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生得英俊,她又是个正常女人, 都是年轻气盛,没有这种想法才叫奇怪。
可是双颊却仍如晚霞般,蔓着绯红。
慕淮见女人仍在躲闪,确认了适才的想法, 心中却是冉起了兴味,她笑意愈深,附在女人耳侧低声问道:“要孤喂你吗?”
容晞的耳朵很痒,便又缩了缩脖子,细声赧然地回道:“…妾身一直记着太医的叮嘱…月份还未做稳之前…不可。不劳夫君了,妾身能忍的住。”
慕淮抿唇,未再言语,只将女人的柔荑攥入掌中,渐渐与她十指相扣。
容晞闭上了双目,强迫着让自己睡下,可慕淮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瞪大了双眼……
不经时,慕淮下地将灯台中的烛火点燃,亦寻了块帨巾为女人耐心擦拭。
窗外细雨霏霏,容晞那双精致的桃花美目中,亦是泪水涟涟。
慕淮并没有用多少功夫,可她的脑子里,却绽燃了数次的烟火。
嘭、嘭、嘭。
到现在,容晞还觉得眼前的诸景不甚明晰,到处都虚闪着白影。
慕淮看了眼床上娇弱无力的女人,他面色隐忍且不大好看。
见她这副祸水模样,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适才做的一切,原是在玩火自焚。
稍一失了理智,就会伤到她。
慕淮低首亲了下女人的眉心,随意披上了氅衣竟是走出了寝殿。
外面的侍从们挺拔地驻守在外,见太子竟是于深夜出殿,均都感到诧异。
却在请安后低下了头首,不敢多询问一句。
春日雨夜,外面阵阵的清风冷冽微湿。
慕淮在东宫的重檐下站了良久,方将所有的邪祟心思压下,身上带着清寒之气,归至了殿内。
暖黄的烛火下,那个娇小的女人温温软软地缩在了衾被中,就像是只餍足的小懒猫。
慕淮无奈摇首,将娇人儿再度拥进怀里后,低声问道:“如何,孤可有喂饱你?”
女人精致挺翘的鼻尖微红,嗓子仍透着哭腔,软软地应了声:“嗯……”
慕淮见女人虽闭着目,但眼缝中仍溢出了簇簇清泪,不禁暗慨。
这个磨人精真是个泪水做的娇娃娃,甜蜜又多汁,都快把这床给淹了。
他嗓音低哑醇厚,听上去很有磁性,语气稍带着命令,又道:“等孩子生下来后,都得给孤还回来,听见没有?”
容晞意识有些迷离,只乖顺地点了点头,回道:“嗯,妾身都会还给夫君的……”
慕淮无奈,用指骨分明的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顶,却觉这女人是在梦呓,应该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思及此,他语气稍和,终是低声道:“真乖,睡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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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卓的正室夫人早些年被朝廷封了诰命,身份不仅是尚书夫人,还是大齐的命妇。
这日汴京难得放晴,翟夫人便带着自己所出的两位嫡女,入宫去向皇后请安。
翟诗音的头发养护了一段时日,终于恢复了往昔的柔顺秀丽,翟夫人在汴京为她遍寻了生发和美容的方子,什么吃食能让皮肤更白皙,就吃什么。
娇养了这么久后,现下的翟诗音又恢复了乌发雪肤的美丽模样。
翟夫人一直让大女儿端的是清雅淑丽,且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美人架子,翟诗音自幼练舞,身量自是高挑玲珑,亦有双纤长的美腿。
她不像让自己大女儿的眉目间生出跟那些贱妾似的媚态。
她引以为傲的大女儿,就算不能嫁予太子,母仪天下,却也注定是要做勋爵人家正室的。
皇后端坐在凤椅处,让宫女为坐在两侧的翟家女眷看茶。
她面上敷着厚厚的粉,却难掩衰败之容,声音平静道:“皇上如今,怕是没有那个意图再让诗音嫁予太子了。前阵子本宫同皇上提了此事,看皇上的意思,是想为太子重新在世家女中择妃。”
言罢,翟夫人轻声叹了口气。
翟诗音强自镇定,但面容紧绷着,全没有平日的随和温柔。
翟诗画却一直用那双杏眼悄悄打量着娘亲和长姐的神情,嘴角暗自噙着笑意。
翟夫人自那日听到了翟诗音同容良娣争执之事,便有了心理准备,她恭敬地对皇后道:“如今这事态,那便让音儿绝了嫁进东宫的念头罢。满汴京的王侯公爵这么多,音儿嫁到哪儿去,都是为人正室,至少能过上富贵清闲的日子。”
话虽这么说着,但翟夫人却仍觉得惋惜。
毕竟这么老些年,她费尽了心血,一直是将翟诗音按照那个位置上的贵人培养着。
如今因着那个容良娣,却是功亏一篑,竹篮打水一场空。
翟诗音想起慕淮凉薄冰冷的眼神,和对她的残忍态度,心中极为不甘。
这几月她养着头发,心中的好胜心却是愈强,亦想狠狠地将容晞那个贱妾踩在脚下,再同她竞个高低。
她想征服慕淮这个孤傲的男人。
翟诗音有时揽镜自怜,看着自己美好的身体和白皙的皮肤,愈发觉得自己本也不差什么。
那个女人虽然比她生得美,却怀着身孕,又不能满足他,慕淮为何还要这么宠着她,连个侍婢都不纳?
