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黄昏辞别,月当空而行。
激动过后,两人就着当前的事情聊了一小会,秦若白才想起这人估摸也是才到不久,见他眉宇间带着疲惫之色,才有些不好意思:“看我这糊涂的,你该好生歇息一下再回去,免得回去之后就没有歇息的时间了。”
闻言,百里御却忍不住揪了眉头:“秦若白,你和我说话也要如此客气吗?”
秦若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情绪似乎有些淡薄,除了一开始的亲近,似乎都不够有热度,不过她倒是不觉得奇怪。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了,这才不是很清楚该怎么与你相处。”
不过秦若白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对百里御依旧是喜欢的,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的执着,这种感情也许不够热烈,但是始终存在,淡却不会消失。
以前的她执着到有些受虐,像是将自己困在一个牢笼之中,长久以为便有些疯狂,贪恋前世所有的温柔,即便是一丝一毫的温和也被她无限放大,然后就奋不顾身的沉沦其中。
喜欢从来都不会单纯,人的认知在变,情感也会变,不一定就是消失,而是对感情的认知也变了,从刻意的接近缠绵,变为了落花流水般自然。
百里御被秦若白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搪塞得来了气,他起身踱步来到秦若白身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清隽的面容贴近她,说:“看着我这张脸,你竟是一点都不想亲两下吗。”
那一缕恼意,好似她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秦若白娟秀的面容展开一丝微甜的笑意,问:“百里御,你说的不对,这种事情不是男人主动的吗?”顿了顿,她伸手攀上他的肩,双腿更是不老实的盘上他的腰,彻底开怀的笑开了,“不过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那么我可以主动一点。”
百里御单手就托住了她,在她靠近的时候,直接张嘴轻轻咬了一口,不过随即却是忘了惩戒,柔软的触感令好久没有碰过女子的百里御流连不已。
衣带轻解,床帘散落,香炉柔和的暖香慢悠悠的腾起,掩去一室缱绻。
一夜安然,再次醒来,百里御还在好生睡着,秦若白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话说百里御不是很累了吗?为什么还能顽强的坚持那么久。
昨天几次来着?
秦若白摸了摸脸,掀开床帘起身往外走去。
果然,齐整的衣物已经准备好了,整整齐齐的安放在一侧,就是隔间的浴池也换了热融融的汤水,赤足踏进其中,缓缓沉下身体,忍不住眯眼喟叹出声。
身后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秦若白眼睛也不睁,直接问:“我说你根本不是昨天才回来的吧,都准备的这么充分,昨天那疲惫该不会是暗示我吧。”
暗示她应该有什么话到床上去说......
百里御轻笑一声,赤身靠近她,将软软趴在边上的她,拉近自己的怀里:“怎么不说是你的人,熟能生巧,甚为体贴呢?”
秦若白顺势靠在他身前,翻了个白眼:“才不是呢!”虽然这里是青楼,可是她的手下不会随意参与主子的事情,聪明劲从来不允许用在自己人身上。
“那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百里御低头嗅了嗅她身上的气息,埋头在她肩头,说的有些含糊。
秦若白眼睛睁开,挣开他的怀抱,迅速洗完,然后踩着阶梯去放着衣物的地方换衣服,然后面色正经的回头嘱咐:“快点洗,一会我拿个东西给你。”
徒留百里御对自己略微兴起的身体无言......
他这王妃真是非常皮了,完全就是报复昨天夜里他多次索要。
他真的不是贪恋此事的人,真的!
秦若白才不信,所以她撩完就走,裙摆婀娜摇曳,步伐优雅散漫。
等百里御洗好出来,秦若白已经收拾得当,又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正在吃着小丫头们送来的吃食,一双筷子夹着晶莹剔透的小包子,一口一个极为豪放。
等他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桌上的食物已经被消灭完毕,也是这种时刻,他才终于意识到,秦若白似乎出现了什么质的变化,超级......能吃。
很快,桌子上的空碟被替换了下来,几个拿着托盘的小丫头,面色严肃目不斜视的摆放着同一批早餐,百里御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这些小丫头故意做出这么一个表情,让他忍不住看了几眼。
小丫头们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顿时速度飞起的摆放完,然后脚步匆匆的拿着托盘,脚步整齐到木然的往外走去,临到门口一个闪身就看不到身影了。
“你是不是在她们脑海中种下了什么奇怪的印象,她们怎么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人。”百里御桃花眼中盛开的都是疑惑,一瞬不瞬的看着秦若白,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秦若白摇头:“我可不参与管束她们的教导,这要问付明蕊她们才知道,难道你在这里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吗?”
