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见过他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有几分落寞,还有几分……惹人心疼。
就好像,他们原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她却突然倒戈站去了敌人那边。南迦被这个认知搞得有些愧疚,可明明,他们并不是战友的关系,而是前男女友的关系。
顾识洲却并没有就此与她硬碰硬起来,而是软了声说:“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
沈敛之拧紧了眉,他怎么说也是认识顾识洲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服软的模样。不过……他是和南迦服的软?
沈敛之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关窍,忽然觉得好似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个笑话。他低头轻咳一声,坦然拂去了顾识洲对他的蓄意污蔑,解释道:“他说的不尽然,工作有交集不意味着就有私心。伯父,您可以等时间考验我对明姣是不是真心的。我想娶她,一直都想。”
顾识洲:“……”
他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忽然看向沈敛之。
——明姣?
南迦算是看明白这场戏了,她默默捂住脸,试图逃离这里。
她戳戳明姣,“今天你才是主角,你跟沈敛之慢慢弄,顾识洲不会再捣乱了。”
她乜了眼那个捣乱的人,顾识洲握拳轻咳一声,没再出声。
回想一下,他好像的确是来捣乱的。
沈敛之娶个老婆本来就不容易,他在这横插一脚,可能直接给搅黄了。虽然,他娶个老婆也很不容易就是。
南迦刚才说的也没错,他刚刚涌上来的一阵的委屈骤然消散。
刚才她说的那一刻,他是真觉得委屈了。也真的觉得,她看上了沈敛之。
今天的主场还是沈敛之和明姣,制止了顾识洲后,南迦就想偷偷跑掉。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顾识洲也走了,跟着她出去。
明中宪焦头烂额,索性先顾一头,暂且由着他去。
南迦刚走出去没多久,就被顾识洲追上了。他在后面喊她:“迦迦。”
南迦蹙眉,不大情愿地停下脚步,嘟囔着:“你跟出来做什么。”
顾识洲快走几步跟过去,“刚才……”
他还好意思提刚才?南迦抬眼瞥他。
他轻咳一声,“我没想逼你,是以为沈敛之要……一时着急,才这么做。我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刚才虽然有些误会,但是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南迦不想听,“说完了么?说完我先走了,我还有事。”
“加个微信好不好?比较方便联系。”他提出请求。
“不好。”
“那你别拉黑我,我给你发短信。”
卑微至极。像个纯真的毛头小子,赤赤诚诚地追着人。
南迦抿紧唇,没有与他直视,只脚步匆匆离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顾识洲猜测着,她这应该是同意的意思。那他就接着给她发短信,时不时带张照片。无论如何,只要还有联系,关系就不会彻底断裂。他心存侥幸着,企图着最后一丝希望,再从希望中挣扎出来。
准备回去时,他又想到了沈敛之,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这个沈敛之,一上来就准备谈婚论嫁,凭什么?前期步骤呢?全部省了?
他一时间,突然就对刚才的无意识的捣乱毫无愧疚之意了,甚至还想进去继续掺和一脚。
娶老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顾识洲进去后,沈敛之还在和明中宪说着话。看着那坐得笔直的模样,怕不是后背已经紧张得全湿了。
他为什么知道?
因为他刚才也是这副样子。
他走进来,沈敛之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眼神却没什么好气。
刚才这家伙莽莽撞撞的,差点搅黄了他的好事。
第55章 二更 南小姐又跑了吗?
顶着沈敛之不善的目光, 顾识洲坐回原处。
明祈显然看破了刚才的情况,投去似笑非笑的目光,好像在说——你顾识洲也有今天?
陈今书安慰地看了他一眼,原本以为儿子追老婆的事情有进展了, 没想到折腾来折腾去, 竟还是在原地。
她叹了口气, 坐到江如因身边和她探口风:“你觉得我家顾识洲怎么样?”
