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前,戚映竹低着头。
她肌肤一点点地滚烫,身子却一点点地前倾。她伸出手臂,揽住时雨的脖颈。灯火昏暗,戚映竹轻轻地看时雨一眼。
闭着眼的少年杀手,身上有一种漠然与天真相融合的气质。雨夜下,他眼睫毛上翘的弧度,如同秋千一般,让戚映竹的心在其上打一个璇儿,荡得晕头转向。
戚映竹非常喜爱时雨。
她第一眼见他,就对他有别样的感情。时雨也许知道戚映竹对他的纵容与喜欢,可是戚映竹觉得,他仍是不知道,她比他以为的,还要远远喜爱他。
这般喜欢,让她可以忍着羞涩,顺着本能,去靠近他。
戚映竹搂住时雨的脖颈,她眼睛盯着他微翘的、带着些笑意的唇。她心跳加快,目光快速移开。她没好意思吻他的唇,眼前又晃着他的脖颈。戚映竹凑过去,将唇贴在了他颈上。
戚映竹在他颈上,学着他平时的样子,去亲他,咬他。
她抱着的少年身子瞬间僵硬。
时雨一下子睁开了眼,手搭在了她肩上,猛一下低头看她。时雨面容绯红,他一句话没说,人就砰地一下倒了下去。他没忘记抓着戚映竹的手,搂着她一起,陪他跪坐在了地上。
时雨大声:“你亲错地方了!”
戚映竹慌得连忙捂住他的嘴,她被抱在他怀里,听他那般指控,再加上时雨说倒就倒,弄得她也些许迷茫。戚映竹结结巴巴:“怎、怎么了?”
时雨跪坐着,腰后挨着那倾倒的马灯。他看她一眼后,兀自扭过脸,不知道算是一种什么样的语气:“你把我亲软了。”
戚映竹:“……”
他开始害羞:“腰软了。”
戚映竹脸红如煮虾。
她低着头,手指抠着自己的衣袖,闷闷又羞窘:“……哦。”
时雨兀自扭着脸,害羞了一会儿。
但他向来活泼大方,很快又转过脸来偷看她,观察她。戚映竹微微抬眼,遇到时雨漆黑又探寻的目光。他眼睛里带着笑,眸中像盛了一整个银河的星光。
时雨无师自通:“央央最喜欢我了,对不对?”
他不等她回答,也许是他知道她说不出口,他说完后,就倾身过来。时雨伸手捏住戚映竹的下巴,让她抬脸。戚映竹迫于他的力道仰起脸,唇上便迎来他的亲吮。
他不只亲,还要跟她报告:“吃一吃舌头。”
戚映竹嗔:“时雨!”
二人坐在墙下,听着雨声,缠绵亲吻。本是浅尝辄止,奈何情深唇甜,夜深情荡,让人流连忘返。
戚映竹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剧烈心跳,她也疑似听到时雨的。少年的心跳声比她稳,却也和平时不太一样。时雨缠着她,如吃他最喜欢的甜食一般,要将方方寸寸都舔干净。
呼吸在夜雨中清晰得让人害怕。
时雨还不能满足。
他搂她腰的手收紧,勒得戚映竹有些疼。他像控制不住一般地用力,让戚映竹喘不上气,被他弄疼。
戚映竹转脸躲开他的索取,蹙起眉,声音细弱如同撒娇:“时雨,疼。放开我。”
时雨仰脸看她一眼。
这一眼,四目相对。
时雨的呼吸瞬时变了。
他一下子抱起她,撑身坐起,搂着她将她转个身压在了墙上。他眼神亮极又危险,他扑来亲她,戚映竹按住他的肩膀。她小声:“别。”
时雨一顿,吻从她唇角,落到她耳后。他肩膀垮下,趴在她肩上,闷着头。时雨不甘心,在她耳上咬了一口。
戚映竹害羞嗔:“你又来。”
时雨郁闷:“我想和你睡。”
戚映竹涨红脸,半天说不出话——
其实不用他说出口,她已经看出来了。
但是戚诗瑛在里面睡觉,外面又下着雨。
戚映竹微笑,揉他落在自己腮上的微硬的发丝。她推这个抱着她撒娇的少年,小声:“时雨,起来吧。”
时雨问:“你就不想和我睡么?”
