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明山上灯光依旧明亮,胡图站在庭院内,案前摆着黄纸,香坛。
一条人影从树梢落下,只能看到黑影一闪,便落在胡图面前,正是玄四五,天生的卓绝身法资质,让这个家伙修炼起《逍遥游》一日千里,进步极大,如果单纯的比脚力,就算是现在的胡图,也有些吃力。
“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
“是的,师父,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该做下的事情已经做下了。”
胡图长袍一抖,转过身,正对着香案,“人间无鬼神,人间有正义,今日我就替天行道,做了错事,就应该领受责罚,法不责众,那就让你们心里的鬼来责罚。”
手中掐着印决,双手一引,扬起一阵阴风,三明山上的灯光似乎在这时候隐约变得有些惨白与黯淡。
“我.....我昨晚梦到胡家力跟胡苟的鬼魂来找我索命了,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男子神情无比的惊恐,“你.....你也梦到了?”
“你也梦到了?”
“快去问问其他人?”
村里,笼罩在一片恐慌与畏惧之中,一个上午的时间,胡苟、胡家力的鬼魂回来索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胡家村,如果单纯只是做梦,一个人做梦还说得过去,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做了同样的梦,不是鬼魂索命是什么?
胡兵砰的一声关上门,将前来自己家的人推出了门。
“你们自己干的恶心事,关我们什么事情?一个个的,为了钱什么都不顾了,怪得了谁?”胡家村也并非一村都是白眼狼,胡图一家平日里做事也没有那种天怒人怨的,亲朋好友也有几家,但与整个村子相比。
这一部分人就显得有些少了。
老书记是最着急的一个,年纪大了,对于很多事情的忌讳与畏惧就更甚,半夜惊醒,再也没有睡着过,他不敢睡下,生怕再梦到那样的事情。
中午之后,老书记家的庭院就被坐满了,到处都是人,看这些家伙的脸色,他们昨夜也不好过,一个个双目布着血丝,有的沉默的抽着烟,有的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论着。
“书记,你得给我们个说法,这事儿是你挑起的,我们大家伙都是听你的做事,现在胡苟他们两个的鬼魂来了,你说说怎么办吧?”
“就是!我当时就说了,同一个村子的,虽然不是同一条血脉,但不应该把事情做得那么绝,现在好了,你要是不处理好,大不了我们一起完蛋。”
“made,就因为听了你的鬼话,你看看现在,不只是鬼魂索命了,连胡图那的那份钱都赚不到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老书记气的吹胡子,如果他有胡字的话,“你们这些狗东西,当时说的事情你们哪个不同意了?拿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手软?一个个的眼睛看到钱,就像是看到你家婆娘一样,现在反过来找我的麻烦了?”
“那怎么说?事情的确是你引起的。”
庭院里九个人,其实真正参与这件事情,了解情况的只有九个,正是这九个人的煽动,才有了那天的事情,其他的人,不过是被当棋子使了罢了。
“对,是你牵头的!”
“死人就是死人,死了还敢乱来不成?当时他们两个可是自己愿意的,自己上去的,他们不死怎么养活一家老小?拿什么给他们家里人治病?现在好了,死了还敢回来,找个法师做一台事情,敢来就收了他们!”
老书记恨恨的说到,其实他自己也感觉这事情透着一股子诡异,但实在是说不出来哪里的缘故,鬼魂索命?老东西就没有相信过,可如果是心里压力的问题,不可能所有人都做了同样的梦,他听在耳中,所有人说出来的梦境都跟自己一模一样。
“我觉得老书记说得对,钱拿了,事情做了,反过来怪书记就是我们的不对了,是人的时候,我们能解决,不是人我们解决不了,那就交给能解决的人来解决,找人去请法师来,邻里八村能做这事的人不少,还怕什么?”
老书记闻言,脸上带着笑意,“那还不快去请,请来法师,费用算我的。不让你们掏一分钱。”
法师下午就请来了,高价钱在镇上庙里请的和尚,一请请了五个,在村口摆下香坛,跳了整整两个小时,可谓场面宏大,气势不俗,路边到处都能看到那一堆堆的纸灰。
明理峰上,青璇舞完剑,看到身后的胡图,这个家伙,自从那日事情发生之后,整个人就变得苍老了下来,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胡图正在老去,老得很快,快得让人感觉恐怖。
“该我上场了吧?”
