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已过,江虹躺在床上,始终难以入眠……
昨晚在贵阳北站的铁路公寓没有睡好,今晚在家又失眠了。昨晚为了工作的事,因为没有搞清旺哥来路,师傅非常失望。今晚为了自己,不,也算是为了工作吧!
工作遇到阻力,不怕,事业遇到困难,他也不怕,就怕后院着火,殃及鱼池。
母亲的话虽然扎心,但也不无道理。是的,警察这一行看着很光鲜,威风凛凛,手握特权。尤其铁路警察,背靠中国最大国企,守卫国家的大动脉,杠杠的铁老大,一直以来都是人们所羡慕敬仰的职业。
尤其转公务员之后,它的含金量大大地提高,想进来不容易。
但是,历经过五关斩六将,你真的考上了。一旦穿上了老虎皮,干了几年你会发现,这份工作是需要人生信念支撑的,否则很难继续坚持。毕竟每月几千元的薪水,对于一个有创造力的年青人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何况自己已经干了五年。
母亲说的楼上李健,他是自己高中同学。同样大学毕业,他选择了创业。这五年来他也很拼,起早贪黑,四处奔波寻找商机。失败过,消沉过,一度也想考公务员端铁饭碗。但是,在江虹的鼓励之下,最终他选择了继续,学做电子商务。去年开始咸鱼翻身,短短两年时间发了大财,买房购车,有了自己的小公司。
此刻,他在飞往纽约的国际航班上,正在做着新订单的梦呢!
而自己呢?这五年来也付出了很多。没日没夜,破大案,抓坏蛋,一个战役接着一个战役,一门心思确保旅客列车安全运行,旅客生命财产平安无事。但是,除了一个又一个的鲜亮案例,一次次的立功嘉奖,犯了错误一样受到处分,自己又得到了什么?薪水增长缓慢,几乎原地踏步,不用憧憬未来,这份薪水永远都是大众级的。
母亲说的没错,趁着年青,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十年以后只能吃后悔药了。
可是,自己就这么当逃兵了吗?当初的理想呢?人生的信念呢?不管怎样,从警五年,自己的路还是较平稳的。只有这次摔了这么大的一跤,不怨组织,不怨师傅,自己确实出了漏洞,挨了处分也是合情合理。铁路警察是支纪律队伍,没有铁的纪律,没有严格管理,没有令行禁止,没有组织原则,怎么能够无坚不摧,所向无敌?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支纪律松弛的铁警队伍是没有战斗力的,只会自毁长城。
怎么办啊?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不管从哪个角度想,不管走那条路都有它的道理。天亮以后,母亲就会去找吴方给我申请辞职,她一直很强势,谁都拦不住的。
江虹辗转反侧,依旧难以入眠。
按照规定,辞职申请须由本人提出,母亲去是没有用的,但是影响肯定不好。
不管它了,想那么多干嘛?想也没用,眼下这个状态,自己不管怎么选择都下不了决心。算啦!过一天算一天,过一年是一年,混日子的人多着呢!我若一个案件不破,一个坏蛋不抓,薪水照拿不误,日子还能过得轻松自在。过些时间下决心了,干脆就辞职了,要么跟着父亲去高铁工地当一个小包工头,要么跟着李健学做生意。
倒是斯雨兰的事情迫在眉睫。
听吴方说,她的案子已经没有历史遗留问题,所有证据均已到位,正在按照程序一步一步推进。辰州铁路公安处侦查完毕后,移交给辰州铁路检察院,检察院若复核无误,就向铁路中级法院起诉。看这样子很快会有结果,坐牢是毋庸置疑的。
包庇罪的刑期不长,按照她的犯罪情节,估计不会超过五年。她去坐牢,应该就在辰州郊区的省第一女子监狱,自己以后去看她很方便。她今年才二十五岁,刑满释放也才三十周岁,如果表现很好可以提前出狱,我愿意等着她。
江虹非常伤感,觉得自己和斯雨兰就是一根藤上的两个瓜,几乎处在同一生命周期。自己像着了魔,心里就是很喜欢她,很牵挂她,无法割舍。他们两个似乎是有命的,一些事情阴差阳错,总是不由自主交织在了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即便他对斯雨兰有意见,觉得斯雨兰欺骗他,最终,他还是原谅她。
他认识斯雨兰仅两个月时间,他就那么铁了心的投入,毫不顾忌。
而邝霞呢?他俩相识都三年了,近两年还在旅客列车上一块共事,要说没有一点感情基础那是假话。邝霞对他是真的好,人人皆知,他也不会否认,但他总是觉得邝霞哪里有一点不对劲,让他浑身有一点不自在。他不明白,邝霞也不明白。
邝霞和斯雨兰,两个女孩都很优秀?当然,斯雨兰有牢狱之灾,周围的人肯定会有看法,包括父母、师傅。连夏冰冰都转变了态度,催我不要放弃邝霞。父母本来刚刚转向了斯雨兰,现在他们是死心了,父亲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是有异议的。
看这趋势,邝霞已经牢牢占据上风。大家都喜欢她,父母也中意她,吴方还在暗地捣鼓。最重要的,她自己也顺理成章,理所当然认为她是我的正牌女友,尽管我没表态认可,但是这个情势就是如此。尤其斯雨兰的当啷入狱,邝霞感觉高枕无忧。
要娶邝霞,自己只要点一个头即可。娶斯雨兰,面临的困难和阻力很多很多,自己能否跨越?最终如何跨越都是问题,可以说是长路漫漫……
好事多磨,自己最终会选择谁?虽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哪有那么容易?
唉!最近的烦心事也太多了,江虹胡思乱想,一夜未眠。
眼看天快亮了,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江虹隐隐约约觉得鼻子有一点痒。然后越来越痒,终于忍不住了,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啊切!”
“哈哈哈哈!”一串熟悉的笑声钻进了他的耳朵。江虹费力睁开眼睛一看,邝霞坐在他的床边,正用她自己的一缕长发挠他鼻子,笑的非常开心。
“完了!”江虹一下坐了起来。
“黑哥,什么完了?”邝霞吓了一跳。
“我妈帮我写了辞职报告,她是不是送过去了?”
“哎呀!我当什么事呢?你爸不让她写,我也投反对票,你妈最后听了我的。黑哥,我可没有告你黑状。实话实说,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但她好心办了坏事。我觉得吧!你不是做生意的料,你适合当警察,尤其列车乘警,我没有说错吧?”
“哦!”江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他看了看窗外,竟然还是黑的,稀里糊涂的问:“怎么回事?天还没亮?你怎么就来了?”
“我们晚饭都做好啦?你睡了一整天,我是进来叫你起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