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雨将头埋在晋王颈间,“那如果他不再是‘嫡’皇子了呢?”
晋王的手臂猛然一紧,旋即他伸手推开谢寒雨,让她与自己对视,“你在说什么?”
谢寒雨扁嘴,“我是说娘娘太好性儿了,明明她才是皇上最疼爱的人,却一直屈居贵妃之位。”
还不是因为江家的出身不高吗?晋王神情微冷,“有话直说。”
谢寒雨上辈子就觉得晋王和他那个母妃听没脑子的,这些年在宫中就光吃白饭了,当然她以搞倒方皇后一次,就能让她再倒第二次,“奴婢是想,只要方皇后不在后位,哪怕只是个妃位,五皇子就对殿下构不成威胁。至于您所说的贵妃娘娘因为出身无缘后位,那娘娘就一直做着贵妃好了,反正以皇上的年纪,便是再立一位新后,怕也难再有嫡子出生。”
晋王已经听懂了,他重重的在谢寒雨颊上亲了一口,大笑道,“待本王正位之时,定以贵妃之位相酬!”
贵妃之位?不还要屈居人下吗?谢寒雨压下心里的不爽,从晋王怀里滑到地上跪好,“臣妾谢皇上!”
“哈哈哈哈,”晋王纵声大笑,伸手将谢寒雨从地上拉起来,“爱妃平身!”
谢寒雨抿嘴一笑,倾身倚在晋王怀里,小声道,“虽然秦王不足为惧,但他到底也是殿下的兄长,妾身觉得殿下还是派人盯着他好一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上辈子秦王一直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偏她还信了他是朵高岭之花,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留手,结果却换来那样的羞辱。谢寒雨心里咬牙,这一次她会早早的将秦王踩在脚下,让他看清楚这大晋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老二?”晋王不屑的一笑,他从没将楚琙放在眼里过,而且楚琙自回京以来,行事低调,除了进宫给郭太后请安,就呆在自己的秦王府里闭门不出,甚至连亲舅舅郭乾那里都很少和他来往。他不信他有本事和自己争。
不过谢寒雨的建议也没错,他是要做大事的,小心些没错,“嗯,我叫人专门盯着。”
……
“我会上折子请皇上许我回乡养病,”进了李显壬在宫中的值房,胡祭酒开门见山道。
居然连马上就要到手的工部尚书都舍了?李显壬挑眉,能把胡祭酒逼的以退为进,自己孙女做事还真是干净利索,“朝廷正当用人之际……”
胡祭酒摆手,“这些话阁老就不必再说了,事到如今是我败了,”他今天退一步,来日未必没有再次出山的机会,但若是胡家的名声完了,他便是强留在国子监,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李显壬却并不无其所动,“我家的情况胡大人也是知道的,我不比胡大人,澍儿早去,只留了这么一滴血脉与我,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叫我有何颜面去见泉下的老妻爱子?”
他的孙女可比一个工部尚书珍贵多了,而且为了不招宋旭涛的眼,李显壬在朝中从不拉帮结派,工部尚书之位他要了也没用。
胡祭酒的脸直接青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阁老不要逼人太甚!”他丢的只是个尚书位吗?他还丢了晋王这个孙女婿,他不信李显壬想不到,“我会带着蕊华一同回乡养病。”
“我这也是在帮胡大人,如今皇上春秋正盛,你我这种年纪,就不要再想急流勇进之事了,”李显壬可不觉得自己逼胡祭酒什么了,他家是苦主好不好?到目前,他家没得到一点儿补偿。
他伸手从一旁的一摞折子里挑出一本递给胡祭酒,“这是山东那边送来的。”
胡祭酒听到“山东”两字,眉毛一抖,他儿子可是在那边当巡盐御史的。他接过折子凝眉细看,一封折子没看完,额间的汗已经下来了,“这,这……”
“督察院才递过来的,若是查有此事,不但小胡御史要依律治罪,便是高英也要上折子请罪的,”李显壬似乎很为高英惋惜,“懋学也是的,左都御史当久了,下头人在做什么他竟丝毫不知!”
