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且慢!”
曲蓁忙打了个手势,几人纷纷勒马,血手朝着她身侧靠近了些,拱手笑道:“诸位别怕,我们就是路遇风雪,见着火光所以寻来求个庇护,不是匪徒!”
“你们是哪儿的人?”
又有人问。
操的却是一口流利的大盛官话。
几人心中大喜,见他语气有所松动,忙道有戏!
血手颔首一礼,故作惆怅:“我们来自汴京,听闻塞外商机很多,茶叶等物也是稀缺玩意,正好家中就是做这个生意,特意来瞧瞧,打探下路子,没成想……”
他叹气摇头,看了眼曲蓁几人,“风雪突袭,我等也没有准备,家中女眷和小弟身子弱,扛不住寒气,这才冒险过来。”
“唐突之处,还请诸位兄台见谅!”
话落,拱手又是一礼。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他这般姿态,已经是放的很低,商队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怀疑话中的真假。
但见他们的确又只有四人,构不成什么威胁。
态度松动了些。
“大哥,现在风雪这么大,看架势,短期是停不下来的,要是把他们赶走,肯定连今夜都熬不过去……”
正僵持着,一个面庞生的滚圆富态,扎着双丫髻的女子悄悄从人群里探出脑袋,小心的扯了扯为首那人的袖子,声音软糯,“留下她们吧!”
曲蓁趁势也忙表态,“我们也只需要一个能遮蔽风雪的地方就好,不雪停就走,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大哥!”
那女子冲着曲蓁甜甜一笑,脸颊露出两个梨涡,又扭头去缠着自家兄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四条人命啊!”
为首的男子被缠的有些无奈,只好点头。
“既然梨儿喜欢你们,那你们就留下吧,记住,后半截的帐子不能去,也不要四处乱走。”
“多谢兄台。”
曲蓁几人道谢后,就被领着寻了个地方安置,那叫梨花的小丫头怯生生又满是好奇的盯着他们猛瞧,直到进了帐子,视线才被隔绝开来。
“祁大公子,这几人来路不明的,就这样收留会不会惹上麻烦?”
待他们走远,有人还是不太放心。
他们商队棣属于永南祁氏,祁氏靠纺织发家,在东南一带颇负盛名,常游走于塞外之地,生意做的很大。
这次他们就是接了笔大单子。
北戎濛城城主过寿,特意订了百匹锦缎和上好的物件,由他们大公子身子带队送货,也不知哪儿走漏了消息,一路上不停被盗匪骚扰,为此还损失了好些兄弟。
事关重大,他们不敢再冒险。
“无碍,该来的躲不掉,要是他们因为被驱逐而丧生,我也过意不去,再说了,我瞧着那姑娘眉眼清朗,说话行事颇有规矩,其他几人也是气度非凡,应该不是下作之流。”
祁文渊嘱咐道:“既然留下了人家,就让弟兄们多照顾些,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遵命!”
那人应声而去。
等曲蓁几人换好衣裳,雪花已经似鹅毛般,在寒风中密密麻麻飘下,落在人脸上如钝刀子般割的生疼。
她们留在帐子里没有再露面,四周很快安静下来。
唯有寒风呼号似鬼哭!
“主母,您赶紧歇着吧!”
赶了许久的路,他们几个大男人都扛不住,更何况是个姑娘家,曲蓁纵然不说,血手却看得出来,她比离京之时,又清瘦了一圈。
要不是棠越时时盯着,拼命投食,恐怕会清缄的更厉害。
不得不说主子把棠越送来太对了!
姑娘面冷心软,有些话他们不好说,棠越就没有顾虑,三下五除二保管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等回去了他肯定给这孩子请功!
曲蓁点点头,看着他们满面倦容,轻声道:“你们也歇息吧,养好了精神好赶路。”
“是!”
没听到棠越出声,几人望去,就见他趴在毡子上,双手环抱,已经睡熟,脸颊因温度变化生出了些红晕,瞧着甚是喜庆。
三人摇头暗笑,各自取了衣裳盖在身上,寻了个位置靠着睡去。
风雪一夜未停。
次日醒来,雪已经没过了扎帐子时故意抬高的木桩子,帘子掀开,寒风呼呼的往里灌,棠越瞧着新奇,高呼一声扑了出去,毫无防备的一脚踩到积雪中,身子歪的险些栽倒。
“小心些,别跑远。”
曲蓁含笑叮嘱了句。
棠越乖巧的点头,随即踩着快过膝的雪,疯狂的雪地撒欢儿。
那高兴的模样看的商队来往的人忍俊不禁,看他们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特别是落在曲蓁身上的,好奇之余还有些灼热。
昨晚光线昏暗众人看不真切。
如今瞧着才知晓竟是个美貌女子,她穿着白底银绣的毛领大氅,温暖却不臃肿,安静的站在帐子门口,眉眼淡漠安静,肤白胜雪。
被这漫山遍野的雪色衬着,整个人干净的宛若琉璃,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这样天仙般的女子,谁瞧了不心动?
就连正喂马的祁文渊不经意的一瞥,也难以移开视线,怔怔的看了许久,直到肩头被人猛地一拍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大哥看上人家了?”
凑过来的男子笑眯眯的问道,有些为难的摸着下巴,“这可不好办啊,人家都说是女眷,肯定是成婚了的,我们祁家总不好做那横刀夺爱的事儿。”
“小钊,别乱说!”
祁文渊佯怒瞪了他一眼,“女子的名节何等重要,莫要拿来开玩笑!”
“哪里是玩笑,你刚才眼睛都看直了!”
“不是,我是想其他问题,昨晚没来得及细看,方才才发觉,你瞧见那夫人身上的大氅了吗?是蜀锦做的,领子的皮毛取自白狐,就连上面的绣线都很讲究,白中泛金,一看就是奇物,能用得起这种物件的人家,怎么可能让女子抛头露面出来行商?”
祁文渊忧心忡忡道,“这几人来历绝对不简单!”
“管他呢,再怎么来头大,我们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瞧着那夫人不像是不讲道理的,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