戚映竹:“……”
他抓着她的手移向他腰下,要让她感受。戚映竹又怕又窘又好笑,在他手上拍一下,将自己的手抢回来。时雨瞪她,她被他看得没办法,只好低头:“可、可能,没你那么想吧。”
她又费解:“你怎么……总是想这样呢?就不能,忍一忍么?”
时雨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她:“……”
——她让他忍一忍?
时雨脱口而出:“你是傻子吧?”
戚映竹:“……?”
时雨第一次,面对戚映竹,有种不知道怎么说的古怪挫败感。他似乎比以前成熟了很多,知道要展示自己的风度,但是他又觉得她不对——时雨憋了半天,道:“我就是想做。”
他问:“你不喜欢我这样么?”
戚映竹低头:“倒、倒也没有不喜欢。”
——因为其实还是很舒服的,有别样的刺激。
时雨若有所思地拄下巴:“我知道了。”
他刷一下站起来,迈步就要推门进屋。戚映竹只在他推门要进去时,才迟钝地捕捉到他的手,拦住了他。戚映竹惊愕:“时雨,你要干什么?”
时雨低头看她,天真无比:“央央一定是因为戚诗瑛在里面,才不肯来睡。”
他说:“我去把戚诗瑛丢出去。”
戚映竹:“……”
她脸红得要死,却又被他逗笑。她努力抓住他的手,把不情不愿的少年拉回来,重新陪着她坐下。戚映竹按住时雨的肩膀,看他一脸无辜,她忍不住去抱住他脖颈,小声:“混不混啊你。”
戚映竹:“这么大的雨,你要把诗瑛丢到哪里去?时雨,你以后不准欺负诗瑛了。诗瑛挺无辜的,是个好女郎。”
她看时雨闷闷不乐,便低头,哄着他一般地,亲一亲他的唇。她亲了好几下,他才低头来看她。
戚映竹却在低头看他的手,她犹豫无比地手指梭过他的手背,顺着伤势一路向上攀沿。时雨颤一下,收回自己的手。戚映竹抬头,忧心忡忡,目中透着不赞同:“你又受伤了。我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
时雨抬头望天,顾左右而言他:“那你有没有恶心得想吐啊?”
戚映竹道:“时雨,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跟人打架了。我们……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好么?”
时雨:“好啊。我以后就守着你,轻易不打架了。”
戚映竹怔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劝说,第一次被他应了。她奇怪地看他一眼,时雨对她露出笑容。戚映竹便当信他了,她叹口气,想要为他上药。时雨却扑来抱住她,他摇头:“都是皮外伤,不严重。”
戚映竹:“真的?”
时雨:“真的!”
他停顿了一下,撒娇:“央央不要嫌弃我。”
戚映竹心便软了:“时雨,我从不嫌弃你的。”
被他搂着,戚映竹无奈,半晌道:“时雨,与我一起看会儿雨吧。这样就很好了。”
时雨心里高兴,口上却问:“你不回屋睡觉啦?”
戚映竹:“我更想和你坐一坐呀。诗瑛也是女郎,我不方便邀请你进屋去。”
时雨:“所以我要把她丢出去啊,你还不肯。”
戚映竹伸指,在他额上轻轻戳了下,嗔他:“促狭鬼。”
她这般亲昵,时雨心中已然快乐起来。他依然想和她睡,但是……和她一起坐着看雨,也很不错。
雨叮叮咚咚地敲打屋檐,沙沙沙地在台阶下凝成水洼,又卷起一整片天地的水雾。雾濛濛的深夜,戚映竹靠着时雨的肩,看着夜空。凉风袭来,她轻轻哆嗦一下。
时雨道:“你冷了,进屋吧。”
戚映竹摇头,声音低怅:“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时雨想了想,他脱下自己的外袍,露出雪白的中衫。他懂事地将绯红色的外袍披在戚映竹身上,还低头为她系好衣带。时雨端详片刻,见戚映竹目中噙笑看他,他露出虎牙:“我会照顾你,我厉不厉害?”