胡祭酒有些站不稳了,胡家是大族不错,但家中男儿将心思都用在读书上,于庶务上并不精通,加上人丁兴盛,老家的产田摊到各家头上也就保个小康。他们这一房全靠在山东做巡盐御史的二儿子才能攒下不菲的家业。甚至长子和三子这些年官途顺遂,二儿子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这折子里所弹之事,有些胡祭酒自己都是知道的。他心里发急,膝盖一软便在李显壬面前跪了下来,“还请阁老高抬贵手!”
这折子一路送到李显壬手上,中间不知道经了几道手了,想捂住怕是不可能了,就看上头这些人要不要大办了。想到儿子们的仕途,胡祭酒不由老泪纵横,再无与人争锋的雄心,“是老朽教子无方,”孙女的事已经不重要了。
胡祭酒是儿子的老师,若放在以前,只要宋旭涛不准备挤这个脓包,李显壬也就当没看见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轻咳一声,伸手将胡祭酒扶了起来,“令郎的事自然是由懋学那边先查,我也是看在咱们两家相交多年的情分上,给胡大人提个醒儿,”他拍了拍胡祭酒的肩膀,“胡大人赶紧回去吧,先让小胡御史上个折子自辩,若是折子上的事都属实,那就先将银子退赔出来,皇上最是仁慈宽和,大人又是两朝老臣,必不会严惩的。”
这几年国库空虚,各地连年报灾,赋税征不上来,丁思亲被建昭帝骂了不止一两次了,若是知道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贪了上百万两盐税,只怕不等建昭帝下旨,丁思亲头一个撸袖子抄了胡家。
……
李庭兰看着手里的一摞单子,忍不住翘起红唇,“这怕不是胡姑娘的嫁妆单子?”这又是田又是铺的,连金银锞子都是事事如意、花开并蒂,“胡家这是要做什么?”
李显壬已经看过胡家送来的礼了,“左右他家女儿当不了王妃了,这些东西留着刺眼。”
李庭兰看了李显壬一眼,“祖父的意思是咱们收下?可胡御史那边……”上辈子胡家没出事,但这次李庭兰不想让李显壬保胡家。
“这是胡家对你的补偿,至于胡御史那边,自有督察院去查,”早一步给胡家消息,也不过是不想胡祭酒在自己这里混缠太久。
他看着李庭兰将手里的单子分了几份,有些讶然,“你这是做什么?”
李庭兰一笑,“孙女也不稀罕胡家的东西,但又不想白便宜了他家,这里头的首饰衣料,既然是原本给胡姑娘准备的,必然都差不到哪儿去,将来留着给如玉堂姐和妩姐儿添箱也不错,至于庄子铺面,留给萱姐儿玩吧。”
她一早就拿了一半儿的家产,李庭萱以后是绝不能和她比的,这些意外之财就当是她这个姐姐贴补给她的。
“你竟然什么也不要?”李显壬没想到李庭兰这么快就将这些东西的去处都想好了,失笑道,“我虽不太懂这些,但想着这些东西没个七八万两银子胡家是不敢拿过来的。”
“祖父神算,”李庭兰俏皮的冲李显壬竖了个大拇指,“我又不缺这些,”她点着那几匣金银锞子,“这些银子我留下了,以后赏人用。”有了李伍兄弟,她的想法才能顺利实现,清泉更是救了自己的命,还有香山庄子时山楂樱桃都表现出色,自己得了外财,当然得给大家发一波参与奖了。
第82章 v章
八十二、
李显壬对银钱也不是太上心,左右也不多,他想的是另一件事,“你舅舅一直盯着工部尚书这个位置,如今倒是腾了出来。”
李庭兰却不怎么赞成,但外头的事她到底不如李显壬看的明白,“这些孙女不太懂,孙女只是觉得,您让舅舅补上了薛尚书的缺,舅舅会不会感激您?”李庭兰觉得叶昆就不是个脑子清楚的,真脑子清楚,就不会想着什么完全没影儿的晋王妃之位了。
“如今几位皇子已然长成,六部这种风口浪尖之地,若是头脑不清脚跟不稳,站上去只会栽跟头,”关键是还要拖累别人。
李显壬轻叹一声,他也是因为这个,当初才不愿意帮叶昆争工部尚书之位,但现在尚书这个位置空出来了,熊用汲既不是宋党,也不是他的人,与其让六部再插一只脚进来,倒不如将叶昆推上来。虽然叶昆有些看不清楚形势,但好歹也是李庭兰的亲舅舅,多个尚书舅舅与孙女并无坏处,“我和他好好谈谈,想来宋阁老也不会反对。”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李庭兰也是经历了当年李显壬墙倒众人推的。因为没了儿子,继子又能力不足,李显壬这些年完全失了斗志。他与人为善,不争不抢,同时又对人无所求。真成了个不朋不党的君子。而宋旭涛正需要这样一个次辅,所以他才在次辅之位上一坐十年。
