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林氏和龚大奶奶留在这里住,裴垣便歇在外书房里。
“上回的事儿多亏姑老爷费心,小叔虽被贬了官职,不过在工部比原来却好些。妹妹只管安心养胎,家里一切都好。”
林氏也跟着安抚林盈袖,一会儿小周氏领着她娘家的嫂子王氏过来一起说话。
林盈袖让了坐,王氏管着林盈袖叫大姑太太,叫小周氏二姑太太,龚氏也跟着叫小周氏二姑太太,一家子说话亲亲密密。
王氏也是出身微末,在林盈袖这屋里总是乱看,林盈袖也只假装没看见,每回来也都赏赐了不少东西。
“还是咱大姑太太命好,我瞧着肚子尖尖,只怕又得了个哥儿,我们二姑太太就不行了,过门了好几年竟半点动静都没有。”王氏酸酸的说道。
林盈袖低头喝茶,也不知该如何安抚王氏。
小周氏一脸坦然,“这也是个人的缘法,我养的二姑娘也是不错,今儿席面上人家给的好东西也给我留着,好吃的也给我留着。孩子只要懂事就好,家里小爷跟我也是十分亲厚,姐姐生的也和我的孩子一般,嫂子以后可别这样说了。”
王氏脸上火辣辣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林盈袖一眼。
龚大奶奶拉着王氏的手真诚地道:“二姑太太说的是,不管谁的孩子,她们姊妹这么要好,还分什么彼此么?我看你家姑太太也是个有福气的,来日方长,不用急于一时。”
王氏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看林盈袖有诰命加身,又有子女,公婆看重。小周氏出身比林盈袖不知道高出多少,却屈居她之下,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今儿当着林盈袖的面说,也是故意的。
小周氏虽听父母和哥嫂说过这些事儿,但她一向没有争宠的心。林盈袖看似温柔宽厚,实则是个霸道的,家里这些姬妾,裴垣都是淡淡的。
或有不甘心,主动勾搭的,林盈袖必然不会放过。
裴垣本就不喜欢小周氏,虽偶而也去她屋里坐坐,那也只是看看二姑娘,从未过夜。
即便用手段得到一时恩宠,那往后呢?得罪了林盈袖,她还指望在这里有好日子过?还有二姑娘曦宁,她出阁之后还得仰仗娘家撑腰。
所以,与其争一时长短,倒不如现在过的安稳自在。不用在意恩宠,不用费尽心思去争去抢。
林盈袖也知道小周氏的娘家怒其不争,小周氏一向胆小怕事,虽这些年好了许多,却也不改本分,是个最温柔善良不过的人。因此林盈袖才放心让她做二房,按照规矩,小周氏管她该叫姐姐,也不过今日叫了一声姐姐,以往人前人后都是叫太太。
家里头她对孩子们也不错,即便林盈袖往后不照拂,文渊也不会忘了叛王夺位时的救命之情。
争不见得能得到好处,不争反而能落得个安稳。
当然这样的话林盈袖自不会和小周氏去说,裴垣是她林盈袖的夫君,自然也是她周若君的夫君。若是说了那话,那真个成了妒妇,还不叫人唾沫星子淹死。
“道理是这样没错,到底不如亲生的好。我们祖上也是做过官的,若非是落魄了断然不会叫女儿做妾.......”
小周氏打断了王氏的话,对林盈袖道:“太太身子重熬不得的,早些去歇息,这里林家阿娘和嫂子们有我照顾,早些睡去吧!”
林盈袖也确实困了,点点头,让小周氏好生相待。
等林盈袖一走,林氏也说困了,跟着林盈袖往她屋里歇息去不提。
这二人一走,王氏便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小周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妹子,不是我这做嫂子的挑拨离间,你也是太太,何苦怕她怕成这样?你瞧她孩子一个一个的生,连婆母都叫她闺名,有好的都往她屋里送去,你呢?只管这么?”
小周氏揉着手帕半晌不言,她自来性子就是这样,家里头不是不知道。
“你出身比她高,如今和她平起平坐,何必怕她,你看看你的屋子,再看看她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龚大奶奶听得有些不耐烦,又不好走,叫个小丫头倒葡萄汁子喝。
这王氏说话也是半点避讳都没有,不说隔墙有耳,当着林盈袖的嫂子面说这样的话,不怕她告诉林盈袖?还是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来着?
“太太待我这么好,我若是还去争那岂不是狼心狗肺了?好嫂子你不用说了,上回我着人送给侄儿们的衣裳都还喜欢?”小周氏压根没把王氏的话放在心上,她就是有心去争,那也要裴垣待见她才成啊!
当初周氏领她进门,就是为了分林盈袖的恩宠,裴垣知道周氏的意思,恼了,人去了好几个月也只是客人。
夫妻两个赌气,不好对着,便拿她垫背,因此裴垣一直都拿她当个透明人看待。
“都好,那些料子咱们家见都没见过的,你侄儿侄女们爱的什么似得,我们穿着去上房磕头也体面。”
小周氏点点头,那样的料子都是林盈袖给的,知道她送东西回娘家,还特意多给了不少好东西。
“龚家嫂子,吃些菜,这是我们小厨房单做给咱们这里,比大厨房的可是好多,您好歹尝尝。”
龚大奶奶答应着,请王氏也用些,吃完了早些睡觉去。
王氏便没再多劝,一道吃了些东西,三人往小周氏的屋里安歇不提。
林氏因林盈袖还未生产,想着上回遭人害了,险些小命不保,便留下来照顾,直到孩子落地再说。
龚大奶奶因要家去照顾,一早便和林盈袖过去上房,和老太太告辞家去。
老太太挽留一阵,便吩咐林蕴玉好生送亲家嫂子,林蕴玉让龚大奶奶带了好些东西回去,带的那些比林盈袖多了一倍不止,在二门口当着下人的面说道:“以往我没好东西,如今我也是太太了,亏待不了娘家人。”
说着得意地看了一眼周佩家的,冷哼一声。
龚大奶奶扯了扯林蕴玉的袖子,也不和林蕴玉多说,告辞上小轿出门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