百里御细细想了一下,倒是真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我回来那天,因为不方便直接回到自己的地盘上,于是就想到来你这边,当时你这里的人把我认成了客人,其中一个叫乐流的女子不断的对我投怀送抱。”
秦若白顿了顿,杯子捏紧:“然后呢?你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百里御轻笑:“你应当知道我们这种人,一般不会碰这种地方的女人。”
秦若白杯子啪嗒一声碎了,她眯了眯眼:“这么说来,当初官妓送来的时候,你应当也是乐意享用的吧!”
百里御噤若寒蝉,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的问:“你这是不想我有任何女人?”
虽然这个想法他有过,可是一旦他参与博弈,坐上了那个位置,独宠一人就是一个妄想,娶妻也是安国的一种必要方式,尤其是他根底不足,很难立足。
“我若是说不想,那么你会答应我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吗?”秦若白若无其事的将手上的粉末甩开,看着没有丝毫伤口的手,眼神暗了黯。
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如果以后她入主后宫,那么真的能够忍受与人分享他吗?这个问题非常有待考究,不仅影响她一辈子,也会影响她未来的孩子以及自己的家族。
她真的能够固守本心永远都不变吗?
百里御第一次生出逃避问题的想法,可这不是一种正确的做法,事情迟早要面对,既然已经提起那么就不该规避。
“我想我无法答应,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够说到做到。”
即便看着她黯淡的双眼时,他是想要答应下来的。
秦若白一颗心沉沉浮浮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缓缓的沉了下去,呼吸忽然变得很重很重,甚至喘不过气来,屏息了好一会,她略显狼狈的抬眼看向他:“那如果以后,我变得不像现在的我,希望你能够念着今天的旧情,对我多一些宽待。”
说着她不等百里御有所反应,转身往内室走去,在某个地方敲了敲,整个室内的地上就多了一道门,里头被黑暗说吞噬,看不见丝毫光线,可秦若白却没点灯火,往下面走去,暗金色的眼睛遇上黑暗立即出现了一道微弱的金芒。
即便没有灯火,下面的布局在她眼中却是一清二楚。
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架子,上头放着一个漆雕盒子,秦若白站在那个盒子面前停顿了一小会,才苦笑了一声,一声叹息幽幽而出,心里的惆怅令她有点疲惫。
可旋即她还是取下了那个盒子,转身往外头而出,百里御就站在那个通道门口,看着她一步一步的从黑暗中拾阶而来,她的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将东西递给他的时候,甚至露出一抹没有任何表示的浅笑。
选择已经做下了,秦若白觉得自己不该有过多的挣扎,但是内心还是有很多的不甘,可在看到他望着那抹明黄色而愣住的时候,她忽然就不在乎了,有些路既然可以迅速的走,那么她为什么要绕个大弯路?
而且知道她有这个东西的可不止是她,还有李德全,而百里御迟早会从对方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倒不如她自己主动的上交,免得让这件事成为二者间的嫌隙,那她做这么多岂不是白白浪费,变得毫无意义。
既然明确的知道,他若是坐上那个位置,必然会有许多人相伴,她为什么还要不断的破坏二人之间的感情,任何歇斯底里带来的都只会将感情破坏的支离破碎,可以趁机刷好感的事情,却被自己作弄没了,岂不是很傻。
“这是那天去皇宫中带出来的东西,李德全写的,毕竟父皇已经病重,根本拿不住笔,可以前的圣旨都是李德全写的,没道理这个时候还整什么亲笔,对了另外两样是半块虎符和玄紫龙纹玉佩。”
秦若白说完之后,忽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已经说完了,可他们是夫妻,这个时候应该有很多的开心话可以说的,可她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干巴巴的张了张嘴,然后就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