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筱然尴尬的摆了摆手:“那个时候你才多大,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赫连城卷着缱绻的笑意:“八岁算不算大?”
“阿城,我……打算去摄政王府一趟。”夏筱然纠着手里的衣服,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慌。
“你去王府做什么?阿烟,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他,他……”赫连城沉静的面容上出现了少有的急躁,夏筱然忙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要找火莲子去救一个很重要的人,阿城,我身上有可以交换的筹码,那个白眼狼一定会答应的,我就是怕你担心,所以跟你说一声,你相信我,我可以自保的。”夏筱然纠着赫连城的衣服,第一次发现,这世间,是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你无条件的信任的,你相信他会护你周全,你也相信,他是永远也不会背叛你的。
“明日我亲自送你去,今夜你先去睡吧。”赫连城并没有问她是一个什么样的朋友,夏筱然也就懒得解释了……
“阿城,我有个朋友来寻我,我让她跟我住在一块了,你让你手下的人小心点,别把她当贼捉了……”夏筱然回眸一笑,朝赫连城挥了挥手,跑了回去。
屋子里梳薇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她坐在床头,疲惫的脸上透着难以掩盖的憔悴感,整个人就像长在阴暗处的蘑菇,颓然得很。
见夏筱然回来了,她猛的抬起头来,紧张的纠着手中的长裙:“阿烟……”
“好了,你别太担心了,先在这里睡一晚,明天我就去取了火莲子来给你,那白眼狼要是不给,咱们就去强抢!我跟他打过架,他根本打不赢我。”夏筱然去了外衣,爬到了床上,笑眯眯的朝她拍了拍床边。
梳薇躺在她的身旁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夏筱然睡到半夜突然看见有个管子从窗子里戳了进来,一会的功夫她就睡死了过去,临睡时还在想,完了,将军府里都出了这样的大事了,真不得了……
次日日落西山,夏筱然才醒过来,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在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盒子,盒子是关着的,但是看好火一样的颜色,她突然生出几分不安,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奔去了赫连城的房间里。
赫连城正在给身上的伤口上药,光着的上身骨肉均亭,八块腹肌差点晃瞎了夏筱然的眼,他看见夏筱然的时候缠纱布的手微僵:“你怎么进来了?”
“你……去摄政王府偷东西了?”
赫连城扯出一抹冷笑:“火莲子本是卫府之物,如今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算不得偷。”
“……我……我来替你包吧。”夏筱然突然就红了眼眶,是了,哪个人会拿自己的命去为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呢?除了赫连城大概没有人会对卫书烟以命相惜了,赫连城的身上药味很淡,他的纱布裹得很严实,手臂上的伤狰狞恐怖,像条蛇一样。
夏筱然上了大半个小时的药:“你是什么时候去的?”
“天色微黑,顺便在摄政王府里放了一把火。”他说得很平常,就好像这放了一把火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夏筱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那摄政王府的大火可不是说放就放的。偏偏赫连城无所谓。
刚包好了伤口,赫连城朝夏筱然道:“替我换一套黑色的衣来。”黑到就算到时候浸出了血,也不那么显眼。
夏筱然捧了一套玄黑色的衣袍来,在衣袍的边边上绣着些金色的花,模样栩栩如生。
“将军,摄政王来访,领了好多的兵马围府,说是要揪出盗药贼。”将军府的管家匆匆来报,夏筱然垫脚替他将衣领子理好,心头一惊:“对了,还有梳薇!我去看看她醒了没有,那个……那个得让她带走才行。”
夏筱然飞一般跑回了房间里,大约是这段时间梳薇真的太累了,这会还没有醒过来,夏筱然推了她好多次,她才睁开眼,慌乱的喊着师父。
“没事没事,东西已经拿到了,不过,现在摄政王发兵困了将军府,咱们得晚一会儿才能出去了,这是药,你千万要收好。”夏筱然将那个小盒子塞进梳薇的手里。
管家匆匆跑来,朝夏筱然急道:“来不及了,姑娘还是在暗道里躲上一躲吧,免得到时候真的搜到了些什么,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梳薇与夏筱然匆匆跟着管家去了书房后面的暗道里,墙面重重的合上时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夏筱然坐在台阶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大气也不敢出。
摄政王与将军来了书房,两人谈话永远都是那样针锋相对。
夏筱然亲眼看着赫连城的胳膊被摄政王紧紧的扣着,心里暗自提着一口气,包扎的时候赫连城特意让她包了一层油纸,原来是这个用意么?
大约扣了一分钟,见赫连城并没有什么表情,于是便松了手,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拂衣愤愤而去。
夏筱然轻轻拍了拍胸口,一口气还没落下,摄政王又突然折了回来,冷笑:“公主殿下七日之后下嫁邻国和亲,到时候,还望将军亲自送嫁。”
“皇上之命,本将军自当遵从,时辰不早了,本将军就不留王爷用膳了……”他坐在椅子上,锋利的眉宇下一双深邃的眸子凝着层层寒意。
“好,但愿你到时候能够遵从!毕竟,送心上之人下嫁这般大度之事,也唯有将军这样的度量方能做到吧,告辞。”
夏筱然听到了这最后一句话,送心上人下嫁?这青梅竹马的将军看上的原来是容乐公主么?夏筱然胡思乱想的时候石壁缓缓的打开来,赫连城朝她伸出手,微微拧眉:“怎么坐在地上。”
“阿城,原来你喜欢公主殿下啊?”夏筱然突然想起那次那个赠她玉钗的姑娘来,她的气度风华,皆是上品。
“胡说什么?”赫连城捏了捏她的脸,朝呆愣在一旁的梳薇点了点头,牵着夏筱然的手走了出去。
夏筱然挣着手,朝梳薇道:“你快些走吧,要是实在没有地方去,就去找姑姑吧,姑姑这些日子常常念着你,你也知道,上了年纪的女人,多是念旧的。”
“好,到时候我定带着师父同去。”梳薇捏紧了手里的盒子,心里染满了感激,这一世,遇见这样的一个朋友,便也算不得白来一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