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皇宫,昭帝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所有所思地开口,“那孩子真是成长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没想到他会办得这样漂亮。”
尽管这期间少不了他的帮助,但是除却震慑京师的两万兵马,别的,自己几乎没有插手的余地。
雷厉风行,滴水不露,厉淳所为,很有他当年的风范。
那孩子,在知人善任方面,有了很大的提升。
秦明不提,那是他费尽心思培养的,还有个姓陆的少年,他派人探知了底细,还有秦明的再三保证,方才放心,倒是个能办事的。
比起从前,叶微琼月之流,好太多了。至少,不会感情用事。
照这样下去,或许有一天,那孩子真的会站在这个天下的顶端,笑傲群雄,俯瞰四海。
想到此,昭帝眼中闪过一丝迷离,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似乎就是自己真正的孩子。
吾家有儿初长成。
心里面,欣慰,踏实,还有一种由衷的骄傲。
张德看着昭帝迷醉的眼神,立即附和道:“殿下从来都是很优秀的,满朝文武有目共睹。”
昭帝先是一喜,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奴,最了解他的心事,往往能道破他的心事。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暗淡,叹了口气,道:“就是脾气不太好,昭然上下,亦无人不知。”
如今尚有自己罩着,一日山陵崩,自己化作土,还有谁能照顾他?
一个暴君,纵然登上了大宝,也难以久坐江山。
而亡国之君的下场,除却死亡就是幽禁,他实在不想让他落到那个下场。
他像全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在迟暮之年,为心爱的儿子,费心劳力,只盼他未来的路能够更好走。
这让他深深忧虑,为此,他简直愁白了头发。
张德沉吟片刻,道:“不知陛下可否留意,此次归来之后,殿下的性情温和了不少。”
昭帝沉吟道:“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是。我一直以为,以他的性子,会对宵儿赶尽杀绝,为此,我还留了后手。即便他恨我,我也要保住宵儿一命,他毕竟是我的骨血,纵然造反罪大恶极,我也不愿让他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可是,那孩子,真是太让我吃惊了,即便宵儿想谋夺他的权,后对他出言不逊,他当时怒极,却生生克制了怒气,只将他打入天牢。乃至于那些造反的官员,他只杀了几个魁首,旁的通通收押,交由刑部审理,倒是做的合情合理。”张德便笑了,脸上的褶子堆成一条条沟壑,像一条忠心的老狗,“这证明殿下长大了啊!”昭帝也笑,自家的孩子被夸,做父亲的总是高兴又骄傲,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长大,他乐意听见他的好话。
张德看他因他一句话便笑逐颜开,似乎喜怒哀乐全由那一人主宰,内里既心酸又无奈,转而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陛下对殿下更好的人了。”
闻言,昭帝却忧虑地叹了口气,“可惜,我也是他在这世上最不愿见到的人。他即将登基,坐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又哪里容得下我这颗眼中钉,届时,我这把老骨头,又将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