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低下了头,看来不该问的。
“很重要。”然而就在她觉得不会听到回答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
又接着听见柳安说:“夫人不用试探, 也不用怀疑。柳安的命是和夫人的命绑在一起的,永远都是。”
卢以清被他抱在怀里,听着柳安有些快的心跳声。
是绑在一起的吗?从今日的事之后,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柳安的累赘。
倘若有一日, 因为自己的存在,柳安在朝中甚至他的性命是不是都会受到威胁?
“我不出去了。”卢以清小声道:“我不该出去的。”
柳安慢慢松开抱着她的手,她抬头, 看见柳安眉头微蹙。
“我说过,夫人可以永远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们不会在长安许久,等新帝登基,我们就离开这里。”柳安说完忽然停住了。
卢以清知道, 他意识到了太子的问题。
“夫君觉得谁适合为下任君王呢?”卢以清问。
对方丝毫没有犹豫,“七皇子。”
这话说出的一瞬间卢以清点了点头,“夫君是要我明白, 你不会支持太子。”
“夫人, 整个大雍最不快乐的人便是陛下。”柳安又道:“他不会有任何贴心的人, 即便是躺在的结发妻子也是一心想着自己的孩子和家族。”
“我知道。”卢以清声音很小。她能理解柳安所说的,但也有自己的坚持,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了, 卢家是否就能平反?
可她不能问,因为柳安让她放下这一切。
她只问了句, “若是他人登基,那太子会不会有危险?”
“夫人放心, 只要太子不登基,我便能让权于太子。”柳安又道。
卢以清明白,柳安所说的权,是兵权。
不过她并不认同柳安的做法,手握兵权的王爷确实不会被直接杀了。但越是这样,新帝便越会忌惮。
柳安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朝中人的心思,追问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淡淡一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太子也有自己的命数。”
而柳安从她这一笑中却是瞧出了疏离。
这不是小事,他也不会轻易让步,柳安自以为没有如外界所说的那样大的权势。不过他的想法确实能左右陛下的想法。
他不愿让太子登基,其一是因为出于对卢家亦或是先皇后的恩情,想要太子能不被皇位束缚着过一辈子。
太子自幼便性格内敛,又有些古怪,柳安虽不慢大雍,但还是不敢拿大雍的百姓去赌。除非,太子能让他看见一些不一样之处,现在看来,这种希望是极为渺小的。
孙太傅和其他皇子的少师相比,有些地方甚至不如。何来指望他教出一个胜过其他皇子的太子?
但他却不知,在夫人眼中,他不想让太子登基是另有原因。
卢以清记得,年幼时姐姐便喜欢柳安,只是不得不入宫……
年少的人不懂什么是情爱,只觉得柳安和姐姐十分相配。柳安大抵是不喜欢姐姐的孩子的,因为那是姐姐和皇上的孩子。
“又在想什么。”柳安一句话让她忽然回过神。
“没……没什么。”卢以清自然不敢把心思都告诉柳安。
柳安叹声气,“夫人还是信不过我的。”
卢以清抬眼看向柳安,这件事不能再接着说下去了。她的心思是瞒不过柳安的,再接着说无疑会让他对自己生出戒备。
卢以清倦意袭上心头,不如顺势去睡觉。
她伸着双手,“抱。”
突然的举动倒是让柳安有些不知所措,他笑着抱了抱卢以清,而后松开手,“然后呢?”
“没说让夫君松手。”卢以清知道他喜欢自己什么样子,且她享受这种能依赖着柳安的感觉。他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见柳安还愣着,她直接扑在了人的怀里,“抱我去榻上。”她并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有些强制性。
柳安一把将人捞到怀里,“好,去榻上。”
卢以清往里滚了两圈,自己裹上了被子。她往外看着,柳安只留了一盏灯,褪去外衣,朝着她笑着走来。
她也很积极,给柳安掀开被子,“夫君快歇息吧。”
柳安躺下后,拂过她的发丝,“看来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是自然,我可不是她那种人说欺负就能欺负的!”
柳安笑了,有点不知死活的问:“她是怎么欺负你的?”
“能怎么欺负。”卢以清嘟囔着小嘴,“也没怎么欺负,她还说我长得好看。”
“任谁见了夫人都要说长得好看。”能娶到这样的夫人,到底是柳安赚了。
“她也说,我是配不上你的。”卢以清又道。
“哦?”柳安饶有兴致,“夫人自己觉得呢?”
