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路上,钟断肠走到灵犀身畔,悄声笑着说:“你这司徒爷爷排场够大的,这么多人来接他一个。”
灵犀回答:“二叔怕是忘了两年前西夏王亲自入沙漠请您回来时的排场了吧!”
钟断肠笑容微僵的摇头,不再说话的继续望着前方走着。
九百九十九层阶梯,经过观音殿,再绕过一个十八罗汉殿,途径大雄宝殿穿过置后堂,此时后堂里佛光通明,两侧僧侣皆持菩提佛珠站在门外。
这后堂乃是天台山大佛寺和尚们吃饭之地,此时里面摆好了饭菜就等着他们来。
一身黄衣袈裟的大耳和尚持着念珠走来,笑容大悲慈祥,如同大雄宝殿里的释迦摩尼一般。
“老衲玄机,再次迎接司徒将军与百来将士。”
司徒九云躬身点头,身后的士兵也跟着躬身以示尊敬。
而此时他的身边,有一黄衣粗布的老者,头发花白面颊清瘦,长眉入鬓胡须尤长。
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那骨子里的气度依旧豪存。
一代太师,四朝为官,见证了多少朝廷风雨,这般气度,是常人难以比较的。
司徒九云带着所有人,率先拉着灵犀上前跪下:“下官司徒九云奉皇命迎接司徒太师回城。”
司徒青天此时面色镇定,摸着胡须静静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先为公再为私,司徒九云此时看了灵犀一眼,转而一笑:“爷爷,这就是我们家失踪了十六年的灵犀,父亲特意派了她来接爷爷回去。”
灵犀此时双手搭在眉间叩首:“孙女灵犀见过爷爷。”
司徒青天此时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里并没有什么改变的问:“你爹查清楚了吗?”
司徒九云一怔,灵犀此时也是懵然心中震动。
“爷爷--------”司徒九云抬头,看着司徒青天此时的目光未变,却多了几分看透的意味。
“别跪着了,主持准备了斋饭,大家也饿了,先吃了饭再说。”
司徒青天说完,便转身朝着屋中走去。
司徒九云将灵犀扶起来,摇头示意她:“没事的。”
灵犀回他一笑,司徒青天此时不信她所以不认她这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皆进入后堂里用斋饭,在一大圆桌上,灵犀看着对面司徒青天开始问司徒九云家中之事。
而此时钟断肠跑去了士兵们的那一桌,并不打算过来。
连翘陪在灵犀身边,大家都很正常的吃完了一顿饭后,司徒青天说:“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天一亮我们便启程回城吧!”
“是,爷爷。”
此时住持在一旁说:“太师,寺庙中没有什么好东西,徒儿们烙了好些饼,带着上路吃吧!”
司徒青天点头:“有劳住持了。”
“对了,灵犀吃完饭随我去院子中一趟吧!”
灵犀心中顿时一跳,有些紧张的点头:“是,爷爷。”
这个司徒青天不是一般人,阅人无数精明无双,就算她做了十足的打算在这样的人面前,也是有些担忧的。
一顿饭吃完,司徒青天率先离开,灵犀看了司徒九云一眼后,也起身朝着屋外走了。
司徒九云的目光里有些担心,钟断肠此时跑过来一把揽住他:“喂,你家老爷子那目光太威严了,我们犀儿会不会被他吓到。”
“二叔,我自小与爷爷相处就不同寻常爷孙,爷爷以往在家里我没事也不敢去打扰,在家里他也就对绣儿稍微好点,现在这情况,我也说不准的。”
钟断肠挑眉无奈:“你说你们老爷子不会连自己亲孙女也不认吧!”
司徒九云此时很是着急:“爷爷为何对灵犀这般冷漠,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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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寺花园中,在一花藤大理石桌边,司徒青天走过去,这个消瘦的老头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仪气息,灵犀站在离他几步外便站住不动了。
“爷爷找灵犀有何事?”
司徒青天也没坐下,只是站着的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面纱的小姑娘:“找回你的那日,朗儿将书信与我,方才知我那失踪了十多年的孙女,原来尚在人世。”
灵犀垂眉,不急不慢的说着:“或许是娘在在天之灵保佑,让我得以有幸回家。”
司徒青天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看着她摇头:“我那儿子向来感情用事,他有时会糊涂,但是老夫并不糊涂。”他目光似笑非笑带着精明探索的看着她:“灵犀,你真的是我司徒家的血脉吗?”
灵犀抬起头来,目光深切的问:“爷爷不打算认我?”
“若你是我孙女,老夫自然认。”
灵犀此时望着他:“自古以来血浓于水,我相信亲情是与生俱来的,因为它源于血缘,所以我见到爷爷的第一眼,便觉得很亲切。”
“你如此说,老夫也不否定你。”司徒青天此时不动声色的摸着胡子一笑:“但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什么都逃不过的。”
灵犀从容点头,笑着:“我读过一篇诗经:父兮生我,母兮鞠我,但养我者义父母,纵然此生不易,但是灵犀从未抱怨过什么,爷爷如此猜测我,灵犀心中难免会觉得心寒。”
司徒青天见她说出的这番话,倒不像是一个小女子委屈的话语,而是在质问自己:“灵犀是觉得爷爷苛刻了?”
“或许爷爷此时猜忌是常理吗,但是灵犀希望的是,待时日久长后,爷爷能看见灵犀的好。”
司徒青天此时一笑:“你这丫头骗子,说些话来倒是会诛心。”
灵犀也是一笑:“不是诛心,是让爷爷宽心。”
“宽心的话,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司徒青天打量了她一下,叹息一声的转身负手离去了。
灵犀都留在院子里,手心里全是汗的走到一旁的大理寺桌上坐着。
许久后,心情才得以平复,这个司徒青天,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到此时此刻,他依旧在怀疑自己。
寺庙准备了许多间厢房,有几间清净的房间是留给司徒九云和灵犀的,同时也给钟断肠准备了一间。