得白嫩,又会哄大姑娘小媳妇儿开心,推销卖货最合适了。
方方面面,江海都考虑得都非常周到。
宋阮阮边听边记,心道江海看起来粗枝大叶,其实远比一般人会考虑人情世故。
也难怪他明明脾气不太好,又很凶,却在外头那么吃得开。他从不叫帮他的人吃亏,这就足以让很多人对他有好感了。
将他所说的所有费用加在一起,不算家里的人工费,所有成本加起来一共是23.3元。
为了能有得赚,每个发圈的定价至少应该在1毛钱以上。
两人商量了一番,最终将蝴蝶结的价格定在3毛5分一个,因为它的布料最多,绒花和大肠圈的价格是2毛五分,小花2毛。
江海想了想,补充道:
“如果买得多,可以稍微便宜些,比如买两个蝴蝶结,就只收3毛一个,三个就2毛5一个……小花,两个便宜5分,4个便宜一毛……”
宋阮阮抬起头来,水盈盈的美眸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带了些笑意。
江海突然被她这么来一下,耳根有些发热,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看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
明明经常说话都一副痞痞的腔调,脸皮却比谁都薄,一点都经不起逗。
宋阮阮嘴角的笑意扩大,目光柔软地看着他:
“就觉得你真的很聪明啊,能想到这么好的售货办法。这样定价,大家为了价格便宜,能多买的肯定都愿意多买。”
“有这么会想办法的你在,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些头花赚不到钱。”
现代社会有句话说,男人和孩子一样,需要夸奖和鼓励。如果想要一个男孩子有出息,就要不断地夸奖他。
不管是从需要江海办事的角度,还是从希望能引导他步上正途的角度,她都应该多多肯定他的优点。
对上宋阮阮的目光,江海蓦然脸上一热。
他就是说了些脑袋里瞬间想到的办法,没想到能得到她这么高度的肯定。
她第一次这么夸他。
她说他聪明,觉得他可靠!
如果江海心里有个小人,那他此刻一定像是喝了酒一样,晕乎乎地飘起来了。
他忍住心中的雀跃,努力让自己显得更稳重一点,轻咳一声,装作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夸奖的样子:
“这些小儿科都不算事!总之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的头花全部卖出去,而且卖很多钱!”
宋阮阮点头,目光充满信赖:
“好呀,我相信你。”
江海只觉得,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刻般充满干劲。
原本他还认为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去卖头花有点丢人,稍微有些张不开嘴让小弟跟他一起去卖,只是因为宋阮阮想做,才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活儿。
可这一刻,他觉得什么面子里子什么都无所谓了,他一定不能辜负她的信任才最重要。
他想拿出让她惊喜的结果,让她信赖欣赏的目光更加长久地停留在他身上。
第30章 被头花生意的收入刷新了……
第二天,江海一大早就提着一筐子头花出门了,昨天他已经跟江冬生说好了,并且让江冬生提前去公社的一个熟人那里借来了自行车。
为了压缩成本也节约时间,两人都带了各自的口粮,提早让家里给烙了一包玉米面饼子,还带了两大壶水,然后就骑着自行车赶往了县城。
昨天看到江海好胳膊好腿地出门找江冬生,刘二癞子吓了一大跳,心道:
不是说江海路都走不得了吗,这才几天,竟然就这么生龙活虎的了。
他打起了退堂鼓,本来不太敢去找宋阮阮了,哪知第二天就见江海骑了自行车和江冬生一起出了门,看他们带着那大包小包的东西,他跑去江冬生家一打听,才知道两人竟然是去了县城,这两天都不回来。
刘二癞子大喜过望,当下又跑到了江家附近去蹲宋阮阮。
宋阮阮忙完了头花的事,便再次想起了曾经关于要给江海找个发家致富的好营生的想法。
做头花,原材料太受限制了,成本也高,还容易被模仿,难以长久。
难得是个阴天,她便又叫了江小河一起,在村里四处走动,以便寻找新的机会。
走着走着,突然便见一个衣着破烂,满身酸臭的男人从田埂下冒了出来。
那人龇着一口黄牙,对宋阮阮露出个猥琐的笑容。
宋阮阮立刻就认出了这是谁,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到田里。
江小河赶忙扶住了她,看出宋阮阮害怕,像个凶悍的小狼狗一样挡在了宋阮阮身前,横眉怒眼:
“刘二癞子,滚开!”
她大声喝道。
村里的绝大多数女性,对这刘二癞子都没什么好印象。
“哟,小河这么凶干什么!我又不吃人!”
然后看向宋阮阮:
“我有话跟宋姑娘单独说,你先回避一下嘛!”
宋阮阮皱眉,她跟这个人有什么话好说。
先前这个男人对她图谋不轨,害得她心脏病发病,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是敢先来找她。
“要说什么就直接说。”
她冷声道。
刘二癞子嘿嘿笑了笑:
“这话可不方便给旁人听到,你确定要让小河在这里听?”
宋阮阮直觉这人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如此,她当然就更不能单独和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待在一起。
“你敢说,旁人为什么不敢听。”
刘二癞子虽然脑子不好使,却也没蠢到家。
他可是拿着宋阮阮的把柄威胁她的,要是这事已经被旁人知道,还能叫把柄么。
“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后果就严重了,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
宋阮阮听出这人话里的威胁,倒是有些好奇了,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于是,她转头对江小河道:
“小河,你到那边田埂上去,他要是有什么不轨,你随时过来。”
江小河道:“宋姐姐,没必要跟这种人说话。”
宋阮阮摇头:“我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江小河乖巧地点头,然后一口气跑到了离这边好几十米远的田埂上。
宋阮阮看向刘二癞子:
“给你一分钟,想说什么就快说。”
刘二癞子靠近了一步,阴阳怪气道:
“美人儿,听说你最近跟了江海,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宋阮阮没有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