戚映竹:“嗯,厉害。”
时雨说:“那我是老虎,是狮子,不是狐狸精。狐狸真的挺弱的,才不是我。”
戚映竹手戳他脑门,笑吟吟:“傻。”
戚映竹拢紧时雨的外袍,她忍不住低头,脸微偏,鼻尖在他衣裳的领口轻轻嗅了下,闻到属于时雨的气息。戚映竹恋恋不舍,轻轻地叹口气时,觉得袖内衣袋似乎有什么硌在自己和时雨之间的腰上。
戚映竹摸索出一个木匣子,放在膝上。她看时雨一眼:“这是什么?”
时雨眼睛轻轻一亮。
他从她膝盖上挪走自己的木匣,珍重无比道:“这是救你的药,我很辛苦才拿回来的。”
戚映竹已经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药能救自己。她只是不忍拂时雨的意,便强打起精神,装出有兴趣的样子:“什么药?你真的为我取药了?取的什么药。”
时雨低着头,认真无比:“是一百年才开一朵花的‘九玉莲’。我走了很远的路才拿到的,这个能救你的命。我打听过了,这个花瓣,要五天吃一瓣。等全部用完了,我再帮你打通你堵塞的经脉,药会帮着疏通你的气血筋骨,给你的心脏补血供气。这样的话,你的病就彻底好了。”
戚映竹噗嗤笑。
时雨抬起脸:“你不相信我?”
戚映竹连忙端正态度:“我自然信你。只是你说的,太离奇了些……时雨,你是大夫么,你知道我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么?你不要凭自己的想象,随便说啊。”
时雨有点儿不高兴:“我当然知道,我看了很多医书。”
戚映竹却只当他不认得几个字,怎么会看什么医书。她不多说了,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安抚时雨。时雨低头,打开木匣,让戚映竹看他摘的花。
戚映竹本着哄时雨的心,凑过去欣赏那花。她看一眼,微怔——
一朵花泡在药水中,花瓣七瓣,重叠清透,盈盈似雪。不知这是什么样的药水,也不知时雨是如何摘的花,过了这么久,此花竟然仍在绽放,丝毫未见收苞。
在寒夜里,花叶若有若无地散发着清光,香气却极淡。
不管时雨如何异想天开,戚映竹也看出此花非凡品。
她一时迟疑:“这花真的是你摘的?看上去颇为不寻常。”
时雨答:“反正是我的。”
——他凭本事抢到的花,自然是他的。
时雨撕了一片花瓣,迫不及待地要戚映竹含进口中。他充满信心:“每五天一瓣,一个多月后,你就健健康康了。”
他这般笃定,戚映竹半信半疑,也只好将他递来的那一片花瓣含入口中。她吃不出什么来,也不觉得有何异象。算了,全当是安慰时雨吧。
时雨寻到戚映竹所在的地方,安安分分地躲起来陪伴佳人。整个江湖,却已经被他一人掀起了惊涛骇浪。
时间过了大半月,江湖人已经搞清楚,“恶时雨”血洗天山派,抢走了本属于天山派的“九玉莲”。“恶时雨”一人,就将整个天山的水搅浑。之后天山派寻不到“恶时雨”,自己失了太多精英,萎靡不振,让江湖人笑掉大牙。
天山派掌门人听到江湖上的传言,暴怒无比:“一派胡言!什么血洗我天山派,我天山派有那般容易被血洗?本座还活得好好的,谈什么‘一蹶不振’?”