但这样的作风在宋旭涛的政敌嘴里,就是尸位素餐,和稀泥,在其位不谋其政。因此他被“查出”是科举案的始作俑者时,士林中无不拍手称快,那些想为其说话的人,也碍于物议,把头缩了回去。甚至当时的首辅宋旭涛,也只怪他行事不谨落了把柄与人,只出面替李显壬求情,保住了他的性命,让其罢官回乡。
“祖父您还不老呢,怎么也得看着两个弟弟入仕才行,”这次李庭兰可不希望李显壬再走老路了,“还有一样,”李庭兰身子微倾,一副好奇的模样,“祖父,你那夹袋里就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
李显壬以前碍于宋旭涛的强势,从不培植自己的势力,但现在不同了,她想做事,她祖父就不能再做个孤家寡人,他们绝不能再蹈前世的覆辙。
李显壬轻叹一声,自从孙女回来,他的想法确实是在不停的改变的。没办法,谁叫他有这么个“胸有大志”的孙女呢。而且他也听出来了,孙女对他推叶昆上位并不赞同,他深深的看了李庭兰一眼,“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兰儿,咱们做事不能只凭心而为,你想想,若我这个时候推了熊用汲上去,外头人会怎么看我?你舅舅又会怎么看你?”
李庭兰不说话了,“孙女明白了,孙女只是觉得舅舅行事太过看中利益,”她可是清楚记得当年祖父落难之时叶家的表现。
李显壬点头,想到自己的老友,他也有些唏嘘,“你舅舅在工部也称得上兢兢业业了,”他自嘲的一笑,“这年头像你舅舅那样的侍郎也是罕见的能吏了,往上升一级他也当得起。至于其他,”既然他要扶着孙女往前走,那就不能不改变之前的做法,“万幸老夫的夹袋里还真有几个自己人,趁着这个空儿,将人填进去正合适。”
原来这样,李庭兰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祖父可得多准备几个,没准儿过阵子您还得再填几个空儿呢!”京兆府尹鲁璁经隆恩伯府一事,怕是在京兆府衙门呆不下去了。
等沈家的事闹出来,沈迈会不会致仕不好说,沈栖的官位是绝对保不住的,他们还可以顺势将沈派的势力动上一动,“孙女告诉您个信儿,沈尚书府上只怕还得再闹上一回呢。”这些事全在宋旭涛的意料之外,只要李显壬动作够快,就能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填上自己的人。
这丫头怕是又“知道”什么新鲜事儿,李显壬含笑点头,“成,祖父知道了。”
……
先是隆恩伯府出事,大家还没有聊完背后的故事,胡祭酒带着家眷回乡养病的消息又惊呆了众人。还没等胡祭酒一家离京,小胡御史贪墨税银的事情又被查了出来。从八月中秋到九月重阳,整个洛阳城都处于兴奋之中,各家各府的走动都比往年频繁的多。
何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同湖三太太一道儿,按着日子往各府做客,没几回妩姐儿的亲事就有了眉目。
湖三太太给李妩挑中的是东宫詹事丞任唯直的长子任仰浚。因着东宫未立,所以东宫一直空置,这些东宫属官如太子太师,太傅这些都是阁臣们担了个虚职,其他的属官还在东宫的,说白了都是不怎么有本事另谋高就的,也不过每月领着份禄米读书做文空耗时光。
虽然任唯直就是那等“不求上进”的,但他当年能被选入东宫,凭的就是他一甲探花的声名。而且任唯直还有一个任陕甘布政使的兄长任唯真,任家更是陇西大族,细论起来,李妩虽是李显壬的侄孙女,和任家比起来,多少还有些不够看。
“关键是任家大公子是个极有材的,啧啧,要怎么说龙生龙风生风呢,”何氏对这门亲事也满意极了,“任大人当年和你父亲一样,探花及第!这探花郎的孩子能不聪明绝顶?”瞧瞧自家这位大姑娘,可不就比别人家的女儿聪明许多?叶氏后头生的闺女,那可就蠢的跟头猪一样了。
李庭兰看着羞红了脸的李妩,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任大人既是一甲探花,任公子怕不止是才华出众了,必然也是个翩翩佳公子。”