“夫君应该是喜欢听实话的。”
“不。”他单手撑着的头微微摇了摇,“我想看看假话从夫人口中说出是什么样的。”
卢以清没忍住,笑出了声来,“看来夫君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既如此,我也不说了,夫君明日还有事,早些休息。”卢以清说完便打算往里转过身子。
柳安按住人的肩膀,道:“明日不用去宫中。”
“可是我想睡了。”略有些撒娇的意味。
柳安将人圈在怀里,“回答完我之前的问题就放你睡。”
“什么问题?”卢以清不知道他说的哪一个。
“装傻是吧?”柳安的手极为不老实的往下探,卢以清忽然屏住呼吸。
“我!”她双手下意识控住柳安的手,却被人反握在手心,她道:“我和夫君是天作之合。”
‘呵’柳安知道她心里不会是这么想的。
“睡吧。”他轻轻拍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慢慢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不过两层被子隔着确实有些不便,但今晚若是再有什么动静怕惊醒她夫人。还是再将就一晚。
卢以清睡着后,柳安反反复复还是睡不着。
夫人的话他总能听心里,长安的事他不想管太多,只想过些年和夫人去永州过完此生。他知道夫人放不下很多东西。他又何尝不是。
当年他作为丞相之后的第一把手笔,就是为家中所有的人报仇。
当时所有的人都很意外,毕竟当时没人见过柳安如此暴怒,不,不止是暴怒。前兵部侍郎整个府上无一生存,就连和兵部侍郎相近的一些人,如今在朝中都没了身影。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柳安是公正的,兵部侍郎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只是没人理解柳相为何出手如此狠。
但只有柳安知道,他错的不止这一件事。他身上背负着柳安所有的血亲。
想要此处他便觉得心口疼。
便又轻轻转身将卢以清圈在怀中,夫人或许觉得自己不懂她看见崔凌时的感觉,可他怎么会不懂?
那一年,他被卢相捡到府上,卢相并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只说,所有的仇恨都方向才能更好的生活。
他尝试了。
可就在他觉得即将获得解脱之时,卢氏一族又遭遇了同样的事。
那一刻,他懂了卢相为何让他放下仇恨,就如现在他想让夫人好好活着一样。
……
柳安不用去宫中的日子,侍从们记得比夫人清楚多了。
天才蒙蒙亮,卢以清迷糊睁开眼见柳安还睡在自己身边,一时怔住。
“夫君!快醒醒!”卢以清几乎是一瞬间从榻上坐了起来,摇晃着柳安的身子。
“怎……怎么了?”柳安是这声音惊醒的,睁眼开后,心跳丝毫缓下来。
只见夫人赤脚从榻上跳了下去,而后从屏风处取来他的衣服。
“还愣住做什么,快起来呀?”卢以清觉得柳安怕不是昨晚睡得晚,今日糊涂了。
柳安以为夫人有什么急事,赶快从榻上起来,三两下穿好衣裳,“出什么事了夫人?”
最后的带子系上,他才想到还是先问一嘴的好。
“这都几时了,你还去不去宫中?”卢以清道。
“啊?”闻声,柳安懵了一下,很快他又慢慢解开自己的衣带。自顾自的往榻上走去。
钻到被窝之后,侧身看着在原地愣着的夫人。
“怎么又回去了?”卢以清问。
“我今日不去宫中。”柳安道。话说出来的一瞬间,他想,面前的人若不是夫人,恐怕他会直接拿刀杀了吵醒自己的人。
算来,他连一个时辰都没有睡到……
如今那股倦意虽说没有那样强了,但像是郁结在了心中。头闹有些发胀,总觉再睡一觉就好了,却没有倦意。
而面前已经意识到自己记错时候的人似乎有些愧疚。
“过来。”柳安道。
只见她抬了抬眼,垂在前面的双手互相抠着。
“我抱抱。”柳安又说。
卢以清赤着脚慢慢走近,马上走到榻边时,柳安伸手一把将人拉近了自己怀中。
他一手掀开被子,给夫人留出了空隙。
“我……我睡里面。”她指了指里面那床被子,两个人紧紧贴着,总让她面色泛红。
柳安没有回头,却指了指身后的被子,“这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