“不!还早!这么快就让他们解脱可能么?等着!”
青璇皱了皱眉,“可是,他们昨天请了人过来,贫道担心,终归会有人看破你的布局,到时候你就彻底立于劣势的位置,那些家伙不傻,他们没有证据,但猜得出来是什么人做的。”
胡图冷笑一声,“这个世上,能看破我布局的人没有几个,能够看破的人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货色,不会不问缘由就帮他们。”
“安心等着吧,等他们奔溃的时候,我要让他们亲自将那个家伙送进去!”
一个善使民意的人,逐渐开始感受到民意的可怕,不用怎么说,从那些人的眼睛里就能够看出来,那是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与滔天般的怒火,法事并不管用,噩梦连连,越来越严重,一旦睡下,不再是惊醒,而是根本想醒都醒不了。
夜晚对于别人来说是休息睡觉的最好时候,但他们不敢睡,死命睁着眼睛,白天日头底下想眯一会都不行,因为有人做过,即便是白天,睡下之后依旧会做噩梦,那种噩梦跟夜晚的噩梦差不多,法事一台接着一台的做。
一天都没有空下,但噩梦依旧如约而至,隐隐有些变本加厉的意味。
七天,短短七天时间,这些个状如牛的汉子,一个个精神萎靡,不只是男子,连家里的妇人也是一样,形销骨立,瘦了很多,双眼里布满了血丝,消息从胡家村传开来了,有几个人觉得,既然自己等人也有这种情况,那是不是胡图也是这样呢?
不用他们来偷偷看胡图,胡图自己大摇大摆的从村中经过,回了一趟老宅,气色红润,一点被恶鬼索命的模样都没有。
“老书记说得对啊,现在是什么时候,讲究的是科学!科学,怪力乱神什么的说不得,听说法事还是老书记牵头的啊?虽然是为了村民们,但这种事情少做为妙,毕竟影响不好。”
胡图的话传入老书记耳中,气的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
第八天,村里来了个一身道袍的男子,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手持一柄拂尘,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一边不停地摇头叹气。
轻轻一跃,上了胡苟家的房顶,谁能想象这么一个老人,竟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出这种动作,在胡苟,胡家力两家看了几眼,就摇头晃脑的念叨着:造孽啊,造孽!!说着就朝着村口走了出去。
消息传开,其实这几天,频繁有这样打扮的人出没胡家村,据说外面都传开了,胡家村里好拿钱,一台法事就能有好几千,表演的好一些的,还能有万元红包拿。
还没出村口,就被人拦了下来,“法师,您是法师么?”
老道拂尘一摆,不着痕迹的弹开了汉子抓着自己道袍的手,“无量天尊,贫道是道士,只修道,说不上什么法师。”
很快,老道就被围了起来,“道长啊,你是世外高人,一看就是,正常人哪个能够轻轻一跃就跳两三米高?”
“道长,你给看看呗咋们村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不了,看不了!无量天尊,有些人做了恶事,别人前来讨回公道,老道怎么能够阻拦?不过你们放心,只要这公道讨回了,事情也就平息了。”
一汉子神色一凛,双膝一跪,跪在老道跟前,“道长,求求您救命啊!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让开,这事儿贫道管不得,莫要误了贫道修行。”
“道长,我家一家老小可等着我养活啊,你可不能这样啊,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一个家可就真的完了,道长,求求您看在我一家老小的份上,救救我吧。”
“是啊,道长,你救救我们吧,我们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我们该怎么做?”
道长一脸慈悲,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可有什么地方可以坐坐?”
“道长,去我家吧!”一汉子提议道。
“道长,这是一点敬意,您收好!”说着,汉子将手中一个红包放在老道的手上,老道勃然大怒。
“胡闹,贫道行事,向来凭心而做,不过是不愿意看着悲剧的发生,才起了帮助之意,哪能受这些黄白之物玷污?这是想坏贫道修行不成?”
“就是就是,道长世外高人,不是钱可以请来的,收回去,道长,您请!”
“是,是,是我们这些俗人不懂事,我罚我罚!”汉子自己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一脸讪笑着将道长引入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