说到这儿李庭兰一脸的遗憾,“前几日三伯娘带着妩姐儿去白马寺上香,我就该陪着一道儿去了。”都不用再问,那日必定是两家相看去了。
湖三太太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孙女当时也是让李如玉和李庭兰同她一起去的,说一个人害怕。是她不愿意李庭兰跟着去的,李妩相貌不如李如玉,但教养和家世都强过李如玉太多,便是李如玉被任公子看到了,想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但若是李庭兰同去就不一定了,任唯直这一房攀不得阁老府,但加上整个任家的势力,还有任公子的人品才情,万一李阁老动了心呢?不是她太过小心,实在是事关孙女的未来,她只能做个恶人了。
何氏抿嘴一笑,湖三太太的小心思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但没放在心上,任仰浚是不错,但还配上不自己侄女,“是我没让叫你的,我们不好带着庭萱过去,便想着让你在家里陪着她,省得她见咱们都出去了在家里闹腾。”
李庭兰已经从湖三太太的神情和何氏毫不见外的“借口”中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左右她也没想过嫁人,哪位公子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说想去,也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庭兰没去成确实有些可惜,”李如玉笑不及眼,温声道,“那位公子确实生的仪表堂堂,”她看了一眼都头抬不起来的李妩,“和妩姐儿极般配的。”
“呀,堂姑姑也这样,”李妩已经羞的坐不住了,“你们再逗我,我可就要回去啦!”
府里多少年没办过喜事了,何氏被李妩含羞带怯的小模样逗的咯咯大笑,“妩姐儿这可是冤枉我了,这不是叔祖母没经验,正好借这个机会和你祖母学一学怎么和亲家走礼嘛?”她意味深长的瞅了李如玉一眼,“以后等如玉的事儿定下来了,我不就知道该办了?”
这下连李如玉的脸都红了,“婶娘说妩姐就说妩姐儿,带上我做什么?您再这样,我也要走了啊!”
她转头还不放过李庭兰,“你也别老笑我们,等你一及笄,怕府里的门槛都被踏平了。”
何氏笑的更欢了,“庭兰离及笄还有一年呢,我先在你和妩姐儿身上练练手,等到了庭兰的时候,便是门槛被踏平我也不怕了!”她已经得了李显壬的嘱咐,李庭兰的婚事不急,加上李庭兰还未及笄,完全可以先不考虑她的婚事。
听几个说到了她的婚事,李庭兰也不像李如玉她那么羞臊,她秀眉一挑,“祖父说了要多留我几年的,倒是堂姐,我可已经将你和妩姐儿的添妆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的喜信儿了。”
除了何氏,其他人并不知道李庭兰前阵子得了一注“横财”,“可不是,我们庭兰挑了好几日,给你们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一人两抬!”
李家嫁娶是有规矩的,嫡支女儿嫁妆三十六抬,李如玉他们这些庶房,尤其是已经分宗出去的,能给女儿六抬八抬已经是爱女儿的人家了。李庭兰一个姑娘家出手就是一人添两抬,那是极厚的礼了,饶是湖三太太,也不由动容,“庭兰还是个孩子,万不可如此。”
何氏摆手,“没事的,她们都是亲姐儿们,”何氏也乐意李庭兰和李妩走的近些,李庭兰没亲兄妹,自己生的几个年纪又太小,倒是李妩还有她将来的夫家,以后和李庭兰还能时常走动走动。
李如玉心下也是感激,自打她搬进香楠院,便真正过上了大小姐的日子,这日子顺心了,人也开朗了许多,“我记得上次听叶表妹说过,她家王表姐也定亲了,我没事的时候做了几样针线,等吉日定下了,劳你帮我给带过去。”
“唉,那丫头可是个苦命的,”听李如玉说起王菊心,何氏不由一叹,想了想她还是道,“你们也都大了,有些事叫你们知道也无妨。”
她将外头关于沈栖的传闻说了一遍,“现在人家原配家里闹了过来,说自己女儿是叫沈栖给害死的,哭着要开棺验尸呢!”