江如因正听着沈敛之说话呢, 眼看着一个女儿已经保不住要嫁出去了, 心情正不好着, 陈今书这时候过来说想要她另一个女儿。她没好气道:“不怎么样。”
她见陈今书至今对当年的事还蒙在鼓里, 决心找个机会与她挑明, 正好告诉她,顾识洲想娶南迦,那是不可能的。顾识洲当初伤她女儿那么深, 她又怎么可能会让女儿再入火坑?也不止是得让陈今书知道, 最重要的,是顾家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子。
江如因做好盘算,眸中划过一道厉色。
沈敛之恳恳说了很多话, 顾识洲愣是没走, 别人在想他就不无聊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在为自己将来取经。
到了最后,明中宪看了眼明姣,还是松口:“只要明姣自己愿意,我们没意见。”
从各个方面而言,沈敛之的确是一个出色且难得的乘龙快婿。明中宪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唯一一点就是女儿的意思。
顾识洲挑眉——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么?他忽然看到了点曙光。
沈敛之故作稳重成熟地颔首:“多谢明伯父。”
他接收到了来自顾识洲的羡慕的目光,嘴角微挑。
今天这大事, 差点被这个姓顾的给搅和了,他也算是有惊无险。
回想了下刚才的场面,他还是有些忍不住想笑。
两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像两个傻子一样在那里牛头不对马嘴地抢人。
别说是沈敛之了,就连南迦都不愿回想刚才那个场面。只是想想,她就忍不住双手捂脸。
这个顾识洲……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至今难消退。他今天应该是特意打扮过的,一身正正经经的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求婚的。
好半晌,南迦面无表情地接着忙手里的事情,拒绝去想。说得再诚恳也是没用的,她的心坚如磐石。
只是他说发短信的时候,她还是有一丝心软了,觉得他很可怜。他可是顾识洲啊,为了给她发消息,没微信也愿意发短信。在他面前,但凡换一个女人,都会巴巴地把自己的微信送上的吧?他那样高傲的人,不应该是愿意低头的人。
南迦轻叹了声。
……没事,或许再过段时间,他就会放弃了。
一直到客人离开,南迦都没再出去,她自己待在房间,处理一些稿子。
顾识洲想着能不能再见她一面,但是没能见成。
离开明家后,靳淮予问他情况如何,顾识洲生平第一次觉得难以启齿。
——今晚的乌龙,实属平时难见。
一直到刚才临走时,沈敛之都还在瞪他。不过今晚姓沈的属实是春风得意,瞪了几眼便收回目光。
啧。
他倒宁愿沈敛之继续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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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迦以为冯春琴是不在乎什么威胁的,但没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没再见到冯春琴,就好像,她真的安分下来了似的。
她在国外的老师给她发消息,邀请她一起去一位画家举办的聚会。
南迦正好到了瓶颈期,于是很快应下,欣然前往。正好趁这个机会和老师探讨一下她的问题,还能在聚会上多认识些人,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除了家里人,她没和别人说她要离开。
顾识洲那边在实验基地泡了整整一周,总算是重新启动实验,并取得一次近乎完美的成功实验。
工作上的事情差不多忙完后,陈今书一边催他记得去好好追南迦,一边跟他说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要到了,问他去不去。
顾识洲拒绝得很干脆,“这次就不去了,还有点事情处理。”
陈今书有些发愁:“原本你不来我也不说什么,但你不知道老爷子有多器重那个顾觉,整个寿宴都交给他办。我怕你再不掺和,那个顾觉会占去太多东西。”
顾识洲挑唇,“您放心。”
只这三字,陈今书安心不少。有时候她很愧疚,好像什么都帮不上儿子,老爷子还在一个劲地给他增添烦恼。孩子已经很忙很辛苦了,老爷子就不能消停点吗?
顾识洲虽然对顾氏没什么想法,但也不允许外界的什么人都想来吞下顾氏。这个顾觉,从来申城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经安排人在盯着,顾觉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每个动作都像是透明一般地被顾识洲知晓着。
顾识洲这段时间要忙的东西太多,好不容易解决一件,他摘下眼镜,捏捏眉心。
要是顾觉安安分分的也就算了,可是这才多久,就已经开始动歪念了。
老爷子年轻时不是这样的,果断狠绝,做事雷霆,才能创大家业,只是没想到,随着年纪增长,现在也是老糊涂了。再不管管,家业都要被外人吞食。
顾识洲暂且先记下了顾老爷子八十大寿的事情。
吃过午餐,他依旧是给南迦发短信。短信的页面里一整排都是他发的消息,她没有回复过,但即使如此,他也乐此不疲。
照常写完信后,他今天想自己送过去,于是也没叫快递。
他知道她不收,追寻的信箱可能都不知堆了多少信了,可就是想见见她。
顾识洲自己开车去了追寻。
现在申城知道追寻的人越来越多,前几天靳淮予还跟他说,想给栾念送幅画,但是追寻网站上显示画都已售罄。
她如今,变成了所有人从来没见过的闪闪发光的样子,在她的世界里,肆意地放着光芒。
他从前,从来没想过她会站在这样的巅峰。
他带着aim往前走,她也在她的领域里兀自前行。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在顶峰相见。
顾识洲在去之前,心情还很轻松。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心情只维持了一小会的功夫。
到了追寻后,前台的小姑娘在整理文件,看到他,热情地问道:“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想找南迦。”
余渺说:“可是我们老板不在。”
“是出去了吗?我可以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