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就暗下来,金红色的圆盘在地平线上狠狠地颤抖了两下,不甘地沉寂下来,西面升起冷色调的银色弯钩。温度很快地降下去。
蒙古族族长为了庆贺今日少年们套马的大获成功,召集了所有族人举行宴会聚餐。篝火、烟花、牛羊、歌舞……草原儿女们无拘无束。
夜深回到帐中,夏筱然倒是还有些沉浸在喜悦之中。
“乔茵,看你这模样,是不是还不知道厉害,很开心?”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夏筱然浑身一个机灵。
死定了。
“哥……不是你想得那样。”
都说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夏筱然早就得到精髓,一转眼就泪汪汪地瞅着面前的那个高大男子。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
“哥……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我好不容易遇着马群,还是上等品……咱们族里遇了马疫这么大的灾祸,爹爹和族长可就指望着我们呢……我……我见着了机会怎么能放弃啊!为了我们蒙古,不要我乔茵这条小命又如何!”说到后边儿,夏筱然脸上倒是流露出了些大义凛然的神色来。
在草原上,蒙古汉子素来最敬佩英雄,这种为大义而舍身的人更是备受尊重。乔鹏虽然不满夏筱然的不爱惜性命,可也找不出东西来反驳她。今日,倘若他是夏筱然,或许也会像夏筱然一样,冒险一试。
深深叹了一口气:“再怎么说你也是女孩子,这种危险的事……我是大哥,理应为你挡着,你今日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回来怎么向父亲交代。”
看乔鹏的气好像渐渐消了,夏筱然咧嘴一笑:“你的好妹妹这不没出什么事儿嘛,大哥你就放宽心,事情都过去了……”
“对了,哥,你可千万别和爹爹说这茬!我怕他担心。”夏筱然扯了扯乔鹏的衣袖,撒娇到。
“知道啦!怎么也说不过你!”
仰仗于夏筱然的功劳,整个部落都洋溢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而套马之后,在整个部族里,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将马儿驯服。
然而要想在维王规定七天内,完全驯化这些近三十匹极具野性的烈马,还是非常困难的,工作量也是巨大。
几乎每个人都分配到了任务。夏筱然也不例外。
因为马儿都要上战场,对成年马求自然不用多说,幼马的训练更是十分严格。
对于夏筱然这个女子,维王是很好奇的,能够降服头马的姑娘,实在少见,英姿飒飒,爽朗豪迈。
“殿下,您找我?”营房外,蒙人族长弯着腰,有些紧张地低声询问里头的贵客。
“进来吧。”
维王这次传蒙古族长过来,还是为了三个月之后的征兵之事。汉国的战马向来是蒙人驯化。过去蒙人虽骁勇善战,善于骑射,韩人却从未在蒙古族中征过兵,毕竟汉国人的种族观念一直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让其他民族混迹战场军队之中,细作、叛徒、逃兵……这些都会让战事出现无可预判的风险。
只是此次,事关汉国存亡,国家也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战场上我方军资,无论是粮草、战马还是士兵数量都远远不足。
赵国的攻击,是突如其来的,但从军需上看,铁定是预谋已久。汉国仓促地应对,根本就难以抵挡。赵国攻势,可以说是势如破竹。
战场上,汉国军队的士气已经极端低落,汉王也已经是没有办法,才派去自己的二儿子维王亲上战场以此来鼓舞士气。
“蒙人族长,本宫私自决定在蒙古部族中征兵,你可怨本宫?
你们草原人,以牧羊放马为生,向来不参与我汉国与他国战争,因此也从未有晋升机会。本宫看那些儿郎们都凶悍勇武,英勇善战,便给你们这次机会。
此次,若是我国胜了,而你草原儿郎又有人在战场上立功,粮草黄金,自然不在话下,就连蒙古每年需要给我王缴纳的供奉亦可减免十年。与城镇之间的交易,也无须上报官府,可自由贸易。”
蒙古族长听后大喜,忙俯身谢过殿下。
“那么此次的战马,就由将士们自己驯化,作为三月后他们上战场的坐骑伙伴。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宫失望。”
“谢殿下!”族长行了大礼便退下,他根本不懂现如今汉赵两国的形式,还万分感激这要把草原少年们推入火场的设计者。这场战胜,要胜,多难!
攻心之术就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儿,给甜枣儿的时候让你云里雾里什么也不懂的同时,再在背后暗中算计你为他心甘情愿地卖命。
老族长很快便把维王的意思传达给整个部族人知晓。
所有人都不明战事,除了夏筱然。于是包括乔峰乔鹏在内,都十分兴奋。这几十年蒙古的发展,大家都看在眼里,在汉国的压迫中,苟延残喘着,很多人连温饱都是问题。
倘若这场战争真的胜了……
草原上,无数人都在做着这个美梦,当然,这不包括了解所有背景的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夏筱然,和那些冷眼看着他们美梦的汉国士兵。
“这根本就是让哥哥们心甘情愿地去送死。这个维王还真是狡诈!不愧是出身皇室,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夏筱然在心里暗自诽谤着。蹙着眉头,因为乔鹏被指定上战场,这注定是一场败仗,那么乔鹏的命运,九死一生。而这,也更加坚定了夏筱然要替哥哥上战场的决心。
那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人发现呢?
而,至少,她需要有自己的马匹。
夏筱然作为套马的最大功臣,以自己的名义像蒙古族长要求,想要挑选一匹自己的马儿,蒙古族族长虽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欣喜地答应下来。
她挑选的,自然是那匹,曾把她甩的差点一命呜呼的野马头领——那个通体漆黑却四蹄雪白的马儿。
“咱们这都是老朋友了。”夏筱然走进马场,给它喂食,轻轻拍了拍那马儿的头,给它捋着毛。
“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怎么样?作个生死之交。我要替哥哥上战场,这样还能时时看到维王,接近他,以后可能就能找到机会去见那什么悦煕公主。
这次战争最后一定是以汉国的失败告终的。只是但凡争斗,不打个十场八场是分不清胜负的。这么多场小战里,我只要胜一场,就能要求那小侄子维王带本姑娘回京领赏,这次的任务就能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