他弟子劝道:“师父,算了。江湖人就喜欢这样夸大——‘恶时雨’闹事,江湖上喜闻乐见,那些人都嫉妒咱们的‘九玉莲’,巴不得出事。他们自然要夸大‘恶时雨’的厉害,贬低咱们。何况‘恶时雨’单枪匹马,干翻天山派,说出去也容易激起那些侠客们的好胜心——随他们说去吧。”
掌门疲惫:“去查查,死了多少弟子,好好抚恤。然后——”
他咬牙切齿:“给我捉拿‘恶时雨’!给我放出消息,九玉莲在‘恶时雨’身上,我们天山派,不要这花了,众位江湖好汉,谁能拿到这花,替我天山派报了仇,我做主将这花送给他!”
弟子低头:“是。只是可惜小行……”
掌门面色登时变得讳莫如深,眼神闪烁。掌门半晌后泣泪:“我愧对我死去的弟弟,护不好小行,是我无能。我们天山派从此与‘恶时雨’势不两立,我必要杀了那‘恶时雨’,替我弟弟报仇,替小行报仇。”
弟子见师父悲愤不已,安抚了师父许久后,才出去办师父嘱咐的事。待弟子走后,掌门人安静无比的房舍中,三人从书架后的暗道中走出,向背对着他们的天山派掌门人见礼。
掌门回神,对他们叹气:“答应世子的花,恐怕给不了了。诸位可见到了,那九玉莲被‘恶时雨’抢走了。几位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恶时雨’的名字。我已在江湖上宣告通缉那‘恶时雨’,只要有人能杀了‘恶时雨’,便能平我之心。但是九玉莲,恐怕即使不在‘恶时雨’手中,也不会回到天山派了。
“世子想要买下此花救人,恐怕要失望了。本座……会退钱的。”
——所谓的“小行”,天山派这位掌门,其实从未考虑。这位掌门,真正的合作对象,是来自朝堂的端王世子,唐琢。
天山派远离中原,却也想提升己方江湖地位。天山派若是能和朝廷攀上关系,比拿花救什么“小行”,更加有用。
这从密道走出的三人,自然是唐琢派来与天山派掌门人谈生意的端王府的卫士。数月过去,唐琢已经毫无疑问地成为了端王府的世子。唐琢志得意满,这才有时间与天山派谈生意,买那“九玉莲”。
可惜唐琢晚了一步。
三人拱手:“掌门放心,我等会向世子殿下说明原委的。”
三人带着消息,快马加鞭返回京城。一路上,他们也见到整个江湖风起云涌,不管是与“恶时雨”有仇的,还是与“恶时雨”素昧平生的,都在寻找那“恶时雨”。
一朵九玉莲,将水搅浑。作为朝廷人士,看得咂舌,只隐隐想起这“秦月夜”真是卧虎藏龙。曾经的第一杀手金光御,每日都有一群人想杀。现在的“恶时雨”,听闻原本因为年纪小、任务接的不算多,引起的风波并没有金光御厉害。但是现在看,这位“恶时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三人回到京城,已是半月之后。戚映竹已服下三瓣花瓣的时候,开始能感觉到这花似乎确实让她精神好了很多……唐琢也知道了“恶时雨”惹出的风波。
戴着面具的阿四站在端王世子身后,负责贴身保护世子安全的同时,他也听到了“恶时雨”与九玉莲的风波。
阿四面具下的神色,似笑非笑。
唐琢则飞快地扭头,和阿四对视了一眼。唐琢心知肚明,那江湖上人人喊杀的“恶时雨”,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时雨。时雨几月前离开了落雁山,说是帮戚映竹取药……原来那药,指的就是“九玉莲”。
唐琢语气古怪:“怎么,现在江湖上,没有人找得到‘恶时雨’?”