翟诗音抬眼,语气幽幽道:“娘娘,就真没别的法子了吗?”
翟夫人见翟诗音这般,终是在皇后面前斥责她道:“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对此事生妄心,那太子既是不喜欢你,你就不能矜持些?”
翟诗画听到翟夫人如此训斥自己的长姐,险些笑出声来,却及时用帕子掩住了嘴。
翟诗音自是觉出了妹妹在看笑话,侧过头首冷睨了她一眼,声音微沉道:“你少在这处幸灾乐祸。”
翟诗画听罢,不屑地微抬了蛾眉。
皇后将二姐妹的行举看在眼中,轻啜了口茶水,对翟诗音又道:“太子纵是性冷,却也是个年纪尚轻的男子,音儿虽不及那民间良娣貌美,却也是京中有名的美人。”
翟夫人不懂皇后为何突然讲这番话,便不解地问:“娘娘这话是何意?”
皇后又问翟诗音:“诗音,你愿意再搏一次吗?若不愿意,本宫再为你择好人家。”
论权势和相貌,放眼整个汴京,没有哪个男子能比得上慕淮,她当然是想再搏一次。
更遑论,她真的很想搞死容氏那个贱女人。
翟诗音重重地点头,对皇后恳切道:“我心悦于太子,自是拼上一切都想嫁予他的。”
皇后亦颔首,语气沉静道:“嗯,既是下定了决心,便要豁得出去,你今日回府好好休息,本宫会寻法子,让你能有接近太子的机会。”
翟诗音回府后,翟夫人便按皇后的指引,从甜水巷请了位高人指点。
皇后的意图是,让翟诗音不必再端贤淑的架子,说她自有与容氏不同的清丽美人之姿。
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连接近太子的机会都没有。
总得先接触上他,再做下一步的筹划。
那容氏女是民间来的野女子,没受过正经的教养,想必从不会顾及礼义廉耻。
太子或许就是喜欢她身上这一点。
与京中的世家贵女不同,那容氏女或许更放得开。
翟诗音亦觉皇后的分析甚有道理。
她就不信,她放下身段后,慕淮会不落她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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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汴京依旧被春雨侵扰,慕淮坐在政事堂中批着近日堆积的折子。
他性子仍是孤僻,待臣子走后,也不喜旁人打扰,喜欢独自处理政务。
雨声如珠玉落盘,慕淮听到这动静,便掀眸看了看堂外的雨帘。
觉雨势过大,便决意在政事堂中再待片刻,稍晚些归东宫。
他凭着前世记忆,对各地送来的奏折多少有些印象。
就是那些地方官呈上来的请安折子神烦,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套话,他前世身为帝王,自是也不能对这些置之不理。
也得挨个注红,回一句:朕安。
慕淮蹙着墨黑的锋眉,将那些请安折子整理在一处,挑紧要的折子,准备明日呈给庄帝,向他汇报近几日的政务。
他闭目揉了揉眉心,稍做休息时,却嗅到了一阵清冽的茶香,其中还夹着几丝女子的脂粉香。
再度睁目时,便见书案上,已被人放了盏热茶。
一个戴着幞头的太监低着头首,用尖细且稍显女气的嗓音道:“殿下……请用些清茶。”
慕淮语气冷肃,单抬一眉,不悦地问:“孤并未唤人呈茶水,为何擅自进来?”
他冷冷地扫过那太监的面容,定睛一瞧,眉宇又紧了几分。
那太监竟是那翟家大女,翟诗音。
翟诗音立即跪地,恭敬道:“殿下…殿下万安。”
她发上的幞头微松,是之前刻意设计的。
缓缓垂首时,幞头落地,浓密乌黑的长发便倾泻而至,将她玲珑的身子半裹。
翟诗音按照甜水巷高人的指引,在发丝轻落之际,亦微微垂了眉眼,尽露一种柔弱的清媚之态。
慕淮心中突然升起了怒气,政事堂外是有侍从守着的,那这贱人又是如何进来的?
他想起政事堂内有个耳房,下人平日待在那处,若有主子传令召唤,便从耳房而出,走到堂内听令。
那这贱人,怕是一早就在政事堂中潜伏好了,应是贿赂了某个没用且贪财的奴才,同他调了包。
胆子还真是大。
慕淮冷眼睥睨着跪在地上的翟诗音,沉声问道:“保住了头发,却还不知收敛,真当孤不敢索你性命吗?”
翟诗音听罢,心自是吓的一凛。
却还是匍匐地跪走在慕淮坐的圈椅处,用甜水巷请来的高人教的语气,轻柔呵声道:“…小的,想伺候殿下…殿下今夜,想对小的做什么都可以的。”
话毕,慕淮眸色微沉地看了她一眼。
翟诗音大着胆子,继续喃声道:“殿下不想吗?今夜小的只是伺候殿下的小太监,无人知道小的其实是翟家小姐。小的便在这儿,同殿下悄悄的有段露水情缘,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