湖三太太也是时常要外头走动的,“他家的事我也听说过,说他前头那个太太就是叫他失手打死的,”她原以为要告也是全家人来告,没想到却是原配发妻常氏的娘家人来了。
李妩和李如玉已经骇住了,李如玉心里突突乱跳,“婶婶,那沈三太太可是出身很低?”
何氏摇头,“这男人脾气上来打老婆,哪里还会先想想老婆娘家什么家世?呸,姓沈的就是天生的坏胚!”想到那个沈芊雪,何氏又加了一句,“他家怕就是这么个家风。”
湖三太太不像何氏这么激动,“沈尚书那样的门第,他的嫡子怎么会低娶?先夫人的娘家常氏也是江南大族,对了,好像和叶家也是沾着亲的。常氏的祖父还得过朝廷的追封呢。”
“那常三太太真的是叫……”李妩刚定了亲就听到这样的事,心里有些害怕,她绞着帕子,“祖母,”她见过父亲母亲争吵,但却从来没见过家里男人对女人动手,“沈家不是读书人家吗?”
“是啊,沈三老爷不是读书人吗?”李如玉在市井间长大,街坊间夫妻打闹,夫殴妻,妻殴夫她都见过,但她以为那些都是贫贱夫妻间才会发生的事,怎么像沈家那样的门第,也会出这样的事?便是她母亲再不讲理,父亲气极了也只是骂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跺脚出门,却绝不会动手的。
何太太一摊手,“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是听人说的,全三太太是沈三爷失手打死是千真万确的,至于常三太太么,当年说是本来身体就羸弱,远嫁到洛阳一直水土不服,加上产后失调,就一病殁了,等常家人收到消息过来奔丧,人都送到沈家祖籍山西安葬了。”
“那怎么又闹出来了?”李如玉道。
“先头常三太太的陪嫁丫鬟从沈家老宅那边逃了出去,一路颠沛跑回了江南,寻到了旧主家里,常家那边才知道常小姐自嫁过去半年后,就时常挨沈三爷的打,常小姐性子软弱,娘家又远,不敢告诉家里,时间久了便积郁成疾,生沈大公子的时候又不顺利,后来沈尚书夫人又要将沈大公子抱走养,常三太太不肯,和沈三爷争了几句,结果挨了沈三爷一个窝心脚,没出月子便一病去了。”
李如玉和李妩小脸都白了,李妩眼眶微红看向湖三太太,“祖母……”嫁人真是太可怕了。
“嗐,我和你们说这些可不是吓你们的,是想告诉你们,千万不要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不要像常三太太那样闷在心里,听说那常家也是极爱女儿的人家,若是沈三爷第一次动手常三太太就写信告诉娘家,娘家必然是要上门讨说法的,大不了拉嫁妆和离,也比丢了性命的强!你们想想,常家父母知道了女儿去世的真相,可不是被摘了心去?”何氏恨不得拎着三个丫头的耳朵交代。
李庭兰点头,“叫亲信往娘家送信,再有你们也不是没有自己的陪房,真不行关上院门将男人狠狠打上一顿,与其自己‘一病没了’,倒不如叫男人‘一病没了’!”
这下湖三太太和何氏都被吓住了,“庭兰!?”
李庭兰抿嘴一笑,“三伯母二婶婶别害怕,我开玩笑呢!”
湖三太太深深的看了李庭兰一眼,“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的,妻杀夫那可是要千刀万刮的。”
“那夫杀妻呢?”李庭兰笑问。
“好像是流配?还是徒三年?”湖三太太言语里也带了些不平之气,“有道是‘夫为妻纲’,夫犯妻是为减刑,妻犯夫则为加重刑责。”
“所以沈栖才会有恃无恐啊,”李庭兰轻叹一声,“沈栖没了常氏女,可以再娶全氏,没了全氏,又有王表姐,可常氏和全氏却再也回不来了。更可怜的是她们的儿女,没了亲娘还有个那样的爹。”她是见过张夫人的,那也不是个慈蔼的人。
李如玉轻咬嘴唇,她心里是很赞成李庭兰的话的,便是拼着千刀万刮,也得让这种男人走在自己前头,可这种想法她只敢埋在心里,“那王表姐怎么办?真的要嫁给那样的男人吗?”她嗫嚅片刻,小心翼翼道,“我在家的时候,周围邻居也有这样的人,打老婆是改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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