三名卫士低头:“是。那‘恶时雨’躲得真彻底,一点儿风声都不出来。许多门派都放出消息,放出各种诱惑……都没让那‘恶时雨’出头。”
唐琢冷冷哼一声。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若是时雨真的得到那花,救了阿竹,那阿竹的命都是时雨救的。时雨对阿竹的救命之恩,阿竹妹妹这一辈子都还不起了,那时雨,必然要借此绑住阿竹妹妹一辈子。
唐琢慢吞吞道:“准备一下,本世子要去拜访闫府,感谢闫郎君这几月来对我王府的巡护。父王因兄长的去世而病了,这几月,闫郎君的大恩,本世子没齿难忘。另外,闫郎君和戚诗瑛走得那般近,不知道他可知道诗瑛妹子和阿竹妹妹,这几月,去了哪里。”
他沉吟半晌,让卫士们退下。
唐琢回头对阿四道:“闫腾风这个人,口风紧得很,恐怕从他嘴里打听不出什么来,还会引起他的怀疑。这样,我去前面拦住闫腾风,你去他的书房找书信,看能不能找到戚诗瑛那两个女郎的行踪讯息。
“闫腾风是禁卫出身,他所有的事情,都会留着案底,好凭此与人对峙。这正是你的机会。阿四,这个任务,你能完成吧?”
阿四不屑地笑了笑:“开玩笑。”
——这点儿任务,实在轻松。
不说唐琢刻意去拦闫腾风,唐琢即使不拦,阿四都自信自己能从闫腾风眼皮下偷到有用的讯息。
只是可惜可怜的小时雨,要倒霉了。
时雨到来后,戚诗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多余,格格不入。时雨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反感。
戚映竹能看到的时候,时雨会装个乖巧的样子。戚映竹一转开脸,时雨便面无表情地盯着戚诗瑛,那种眼神,总让戚诗瑛怀疑时雨会偷偷摸刀子杀了自己。
戚诗瑛安慰自己,也许自己想多了。时雨顶多武功高一点,也不敢动不动杀人吧?
但是有一晚,戚诗瑛真的被时雨用刀架在脖子上,逼她晚上出去,不许回来。时雨漫不经心:“要是我晚上看到你回来,你就不用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戚诗瑛大气,要被时雨欺负哭。她气得浑身哆嗦,与他打架,又被他按着用匕首压,被压了一脖子血。戚诗瑛这才知道时雨原来不是开玩笑的,她被按在床榻上,哆哆嗦嗦:“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真面目告诉阿竹么!”
时雨道:“你说出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戚诗瑛:“那你让我晚上去哪里睡!你……你给点儿钱,让我住客栈,总行吧?”
时雨警惕:“你想讹我?”
戚诗瑛:“……?”
时雨:“你做梦。”
戚诗瑛无力。
打又打不过,告状也不敢,戚诗瑛只能冲着戚映竹黑脸,愤愤不平地背着包袱,要去镇上住。戚映竹阻拦不住,看女郎气冲冲地摔门而出,她回头看时雨。
时雨在偷吃糕点,低头窸窸窣窣。
戚映竹无奈:“时雨,你不要欺负诗瑛。”
时雨无辜抬脸,眼神清澈:“我没有啊。”
他问:“她是不是走了?”
他很高兴地跳过来,眼睛弯成月牙:“今晚可以睡觉了,对不对?”
他的“睡觉”,自然不是普通的睡。
戚映竹用手背盖脸,咬唇不语:他是如何、如何……着急啊?
一夜混乱后,第二日傍晚,戚映竹寻不到戚诗瑛,只好拉着时雨,坐在村口,耐心地等戚诗瑛回来。
时雨托着腮,在她旁边转着草玩。
前方昏黄之下,他们没有看到戚诗瑛回来的身影,反而看到一队敲敲打打的新婚仪仗队走过。村中人热热闹闹地出来迎接,新嫁娘和新婚夫君汇合,在村口喜庆万分。
时雨与戚映竹坐着看。
时雨忽然道:“央央。”
戚映竹:“嗯?”
时雨:“我们成亲吧。”
戚映竹一愣,转头看他。他眼睛并没有看她,飞扬的眉目,荡着稻草金色的光,盯紧那队新婚仪仗队。他看得一目不错,专注无比。
戚映竹沉默许久。
她端正地坐在铺着帕子的石头上,衣袂和秀发被风吹乱。她也望向前方,想到了一个放烟火的夜晚。那烟火在她心中徐徐升高绽放,耳畔尽是辉煌与璀璨,五光十色。
戚映竹缓缓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